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話說的很難聽,可是道理卻是真的。 朱正松想想朱元那個目中無人的蠻橫樣子,再想想她還動不動就讓人屁股坐碎瓷片,不由抖了抖,滿臉的怒氣轉成嫌惡,抿了抿唇便對朱大朱二下了命令:“讓人去追,不許她出城,抓到了,徑直綁了領回來交給我們處置?!?/br> 算了,看來這個死丫頭是真的沒那個好命。 一步登天的機會就在眼前,這個死丫頭也不知道好好珍惜,足見跟付氏一樣是個不識抬舉的傻子。 還是死了算了。 說不得這個死了,氣運就全都聚集在付氏的另一個孩子身上了。 朱景先可跟朱元不同,從小就對他這個父親言聽計從,是個真正的孝順兒子。 朱家急的人仰馬翻,綠衣卻和水鶴在馬車上優哉游哉,水鶴從來沒有出過門,綠衣卻已經跟著朱元去過襄陽了,在馬車上還跟水鶴說上回朱元去襄陽救人的事兒。 水鶴的jiejie已經被朱元提前讓向問天送去一座庵里休養了,沒了擔心的事兒,她也變得活潑起來,見朱元正皺著眉頭想著什么事,就低聲問綠衣:“咱們是去哪里???” 前天她聽見過大老爺吩咐,讓人準備東西回京城的。 難道大小姐不跟去京城了嗎? 那多可惜??? 大小姐本來就是大老爺的嫡長女,按理來說本來就該在大老爺跟前的,現在大小姐歲數又已經不小了,正是該去京城叫各位夫人們眼熟方便以后定下一樁好親事的時候。 看大老爺的意思,這回是愿意帶著大小姐一同走的。 大小姐要是單獨跑出來的話,大老爺肯定就再也不管大小姐了啊。 不過朱元顯然沒有這個擔憂,她將目光收回來,見綠衣正嘰嘰喳喳的像是只放飛的小鳥,便忍不住笑了笑。 綠衣仰頭看她,見她笑了,也跟著笑起來:“姑娘姑娘,咱們現在去哪兒?” 她都已經出過一次遠門了,跟著姑娘有吃有喝也不用擔心被欺負,她什么都不擔心,還躍躍欲試-----姑娘去的地方都有趣的很,說不定又有什么好戲看呢。 不過這次要去的地方似乎不是很遠,因為綠衣才問完,就聽見外頭向問天沙啞的聲音傳了進來:“大小姐,咱們已經到了?!?/br> 到了?綠衣睜大眼睛。 這么快啊,她們早上才出的門,現在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呢,就已經到了? 不過她也沒有遲疑,見朱元起身,便急忙跟著動了,扶著蘇付氏下來,轉頭有些詫異的啊了一聲:“姑娘,您怎么來這里了?這里不是出了那個假和尚的地方嗎?” 山門處廣濟寺三個大字正在陽光下散發著光芒,綠衣站在朱元身后摸了摸下巴,見朱元穩步往前走,也就跟著亦步亦趨的走了幾步。 向問天顧不得其他人,聲音嘶啞看著朱元說:“大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 朱元承諾過他,一定會幫他把家里的冤屈洗刷干凈,讓他們重新光明正大的活在這世上的。 可是現在他卻半點希望也沒看見。 朱元明明都已經讓朱正松和盛氏低頭答應帶她回京城了,卻又忽然什么都不說的跑了。 這樣一來,回京城的打算就要落空。 不回京城,她還能怎么幫他報仇? 朱元挑了挑眉,見他情緒激動很是不滿,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想什么?還需要跟你說清楚嗎?” 雖然這些人都有脾氣而且有本事,可是朱元希望他們的脾氣和本事都在適當的范圍之內,如果他們總是做每件事之前都要質疑她的動機,那她養他們也太累了。 向問天有些惱怒,楊玉清卻拽了他一把搖了搖頭。 