第286章
他如愿爭到了斬鬼刀,哪怕頭破血流,他也高舉著那把森森利刃,振臂高呼著:“自今日起,我便是新任鬼主!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第141章 紀懷鈞見證了這一時刻。 他就站在混亂的人群當中, 聽著那山呼海嘯的,或是臣服,或是不甘, 或是詛咒的聲音, 輕輕地笑了一聲。 他相信, 一定會有這么一天。 他最后看了眼高臺之上,那張躊躇滿志的臉,然后轉過身,悄然離去。 施故如同一棵破土而出的樹苗,迅速在鬼道站穩了腳跟??呻S之而來的, 便是無止盡的惡斗。施故初生牛犢不怕虎,也無人教他如何左右逢源。他唯有贏, 唯有勝, 唯有踏過一階又一階的尸山血海,才能不被這洶涌的殺戮吞沒。 日日復日日,年年又年年,施故從一個少年,長成了一個青年。 六年后,他終于一統鬼道,成為名副其實的鬼主。三脈愿俯首稱臣,以其為尊。 紀懷鈞便是在那時, 見到燕知的。 他還是喜歡站在不遠處的樹下,悄悄地觀望。 施故口中的那個meimei, 長得很漂亮, 美得很有攻擊性。彼時, 她就坐在椅子上,微微挑著眉, 看著紀靈均給她療傷。那眼神凌厲、輕佻,乃至有幾分排斥和不悅。 “好了?!奔o靈均溫聲說著,燕知便收回那受傷的胳膊,正眼都不帶看人:“謝了?!?/br> 傲慢、無禮、 不知好歹。 這是紀懷鈞對燕知的第一印象。 他不太高興了。 “施故怎么沒回來?”燕知又問紀靈均,對方答道:“他還有點事沒處理完,你等等他吧?!?/br> “去這么久?難不成還真被那些人纏住了?”燕知說著說著,就起了身,“我看看去?!?/br> “你好好養傷吧,你打傷了對方那么多人,現在過去,只會給你哥哥添麻煩?!?/br> 紀靈均好言相勸,施故本就是在給燕知收拾爛攤子,這人如果再去鬧一鬧,這事絕對沒完沒了??蓻]成想,燕知卻惱羞成怒:“要你來教訓我?” 她氣勢洶洶地踢翻了那張椅子:“何以憂,你少來拿喬,你比我大幾歲啊,真當自己是前輩了?” 紀靈均沉下臉:“我再說一遍,你不許去。今天你要是踏出去一步,我就先廢了你?!?/br> 燕知打不過紀靈均。 是了,這六年來,紀靈均也成長飛快,她有了一把琵琶,進能破敵千里,出奇制勝,退能布陣設防,固若金湯。弦音一起,便是奈何橋上鈴兒響,閻王殿里把名喚。 燕知不敢保證紀靈均不會將自己打成殘廢,所以她沒有頂嘴。 兩個人僵持著,誰也說服不了誰。 紀懷鈞沒由來地失落。 他唯一的親人,還是變了,變的不止是修為道行,還有性格。 紀靈均也改了名,她好像和施故一樣,要和過去斬斷一切聯系。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紀懷鈞反復咀嚼著這句話,揣摩著meimei改名的用意,思來想去,竟也十分合適。 他們終究背道而馳,不復往昔。 紀懷鈞落寞地外出了一陣子。 一是想排解一下多年來壓在心中的郁郁之情,二是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自他離島,邪靈便沒有了任何消息。但紀懷鈞不認為對方滅亡或是就此消失,它的存在,依然是懸在頭頂的一把利刃。 紀懷鈞要去尋找最合適最有力的擊殺辦法——在一切無可挽回之前。 他獨自出海,回到了那個他誕生的海島。 這座島有自己的名字——碧穹之濱,意思是天際盡頭的水邊。 他認為,既然神像在此存續百年,那么族中必定會有相關記載,只是他先前多有掣肘,無法深入,現在也不失為一個好時機。 再次踏上那片細軟的沙灘,迎著那燦爛的日光,紀懷鈞晃了下神。 雖說這片土地于他而言,多是血腥悲涼,可痛苦之后,傷口結痂,童年記憶里那段仿佛不曾存在的溫暖時光,還是悄悄地爬上了他的心頭。 姑且可以稱之為故鄉吧。 紀懷鈞茫然地想著,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他扮作漁夫模樣,戴著頂斗笠,壓低帽檐,混入來往的人群之中。 多年前的那場大火并沒有將那些丑惡的嘴臉毀滅,島上平靜得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紀懷鈞更是恍惚。 他無聲地走著,目光瞥著所有與他擦肩而過的人,一個又一個,都是他見過的。只是那些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猙獰的疤痕。 大火還是在他們身上烙下了印跡——這是紀懷鈞的報復。 青年再次低頭,遮住了全部神情。 他潛入了神殿,尋找著有關神像的記載。在最開始,神像只是為了紀念那位獻身的道人,只是普通的石頭,因此族中應該有建造它的相關書籍。只是后來,神像的統治意義取代了它原本的象征意義,所以那些書籍都被列為了禁品,從不對外展示。 紀懷鈞認為,這些藏書必定大有乾坤,說不定就記載了破解之法。 他在神殿之中到處摸索。 可日影西斜,神殿漸漸暗了下來,他一本書的影子都沒見到。 紀懷鈞意識到,他的猜測可能有些偏差。 他決定立刻離開這里,重新尋找線索??僧斔麆偺こ鲆徊?,大門卻被打開了。紀懷鈞蹲下身,施術將自己的氣息全部隱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