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婚 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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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三的位置上,赫然出現沈栩的名字。 “恭喜公子,喜提貢士之名!” 一瞬間,視線有了焦點,沈栩望著自己的名次,展顏笑開,雖不是頭名會元,但已是很好的名次。 沈大寶也瞧見了沈栩的名次,拉著喬氏蹦蹦跳跳,“祖母,四叔中啦!” 沈茹茹還在尋找著,聽見哥哥的話,蹦跳著拍起手,歡喜至極。 喬氏捂住胸口喜極而泣,撥開重重人墻,抓住了兒子的手。 “阿栩!” 沈栩扶住母親,欣喜和愧疚交織。 杏榜前,有人歡喜、有人愁,一些落榜者要再熬過漫漫三年,等待下一次春闈。 當魏管家回到府上,忙不失迭報喜時,褚氏等妯娌正在府中打牌。 看著面露喜色的譚氏,褚氏甚是不解,還真與“冒牌貨”相處出感情了? 可一想到自家的敗家子,褚氏幾許汗顏,心道沈栩那小子是真爭氣吶。 季綰在泓涵苑聽聞消息后,仍沒有感觸,已視沈栩為相識過的陌生人,再過幾年,連熟悉都稱不上了。 杏榜發榜沒幾日就是三月初一的殿試,由承昌帝親策于廷。 閱卷三日放榜,稱黃榜。 沈栩高中一甲探花郎,登科之喜,光宗耀祖。 所有相識的人與點頭之交齊齊涌來,為他慶賀,本該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探花郎,卻在熱鬧喧囂中張望著另一抹身影。 纖柔、清雋、挺直的身影。 季綰早已在盛夏時與他隔發斷情,也是他早該接受的事實。 悔婚一事,從他的角度是負心,從季綰的角度是遇人不淑,沒有鬧僵成為冤家已是季綰給他的最大體面。 探花入翰林院,為正七品編修,若是表現卓越,以工部尚書對他的欣賞,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工部尚書舉薦入工部,仕途鋪展開來,他該滿足的,可心為何空落落的? 身體像是沉入墨藍深海,尋不到為他照明的漁燈。 季綰曾是他絕望時的一盞漁燈,引他尋到歸途,而今,物是人非,他處在繁華的門前,卻想拾回曾經的單純和情意。 欲求不滿、得一望十,大抵是用來形容他這類人的。 入夜,君晟回到府中,與季綰一同坐在游廊的鵝頸椅上,十指相扣,溫聲細語地交談著。 “可為他欣喜?” 季綰捋了捋額角的碎發,“不重要了?!?/br> 君晟曲起手肘杵在欄桿上,近來,各家請的媒婆都快踏破沈家的門檻了,可沈栩始終持拒絕的態度,不愿相看別家閨秀,甚至婉拒了郡主、縣主。 所有人都知他心里裝著一個女子,不難猜到是何人。 歲月是最好的良藥,治愈了季綰,或許會在經年的某一刻,治愈沈栩的偏執。 至少君晟希望如此。 他不會和沈栩握手言和,他們都非淑茂良人,都有明顯的瑕疵,誰也不必原諒誰。 季綰扭頭,“在想什么?” 君晟笑答:“在想念念最近在謀劃什么?!?/br> 季綰美目一動,朝他勾勾手指,在他傾身聆聽時,含笑說了句“秘密”。 君晟無奈搖頭,自己保證不再對她隱瞞任何事,而她有了自己的秘密,這個秘密很可能非同小可。 季綰沒打算瞞他,只是賣了個關子,須臾,她坐過去,掩口說了起來。 君晟并沒有詫異,她想做的事,只要行得通,大可放手去做。 有他收拾爛攤子。 透露出秘密,季綰豎起食指抵在君晟的唇上,“是秘密?!?/br> 君晟想笑,要說嘴巴緊,他論第二,至今還找不到敢說第一的那個人。 拿開女子的手,慢慢啄吻她的指尖,君晟點點頭,將人擁進懷里。 試探出他沒有反對,季綰滿意地笑了,如今,只需等待時機。 ** 瓊林宴上,承昌帝雖面露疲憊,卻不吝笑意,舉杯為新科進士們慶賀。 沈栩與狀元、榜眼站在新科進士的最前排,比其余人多了一份從容自若,他自嘲地想,還是多虧了君晟設計的換子風波讓他提早增了眼界和見識,與帝王以及一眾臣子都已熟識,也讓帝王對他印象深刻。 沈栩執杯飲酒,忽略了不該有的不甘,并非因初入仕途遠不及君晟,而是君晟得到了他想象過的一切美好,而點睛之筆在于季綰。 不是他一意孤行不肯與別家女兒相看,而是在沒有釋然這份感情前,不愿再辜負另一個女子。 