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她頓時撇撇嘴,說好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竟然將她一個人扔在這里瑟瑟發抖。 哼,不仗義! 葉昭榆隨后收回目光,把玩著手腕上層層疊疊的金環,目光悠遠,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今日一過,一切都結束了。 回頭看,孤舟已過萬重山。 抬頭看,前路漫漫亦燦燦。 長街的另一頭,白衣抬棺下了圣殿,周圍白幡飄揚,棺移紙落。 少主葬于火海,尸骨無存,棺中是國師為他收斂的衣冠,在圣殿中超度多日,以此立冢。 摩那婁詰帶著鎏金面具,著一身暗紅錦衣,斜靠在酒樓窗前,饒有興味的看著自己的出殯儀式,琉璃色的眼眸中透著一絲興色。 只見眾人抬著棺槨拐了一個彎,便見紅轎吹吹打打的迎面而來。 紅衣與白衣相遇,喜哀瞬間交融,周圍氣氛頓時被拉向了高潮。 聽得老人嘆息一聲,“紅花轎,黑木棺,嗩吶一生聽兩回,紅衣飄搖,與子永攜,白衣當頭,與子永隔……” 摩那婁詰挑眉,緩緩轉過身,抬手將臉上的面具取下,坐在一旁的老人頓時瞪大眼睛,顫顫巍巍開口,“少,少主……” 摩那婁詰彎唇笑了笑,如冰雪消融,眸光瀲滟,抬起食指抵在唇邊,音色繾綣,“噓,莫要聲張?!?/br> 老人訥訥的點點頭,他將面具戴回,轉頭繼續看著窗外。 紅轎與黑棺擦肩而過的那一刻,眾人齊齊停下,白衣朝著紅衣撫肩一禮,隨后在侍女的攙扶下,轎中女子下了軟轎。 紅裙搖曳,金飾叮呤,女子彎腰行禮,隨后接過一人手中靈牌,轉身上了軟轎。 自此,迎新儀式開啟,紅白交織,喜哀齊奏,一群頭戴奇異面具,身著紅白華服的人走在隊伍之前,拍動手鼓,搖動環鈴,一步一舞。 天光已然大亮,長街上已圍滿了人,滿眼新奇的觀看著這迎新儀式。 待隊伍走遠,摩那婁詰收回目光,隨后背手出了酒樓,墨發飛舞,紅衣飄搖。 紅轎上,葉昭榆一臉生無可戀的抱著少主的“靈牌”,側頭瞥了一眼與紅轎并行的黑棺,她覺得心情有那么一點點沉重。 她人生頭一次嫁人,竟然嫁了這么個玩意兒,天理何在! 要是被她的一眾追求者知道了,大牙都給他們笑掉。 王宮外場,摩那婁嚴坐于主位,烏吐克坐在御坐之左,三十六國國主依次坐在兩邊,接下來是王宮大臣。 摩那婁嚴碧眼掃過坐下眾人,臉上悲慟萬分,端起一杯酒,略帶威嚴開口,“今日是我西域少主迎新和下葬之日,眾人遠道而來吊唁,寡人著實欣慰,這杯酒敬各位了?!?/br> 各國國主連忙舉杯還禮,心里卻活絡無比,他們可是被少主的兵馬恐嚇而來,他的死訊過于突然,他們當然要來一辨真假。 若為真,他們便可趁機分了他的兵權,然后自立為王,若是假,他們就當免費來看一出好戲。 支援國師的人中自有他們的親信,近日暗中來報,少主是被君主與國師親自謀劃,聯合絞殺。 他們親眼所見少主殯天,這下毋庸置疑了,他們也該反了。 紅衣喇嘛穩步朝著烏吐克走去,俯身在他耳邊低語,“稟師尊,各處兵馬已經布置完畢,城門已經關閉,蒼鷹來報,各國國主的兵馬早在城外十里扎營?!?/br> 烏吐克點了點頭,手中輕輕撥動念珠,目光幽暗的掃過眾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制衡他們的一方勢力垮臺,他們就妄想分權,各自為政,還真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為了讓西域一統,好讓整個西域疆土信奉他的佛法,他付出了太多,不可能再給他們各自為政的機會。 不聽話的人,換掉即可。 一陣鑼鼓喧天,在場眾人聞聲看去,只見紅白交疊,舞步詭異,紅轎與黑棺并行而來。 眾人一悸,立刻起身相迎。 摩那婁詰就算是真的死了,沒有經年之久,他的余威也不會散。 他們對他的畏懼是刻入骨子里的,不敢不敬。 畢竟這可是當年領兵差點踏平西域各國的人,要不是他們求饒的快,現在西域可沒有三十六國。 葉昭榆在侍女的攙扶下出了紅轎,目光平靜的掃過眾人。 隨后抱著靈牌,一步步走向早已布置好的高堂。 第56章 易主了 “一拜天地!” 禮官高聲唱喝,嗩吶齊齊高鳴,寒風卷起無數紙扉,紅白交疊。 場面大喜又大悲,周圍悲慟一片,紛紛流下眼淚,虛情滿臉,假意十足。 葉昭榆滿臉木然,像是提線木偶,抱著靈牌對著天地一拜,而又轉身,對著高堂一拜,最后抬手,對著靈牌一拜。 那一瞬,像是別了生離,去了死別,尋了同歸。 摩那婁嚴坐在高堂之上,目光深沉的看了葉昭榆一眼,隨后目光掃過觀禮的眾人,眾人頓時錯開一步,對著堂中女子一拜。 “拜見王妃!” 葉昭榆目光平靜,輕輕頷首,“起?!?/br> 禮成之后,眾人對著靈位祭拜了一番,而后隨著君主出了高堂,繼續去了外場喪宴。 獨留葉昭榆于靈前,等著良辰吉時一到,與少主一起下葬。 王庭長街,寒風料峭,寂寥無人,兩人策馬而過,直奔城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