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的眼神里充滿期待,豆大的火苗照進她的眼底,微微跳動著,文恪根本不忍心去掐滅它。他忽然伸手拉住了曹若愚,對方愣了愣,反握住他。文恪小聲道:“歷姑娘,你聽說過,育魔葉嗎?” 歷蘭箏搖了搖頭。 文恪攥緊了曹若愚的手,聲音都有些發顫:“育魔葉,顧名思義,其實是一粒魔種,只是形如綠葉。它常被魔族做成暗器,用以暗殺或行刺。育魔葉若是寄生于修仙之人體內,便會不斷啃噬那人的靈力,如樹木扎根于土壤,直到全部吸收那人的力量,最終破開身軀,長成一株新的育魔樹?!?/br> 歷蘭箏張了張嘴,幾乎無法發出任何聲音,文恪也有些恍惚:“育魔葉若是寄生于常人體內,便會蠶食那人的血rou,那人最終會心脈衰竭而死?!?/br> 他頓了頓,艱澀難言:“育魔葉是無法被取出的,它會融入血脈,若是使用外力,只會讓它融合更快?!?/br> 歷蘭箏腿一軟,扶著床沿,慢慢跌坐在地。 “那,那……”她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最后,她只是將臉埋了下去。曹若愚見她肩膀起伏,卻聽不見半點哭聲,他伸出另一只手,想拍拍對方的背,但指尖在快要觸摸到這人時,卻遲疑著收了回來。 歷蘭箏渾身都在抖,呼吸急促,根本沒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她艱澀地,努力地,啞著嗓子也要硬擠出一些音節:“真……真……真的……沒……沒……” 她喘得實在是太厲害,這幾個脆弱的音節已經到達了她的極限。她的眼淚簌簌而下,哭聲卻怎么都出不來。她手指死死摳著床板,頭抵在那人身側,像是也要油盡燈枯。 歷蘭箏自小靦腆文靜,極少在旁人面前流露出太多內心情緒,而如今,而如今…… 曹若愚見她傷心,也跟著紅了眼眶,卻覺有人輕輕點了點他背。他回頭,老先生正巧站在他身后,像是有話要與他說。他看了看文恪,對方沉默著,松開了他的手。 年輕的劍客便與老人一道去了屋外。 “老先生,您有話要與我說么?” “無話。只是屋內太過傷懷,請你一道出來,陪我老頭兒走走?!?/br> 曹若愚很是意外:“老先生,我不懂您的意思?!?/br> 可滿頭白發的老人卻已邁開了步子,這夜色如墨,皎皎月光似水,溪水無聲,與那彎曲山路相伴。曹若愚不放心他一個人,想想還是跟了上去。兩個人的影子一前一后映在水中,斜斜長長,溪水中偶爾泛起漣漪,應是有魚經過。 “好久沒見過這樣的月色了?!崩先肃皣@,曹若愚仍是不解,但他沒有追問,而是說道:“老先生,夜里風大,隨我回去吧?!?/br> “歷姑娘與我說,那人是她父母為她請來的教書先生?!崩舷壬鷽]有回答,像是在自言自語,“歷家本設有私塾,供族中子弟讀書,但她的大伯卻不允許她踏入,她的父母無奈之下,便為她請來了一個年輕的夫子?!?/br> 曹若愚靜靜聽著,沒有表態。 “她那個大伯,高高瘦瘦的,總是板著張臉,歷姑娘年幼的時候頗有些懼怕他?!崩舷壬新贩€健,神思清明,曹若愚望著他的背影,心生微妙之意。 “后來,歷姑娘的父母去世,歷家來了個大胖子,要抓她去嫁人,那個夫子為了保護她,挨了其中一個打手一掌,便昏迷至今?!?/br> 老先生在那棵高大挺拔的青松樹下站住腳。 那月光如雪如霜,落在他雪白的發上,歲月的痕跡一層疊著一層,好像下一刻就會壓垮這個枯瘦的身軀。 “那個駝背男子,是歷姑娘家的一個仆從,雖是個啞巴,卻忠心耿耿。歷姑娘出門在外的這段時間,一直是他在照顧那位夫子?!崩先思覕傞_手,那細雪般的月光盈滿他粗糙的掌心,曹若愚悵然:“想必那個啞仆也十分傷心?!?/br> “可若是悉心照料,歷姑娘又怎會今天才知曉那位夫子的情況?”老人攏住手掌,那月光從指縫間漏下,落在了他的足尖。曹若愚渾身一震:“那,您的意思是?” “育魔葉的生長需要時間?!崩先搜凵裆铄?,“不好說是那啞仆未曾盡心,亦或者,這整件事本就漏洞百出?!?/br> 曹若愚一怔,立馬反應過來:“您等等我,我去看看文長老?!?/br> “怕什么?歷姑娘沒有壞心?!崩先私凶∷?,“年輕人,做事不要那么沖動,老頭兒三言兩語就鼓動了你,那以后可怎么辦?” 曹若愚抿唇不語,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笑:“你有話直說便好?!?/br> 對方赧然:“老先生,您特意帶我出來,和我說這番話,是不是您有解決辦法?其實我覺得您仙風道骨的,不像是一般人?!?/br> 他想了想,又道:“而且,聽您的意思,您對育魔葉似乎也很了解,老實說,我都不太清楚這是個什么。我只知道,我大師兄以前也被這個東西傷過,后來還是我師祖治好了他?!?/br> 老人莞爾:“面都沒見過,師祖倒是叫得親切?!?/br> 曹若愚怔了怔,腦海里頓時充斥著各種離奇念頭,比如說這位老先生就是神仙下凡,救他于水火之中,比如說,老先生其實就是自己素未謀面的師祖,準備大顯身手,來查驗查驗他這個不爭氣的小徒孫。 老先生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得臉上褶子都皺在了一起:“別看我,我可不是你師祖?!?/br> 曹若愚仍是充滿希望:“那您一定有辦法吧?不然不會和我說這么多彎彎繞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