他朝,若能將季綰徹底從心里剔除,他會娶妻生子,可在此之前,他不會再去撩撥任何一個女子,只因不能再有所辜負。 就當是為之前的薄情贖罪。 倏然,有侍衛來報,與范德才耳語幾句。 范德才大驚,小跑到承昌帝身邊,小聲稟告。 承昌帝臉色驟變。 姚貴嬪在御花園的桃林里失去影蹤。 有人膽敢在宮內行兇,承昌帝怒不可遏,若非顧及著瓊林宴上的賓客,早已爆發雷霆之怒。 將瓊林宴交給禮部尚書主持,承昌帝起身離席,“立即派人調查,貴嬪若有任何閃失,宮內宮外今日值勤的侍衛、衙役一律提頭來見!” 可毫無頭緒,如何尋找? 各衙署犯難。 承昌帝快步來到御花園的事發地點,瞧見迎面跑來的九子慕澈離得老遠朝他鞠躬行禮。 “兒臣參見父皇?!?/br> 承昌帝面色不見舒緩,點了點頭,正要越過,見慕澈胸前掛著個琥珀戒指,極為眼熟,“這枚戒指從何而來?” 慕澈拿在手里,“兒臣適才與七哥在放紙鳶,無意中撿到的?!?/br> 琥珀不稀奇,可這枚蜜蠟琥珀極為稀有,尋常品相不可與之媲美。 一看就是慕戚常戴的那枚。 “澈兒適才可瞧見姚貴嬪了?” 慕澈回想起來,“看見了,那會兒還在桃林呢?!?/br> “可看見是何人將她帶走的?” 慕澈答不出來。 承昌帝揉揉小家伙的腦袋,拿過琥珀戒指,攥在掌心,在桃林靜立了會兒,帶人離開。 慕澈目送圣駕遠去,聽見自己的父皇下令,盤問賢妃。 小小少年臉上浮現一絲不屬于這個年紀的老成。 ** 庭砌百花妍,浮翠流丹,一道身影來到龔府后院的柴房,轉了轉手上的琥珀戒指。 龔赟的心腹守在門前,見慕戚前來,躬身提醒道:“都督敬告二殿下,一個時辰不能再多了?!?/br> 慕戚耷拉著眼皮擺擺手,示意心腹先行退開些,隨后推開木門,看向一臉驚恐躲在草垛旁的姚麓,復雜心緒在臉上化為一絲笑。 “終于落我手里了?!?/br> 碧瓊輕綃的女子長發凌亂,肢體透香,慌慌張張不敢動彈,“你們想做什么?” 慕戚獨自走進去,視線一轉,勾過一把破舊的木椅坐下,撣了撣衣袖,“復寵又如何,無依無靠的,實在不該與母妃為敵?!?/br> “賢妃要殺我?” “不然呢?” 姚麓流露不可置信,轉而驚慌上前,“我是貴嬪,豈是說殺就殺的?陛下......” “父皇最多動怒幾日,在尋不到你的情況下,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母妃已找到與景蘭諾極像的新人,有了新歡,誰還記得舊愛?何況,你從未得到過父皇的心,遺忘你,是早晚的事?!?/br> 姚麓眼眶發紅,如受驚過度的小鹿,持著最后一絲驕傲,“你為何單獨見我?想殺我,沒這個必要吧?!?/br> “不是很明顯么?!蹦狡萆舷麓蛄克?,再不掩飾欲念,“惦記你這么久,總要嘗嘗滋味?!?/br> “卑鄙?!?/br> “后宮沒有不臟的人,卑鄙算什么???”慕戚起身,一步步逼近,“你若就范,我或許會為你尋個新的身份,做不了寵嬪,還能做我的枕邊人,總比丟了小命好,是不是?” 姚麓向后退,防備又慌亂,“你別過來?!?/br> “刀都磨好了,你當我說笑呢,???!” 最后一個字,渾厚有力,帶有驚嚇的意味。 姚麓縮縮脖子,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嚇得抽泣,半晌,她仰頭扯住慕戚的手,一點點試探著十指相扣,“救我......只要你肯救我......” 睥睨著服軟的女子,慕戚某些歪曲的心理得到滿足,他勾起女子的臉,嗤笑道:“那就利落些,讓我看看你在榻上的本事。給你的時長不多,一個時辰,記得賣力?!?/br> 姚麓眼底閃過恨意,卻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第75章 星榆點點, 明月皎白,把守的人聽到房內傳來布帛的撕扯聲,搖了搖頭, 要不說二皇子不成器,這個節骨眼還要與自己的舅舅拉扯,非要占那女子一次,當舅舅的無奈之下, 與之最后達成一致, 允他放縱一個時辰。 把守的人估算著時辰,杵在原地連連打哈欠, 半個時辰有余,該得手了吧,怎么不見屋里傳出動靜? 這時, 大批御前帶刀侍衛沖了進來。 一向威嚴的龔赟一改常態, 躬身跟在一人斜后方, 賠笑又陪不是,心虛都溢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