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季則塵淡眸露出遺憾,搖頭道:“此事我知曉得也并不多?!?/br> 陳崇禮無奈,拱手做禮道:“勞煩少師了,如此便不打攪少師了?!?/br> 季則塵淡淡地頷首,并未留人。 經由陳崇禮的忽然打斷,季則塵也已經壓下不久前的失控,神色如常溫和無害。 祭祀結束,圣人得知柳貴妃獨身一人往后山走去,至今還不見蹤跡,勃然大怒之下,斬殺了不少伺候的宮人。 剛行祭祀忽又犯下如此殺戮,教人不由得擔心沖撞神佛。 皇帝寵愛貴妃,為了貴妃甚至還荒廢后宮,此時遲遲尋不回貴妃,更是親自帶著人上山去尋人。 幫季則塵換了衣,卸了面上的妝,唐裊衣又跟著他一起回去禪院。 甫一踏進禪院,唐裊衣便看見無人的院中,蹲著位身形與柳貴妃如出一轍的女子。 “主人?!?/br> 她邁著不甚熟練的步伐,臉上的笑僵硬得,一眼能看出并非是真人,而是剛做出不久的傀儡。 看見這個傀儡人耳垂下,點歪的一顆痣,唐裊衣身子僵在原地。 想起來了,前不久她見過季則塵雕了兩只木偶,其中有一只是在馬車中雕刻的。當時馬車搖晃,所以那顆痣點歪了。 就和眼前這位表情僵硬的傀儡人,歪的位置一模一樣。 所以柳貴妃不是失蹤了,而是被季則塵做成了傀儡…… 活人被做成傀儡,如何想都很血腥可怖。 唐裊衣不敢在往前走,腳步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季則塵對這個傀儡仆并不滿意,假得一眼能讓人認出來,內芯沒有任何活人的東西,所以無法傳神。 當他轉頭看見身后的人,面上的不滿霎時消散。 上前握住少女冰涼的手,抬起她的臉龐,安靜地看著。 她的臉色雪白,眼瞳顫著霧氣,可憐地藏著想要落荒而逃,但又不想暴露的鎮定模樣。 想起來了。 似乎他從未告訴過她,自己會做傀儡,身邊的人也幾乎都是傀儡仆人。 但她好似從一開始就知道呢。 季則塵眉眼淡柔,聚神落在她慘白的臉上,溫和的語氣中似有壓抑的情緒:“裊娘在害怕什么?” 唐裊衣躲閃過他的眼神,唇角的梨渦蕩出漣漪,裝作不經意看向院中的那個傀儡仆: “這個姑娘與貴妃娘娘生得有些相似,晃眼一看,我還以為是貴妃娘娘在這里來了……” 她的聲氣越說越小。 季則塵的望著她沒有說話,骨節分明的手指撫摸她的臉,氣息柔和地撲在她的面上,“真的是害怕這個嗎?” “還是害怕我也將你做成傀儡?!?/br> 他殷紅的薄唇微啟,含住了顫抖不止的眼睫,似觸非觸的吻著她的眼皮:“可是……我從未告知過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他好似真的從未說過,甚至連季府的人都不知曉。 唐裊衣屏住呼吸看著近在眼前,這張露出溫慈悲憫神色的玉顏,渾身如同針扎般顫了顫。 她是因為夢見過,所以理所應當地認為,自己也應該知道了。 實際他的確沒有說過,甚至也從未表現過,只是帶她去看過那些木偶。 單是巴掌大小的木偶,根本就看不出來是用來做什么的。 原是是給做傀儡仆打樣的,所以她不應該知道傀儡仆的事。 青年的聲線溫潤:“在很久之前,我便想問了,你每次來瀾園都不怕,究竟是為什么,我想不明白?!?/br> 吻落在側頸,輕輕地吮住跳動的脈搏,犬齒輕輕地磨,好似下一瞬就會一口咬破,血流涌注地鉆進他的口中。 “裊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她每次來瀾園,遇見那些暴露恐怖面目的傀儡仆,都是他故意的。 最初是想要嚇她,后來卻發現她似早就知道,根本就不懼,以為他不知道她每次潛入瀾園,偷偷做的那些事。 季則塵斂下眼睫,壓抑住想要咬破她的皮rou,看看眼前的少女,究竟是不是真的人。 不然為何她會知曉他這般多的秘密,或許知道得比他都多。 念頭像是扎根的藤蔓,不停得勒住他的脖子,產生窒息般的錯覺,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齒間的矜持隨時都在失控邊沿。 唐裊衣真的怕他會咬斷自己的脖子,攥著他的衣袖不敢亂動。 他說的那些話,讓她說不出一句話,因為他早就看出了她的謊言。 潮潤的呼吸噴灑在脖頸上,她眼中的淚又不自覺地朦朧在眸中,泫然欲泣地梗著脖子。 季則塵含住她臉頰要墜落的淚,眼角微紅地對她露出一抹笑,與她五指相握,輕聲喟嘆道:“裊娘解釋不出來也無事,我很喜歡你,不會殺你的?!?/br> 說這句話時,他臉上的笑未曾變過,使人分辨不出究竟是真的喜歡,還是假的喜歡。 唐裊衣卻松口氣,知曉他不會再追問了。 若再問下去,她說自己都是夢見的,他定然會更加想掏空她的皮rou,仔細打量內里。 肩膀緊繃至酸軟的肌rou倏然軟下,她臉頰埋進他的懷中,劫后余生地軟軟喘息。 青年擁住懷中的少女,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她的臉頰上,臉上的神情一寸寸淡下,最后似蒙上一層霧,看不出什么。 因方才的事,唐裊衣沒敢在他的禪院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