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他眉宇含慈悲的從里面行出,有世間最仁慈的面相,天生的渡人的神性。 高臺上的人旋身,腰佩上的玉玨碰撞出清脆空靈的聲音,搗米灑下高臺,底下的人發瘋似地上前哄搶。 雖然知曉大周有的人,信奉神明如癡。 真當親眼所見,這些人的瘋狂全然打破了唐裊衣,對這些人信仰的原本印象。 神色癡狂,雙眼猩紅,搶到一粒米,滿手的踩傷都不顧,張口咽下撿起來的米,將這些東西當成了神佛的恩賜。 場面瘋的可怖。 唐裊衣看了幾眼這些人,轉頭去看高臺上的人。 高臺上的青年很冷靜,半闔眸,居高臨下覷著底下神色瘋狂的人,似波瀾不驚的真神佛。 如此面如觀音,卻讓她感覺不到太多的溫柔悲憫。 他并不信神。 很突然的念頭闖進唐裊衣的心中。 仔細想來,哪怕每年都會被大周百姓,選為通靈的祭師,他好似真的從未信過。 所以才會在昨日放河燈時,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盡管后面雖然點燃了花燈,他也沒有許愿過。 也許正因為是的通靈祭師,所以才明白世間并未有神明,那是只是遠古的幻想。 祭師禱告完,接下來便是其他人。 唐裊衣跟在季則塵的身后,艱難地抱著他身后沉長的衣擺。 兩人一前一后地進了換衣的房中。 進去后,唐裊衣剛將門關上,轉頭便被他掐住下頜,按在門罩上。 突然的動作,讓唐裊衣陡然一驚,蒲扇著睫毛,看眼前五官似被精致描繪過的青年。 他唇噙淡笑:“你為何不去搶?” 所有人都神色癡迷地搶,甚至有的人沒有搶到,還會為了一顆搗米,不怕場面難堪,而打起來。 這些人像是癡狂的瘋子,像是被牽著手腳的傀儡,豢養在柵欄內的雞鴨,吵吵嚷嚷。 人人皆癲狂,毫無人倫道德,在信奉之地放縱地犯下忌諱,嘴臉丑陋得不堪入眼,但卻是他最喜看的畫面。 可有人不同,遺世獨立地站在人群中,眉眼染上不該有的清醒和冷靜。 不,或許是真的慈悲。 悲憫的不是旁人,而是他。 他在高臺上看得仔細,甚至不受控的開始興奮顫栗,難言的快感不斷地涌上來,情緒達至高點。 她和他一樣,可又不一樣。 她信神,卻不崇拜。 所以,他也對這一刻的她產生了癡迷,像是那些信奉神明的人一樣,想要觸碰她。 想在她憐憫的注視下,看他如何占據她。 眼前的青年眉眼描畫精致,貌若好女,神態卻似癡狂的瘋子,浮起的癡迷令她頭皮發麻。 他好似渾身guntang,眼底都是瘋狂的血腥,可面上卻如往常般溫柔,盯著她,考量如何吃下她。 唐裊衣后背貼在門罩上,身子被擠壓得毫無可逃的縫隙,緊張得不敢動彈。 不知道他為何會忽然變成這樣,她直怔怔地盯著,他愈發亢奮的雙眸。 “我……” 唐裊衣顫著音欲解釋,外面及時傳來敲門聲。 她登時松口氣,伸手推開他,與其拉開間距。 季則塵還未從情緒中回過神,頎長的身子 憶樺 靠在門罩上,抬著眼凝望她,輕聲喘息。 門被應聲推開,陳崇禮從外面跨步進來,看見屋內相距幾步的兩人,靴尖微頓,繼而打量兩人。 恭敬垂首的綠裙少女耳尖微紅,與身姿慵懶,面色潮紅的青年。 只怕要是再來晚些,里面將會是不堪入目的畫面了。 臺上圣潔似神明,私底下放浪霪蕩。 嘖。 陳崇禮朝著季則塵看去:“又是我來得不巧了?” 話雖如此,他卻并未有要離去的意思,反而眼含笑意地往里面行去。 季則塵轉目覷去,瞳仁冷涼,唇角噙笑。 陳崇禮隨意挑個了位置坐下,道:“其實也無事,只是聽說一件事,來告知給少師?!?/br> 季則塵拾步至案前,沉長的祭祀袍迤邐于地,身后的唐裊衣見狀,上前去牽袍擺。 “貴妃娘娘失蹤了” 陳崇禮乜斜一眼唐裊衣,轉眸至季則塵的身上,轉玩著指尖的茶杯。 “此事少師可知曉?” 聞見陳崇禮的話,唐裊衣倏然抬頭看去,怕被發現又埋下頭,立在季則塵的身邊,心中震驚。 柳貴妃無緣無故為何會失蹤? 季則塵漫不經心地回應:“哦,是嗎?” 陳崇禮點頭:“就在剛才得到的消息,所有人都在神臺,據照顧貴妃娘娘的宮人稟告,親眼看見貴妃娘娘往后山,如同被攝魂般走去,宮人追去,卻不見貴妃娘娘的蹤跡,此事還未曾稟告圣人,只怕是圣人知曉了會大怒?!?/br> “嗯?!奔緞t塵眼尾懶懶,面含上悲憫的菩薩相,溫和頷首,“此事的確要仔細查?!?/br> 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么,陳崇禮不由得心中暗忖,莫不是自己猜錯了。 柳貴妃的失蹤并非是季則塵所為,另有其人? 他想了想站起身,做禮道:“其實此次前來,是想知道少師是否有些線索,若是有,也好救我一命?!?/br> 他將姿態放得極低,語氣無奈,輕而易舉將此前的懷疑淡去,倒像是真的是無可奈何,所以前來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