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淚眼模糊間她看見眼前的青年冷淡的神情碎開,斂下長睫,伸手擦拭她眼角的淚柔和道:“別哭,我看看身上有沒有被燒傷?!?/br> 她連發尾還有衣袖全是被燒過,身上不知有沒有。 唐裊衣咬著發顫的下唇,聲線有些哽咽:“沒有傷?!?/br> 季則塵沒有松手,安靜地看著她。 剛才奔跑時風吹散了他額上的碎發,混合風雪沾在他的臉上柔和了輪廓,安靜得如同不會喜怒哀樂。 唐裊衣咬著下唇,輕聲開口問道:“你不認識我,為何要收留在這里,為何會過來救我?” “你是不是還記得我?” 季則塵眸中閃過迷茫,沒有回答她。 記得,不記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唐裊衣一眼不錯地盯著他臉上的表情,問完這句話后便緊張地虛握拳心:“你若是真的不認識我,我也不再打擾你?!?/br> 他安靜了很久。 久到她以為他還是不承認時,季則塵忽然抱住了她。 青年頎長的身軀壓在她的懷中,臉埋在她的肩上,沙啞的嗓音縹緲如風。 她聽見他說。 “記得……” 三年多了,他獨自一人守在這里,不記得自己要等誰回來,或許永遠也等不到,也或許某一天就等到了。 幸而,他是等到了。 那天她跌落在他懷中就記起了,但他卻不敢承認,怕只是一場夢,只要不靠近她,她就永遠不會離開。 可他終究還是不能視而不見,其實她只要還回來,他等多少年都可以。 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其實也沒什么關系,但是不能沒有結果。 “你回來之前幾年我什么也不記得,只知道有誰讓我來這里等,我等了很久,雪下了一茬又一茬,春草生了又一春,她還是沒有任何蹤跡,我以為只是夢,我應該離開這里,但還是沒有走……” 他說的話并不清晰,甚至有些游離的亂。 唐裊衣的心卻輕抽了一下,聽出了他話中透露出的委屈。 原來她以為自己只離開沒幾日,沒想到他卻已經等了三年。 這三年她不敢想他是如何渡過的,記不得她,以為是做了一場夢,守著空夢等她這么多年。 “對不起?!碧蒲U衣愧疚地垂下眼睫,抱住他,掌心輕輕地安撫他:“我以為我只離開了一眨眼?!?/br> 季則塵冰涼的鼻尖抵在她的脖頸,輕問她:“還會離開我嗎?” 唐裊衣搖頭:“不會?!?/br> 肯定說完不走后,環在腰上的手變緊了。 因為姿勢所以看不清他的臉,只能聽見他沉悶的應答。 “好……” . 三年的時間并不短,足矣讓事和人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唐裊衣問后才知道,她離開的那一年央王死了,皇帝也因吃仙丹想長生,而猝死在丹藥房中,夏妃頂著天下人罵她妖妃,將年幼的太子扶持上位。 季則塵身為太子少師,在太子上位之前,自然也就成了帝師。 難怪此前那敲門的儒生會稱季則塵為帝師。 唐裊衣頭靠在他的膝上,眨著明亮的眼眸,望著眼前的依舊清雋溫慈的青年。 這幾年歲月,好似從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改變,依舊如初見那樣。 連坐姿都端方雅正,雪白的衣袍衣不染塵,頗有世外隱居的神仙之概。 聽著他徐徐清冷的腔調,唐裊衣目光落在他衣襟中半遮半掩的喉結上,思緒開始有些發散。 很是奇妙。 從他承認下還有記憶后,他對她好似也沒有什么不同,似簪纓世家中克己復禮的端方君子,最多能讓她像現在這樣躺在他的腿上,平素連手都牽不到。 此前兩人可不是這樣,因為兩人之間有歡蠱相連,再加之他喜歡和她接觸,所以整日黏人得要命,時常還會與她親密貼近。 現在他好似沒了這些反應,半分不渴望她。 她有些懷疑自己和他真的在一起了嗎?還是其實是她誤會了? 察覺躺在膝上的少女發呆看了自己許久,季則塵止住話,垂下頭睨視她。 毫無防備的懵懂無辜,明亮的眸中似蕩著迢迢春水,唇艷如花瓣。 他搭在一旁的手指不經意地輕輕顫了瞬,喉結輕滾,壓下身體升起的渴望,不動聲色地偽裝成清淡寡欲的模樣。 “怎么了?”他溫聲問道。 唐裊衣盤腿坐在他的身邊,忽然沒頭腦地冒出一句:“季則塵,你真喜歡我嗎?” 被問的季則塵臉上神情微頓,繼而露出寵溺的笑:“是?!?/br> 那就怪了。 唐裊衣朝他移近些。 季則塵往一旁挪動。 她再靠近,他又移動。 最后唐裊衣將人逼得,后背貼至窗沿上才停下。 季則塵在她懷疑的目光之中,不經意地掀起眸,樹枝上的堆雪被金烏折射出清冷的光,落在他浸透的淡色眸中,隱約泛著淺金的琥珀之感,極其漂亮。 唐裊衣被他不經意的一眼看得心尖輕顫,他就像是雪月之下獻給山神的圣潔新娘,又欲又艷麗。 季則塵溫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殷紅的薄唇微動:“怎么了?” 對她忽然的靠近有些不解,帶著不經意地誘惑。 唐裊衣喉嚨莫名干渴,視線停在他的唇瓣上,腦中閃過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