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壓下亂跳的心,將接下來的話說完:“阿厝小姐不止讓我照顧你,還想讓你早日回去?!?/br> 被推開的季則塵微微抿唇,臉上神情淡下幾分,依舊溫慈清雅如月下仙。 他并不在意她口中的季阿厝,道:“原來只是因為她讓你要我回去,你才留在這里的?!?/br> “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罷?!彼闷鹗郎系臏抛臃旁谒膽阎?,錯身離去。 唐裊衣抱著還暖和的湯婆子,站在風亭中望著他的背影。 他似乎有些不高興了? 可他又不記得自己,為何會生氣? 外面的風雪也越發大了起來,她沒有再風亭逗留,轉身朝著房中走去。 后面未曾在做過夢,一覺睡至天明。 清晨唐裊衣起來,如常繞了一圈宅子,還是沒有看見人。 她坐在能看見遠山白雪的門口,雙手撐著白凈的小臉,目不轉睛地看著不遠處冬山如睡,心中幽幽地嘆息一口氣。 她總覺得季則塵還記得她,但是他一直避而不見。 在門口坐了許久,她生出了挫敗感。 她還以為和他兩情相悅,所以才急著回來,早知他將自己忘記得這樣干凈,那她還不如在阿箬那里待著。 罷了。 唐裊衣站起身,低頭捶了捶發麻的腿。 捶了一會兒,她聽見聲音抬頭,乍然見到臉上只有幾個黑洞的木偶人在眼跟前,險些跌坐地上。 木偶人用手中的掃帚將她的腰攔住。 唐裊衣單手撐在門框上勉強穩住身形,轉頭對它道謝:“多謝你?!?/br> 木偶人不會說話,只會發出如風吹破敗風車的呼嚕聲,還一個字都聽不懂。 它呼嚕幾聲,然后又舉著掃帚,做了幾個滑稽的動作。 唐裊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木偶人見她一個人坐在這里,當她在難過,所以特地過來安慰她的。 她坐在臺階上,撐著下巴眨眼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眸陡然一亮。 既然找不到季則塵,那讓他來見自己就可以。 “謝謝你小木偶,我現在忽然想起還有事,要是成功了我就回來找你!”她轉過白凈的小臉顧不得鬢亂釵橫,捉起裙擺,在白雪堆積兩邊的長廊往里面跑去。 門口的木偶人沒有察覺少女已經離開了,還兀自抱著掃帚做著滑稽的動作。 半晌,從門后行出雪袍似月的青年,黑發上沾著天邊飄下來的白雪,眉弓與烏睫上洇著雪融化的濕氣,肩上也有松軟的白絮。 可見他已經在門口立了很久。 季則塵坐在她剛才坐過的地方,安靜地望著前面還在做滑稽動作的木偶,似與盛著藹藹白雪的遠山相融。 他輕聲呢喃:“為何不開心?” 三年了,他做了很多只木偶,這一只是最有趣的,可她看了卻并不開心。 季則塵看了許久,垂下鴉黑眼睫,伸手木偶人按停。 正要帶著木偶離開,他抬眸不經意掃至一側,靴尖驟然一頓。 不遠處的竹林之中似繚繞地燃起了霧黑,堆上云霄,將皚皚白雪染黑。 唐裊衣沒想到燃起了大火,本是想要借助廚房的灶做糕點,然后誘出赤貂,讓赤貂帶她去找季則塵。 誰知廚房可能是因年久失修,也或許是沒有人用過,所以四處漏,不留神間一簇火苗便爬上了一旁堆積的干柴上。 完了,若是燃起來被知道了,她會不會被趕出去? 唐裊衣望著火,連忙提水想要澆滅,但火勢詭異地越來越來,單是水缸中蓄的雪水根本就不夠。 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她可能就要被燒死在里面。 唐裊衣咬住下唇,最后頂著火盆往外面跑去。 剛跑出去,就看見青年眉眼染霜雪,微喘著氣與她迎面而撞上。 看見他,唐裊衣如同犯錯般地立在原地,手足無措地攥著衣擺。 她完了。 季則塵見她渾身落魄,雪白的臉上沾著幾團烏黑,委屈地紅著眼立在遠處,渾身都在發抖,烏黑柔順的長發被火舌燒了發尾,可憐地紅著眼。 他幾步上前,抬起她沾著黑灰的臉,什么話也沒說,看她的眼神猶如烈火上被澆了油倏然燒得更烈了。 朦朧間,唐裊衣好似看見他溫慈的面容破裂,被漆黑翻涌的黑霧籠罩,淡色的瞳孔被熏得看不清。 唐裊衣想要解釋:“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火太大了,我……” 季則塵握住她顫抖的肩膀,轉頭:“滅火?!?/br> 融入雪色中的暗衛冒出來去滅火。 他將她攬腰抱起,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一路疾步如風,唐裊衣都安靜的不言不語,臉埋在他的肩上,心中已經做好他會將自己趕走的結果了。 閣樓上的門被吹開。 季則塵越過擺放在里面的那些精致的器皿,將她放在榻上。 唐裊衣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察覺他欺身前來,慌亂中抬眸卻見他淡瞳中全是冷靜。 身上被燒焦的衣袍被扯破,她下意識攥緊。 他掀開被燒焦的裙擺。 唐裊衣抓住裙擺,眼中的淚沒有預兆地從眼眶中滑落,砸在他的手背上,不讓他繼續往下,甚至委屈地在哽咽。 “季則塵,你不能這樣對我?!?/br> 季則塵停下手,輕嘆:“松手?!?/br> 唐裊衣眼中徹底被霧氣籠罩,抓著衣袍死不松手,無聲的與他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