正好這時臺階上快步走下來一個小和尚,雙手合十對著眾人行了個佛禮,念了聲佛便詢問的望著朱元:“姑娘是來禮佛的?” “是來見主持大師的?!敝煸⑿χ?,見小和尚客氣的說主持不見人,便打斷他:“那就請你跟主持大師說一聲,佛像的主人來了?!?/br> 小和尚怔住。 什么佛像的主人? 難道是在寺里請了什么佛像嗎? 他有些遲疑,可是看著朱元身后人數不少,其中有幾個還兇神惡煞,便遲疑著答應了去了。 蘇付氏也很茫然,握住朱元的手輕聲問她:“什么佛像的主人?元元你什么時候寄存在這里的嗎?” 存倒是沒有存,不過這東西肯定時她的沒錯了。 朱元笑了笑,并沒有賣關子徑直跟蘇付氏說:“這是我之前救了王嬙的酬勞,現在我來取了?!?/br> 第121章 主人 主持大師沒有耽擱,很快就出來親自見朱元了。 將別的人請去了禪房喝茶,主持大師請了朱元到了明間,不著痕跡上下打量她一眼,就輕聲說:“原來就是姑娘看穿了普渡的身份,姑娘果然是有大造化的人?!?/br> 朱元沒有接話只是看著他沉聲道:“主持大師也懂看相?” “不懂?!敝鞒中α诵粗煸?,一臉慈和:“不過施主異于常人,這一點很難叫人不看出來?!?/br> 一個尋常的小姑娘,能有這個本事,救了王嬙打倒了孟知府,然后竟然還能收服蘇同知的同時順帶把朱三老爺給料理了,現在還能帶著楊玉清這些人來廣濟寺要東西? 主持看著杯中的茶水,神情淡淡:“施主來歷特殊,行為異常,若是想要保全自身,恐怕還須得謹言慎行??!” 這老和尚倒是挺好的。 朱元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見他提醒,就微微點了點頭。 不過她并沒有想要收斂。 有些事可以遮掩,有些事卻不能。 她已經不是那個無知且懦弱的少女,想要裝天真眼神也騙不了人。 何況本來就沒有什么人值得她還要裝出另外一副面孔來騙人。 主持見她不置可否,也知道這不是一個能輕易說服的人,搖了搖頭便讓小和尚取來了一個盒子,慎重的當著朱元的面打開,讓她看清楚了,才道:“這是當初的孟夫人在寺里請的佛像,說好了要帶回去供奉的,既然施主如今帶了孟夫人的小印來,這佛像以后就是施主的了?!?/br> 朱元點頭,伸手接過佛像仔細看了一眼,站起身跟他告辭。 主持卻忍不住站起來出聲喊住她,看了佛像一眼,念了聲阿彌陀佛,嘆了口氣道:“施主,這座佛像是孟夫人受人所托而請的……” 朱元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佛像一眼,微笑著哦了一聲。 她當然知道。 所以她才跟王嬙要了這個佛像當作酬勞。 “所以又怎么樣?她配嗎?”朱元嘖了一聲看著主持,笑的有些玩味:“我聽說佛家是講究因果的,那么現在,還要為那樣的人請佛像護持,這算是什么因果?原來佛法是保護惡人的嗎?” 主持苦笑。 早知道這個姑娘不是個簡單的小姑娘,但是她說話之犀利還是叫人無法招架。 他念了聲佛,閉上眼搖了搖頭。 算了,朱元說的也是,凡事自有因果。 這佛像最后到了朱元手里,想必佛祖也是冥冥中不想保佑這樣的惡人,他沒有再說話,轉過了頭。 朱元便沒有再耽誤推門出來。 蘇付氏急忙帶著綠衣水鶴迎上來,見她捧著一尊佛像,不由得怔了怔。 之前從朱家急著出來,卻不急著出城,原來是為了先來這里要這座佛像嗎? 可是朱元根本就不是迷信神佛的人啊。 楊玉清也有些詫異,卻也并沒有多問,只是對朱元說:“朱姑娘,留在朱家周圍觀察的兄弟傳信來,說是朱家已經派人出來找你了,我們現在是回去嗎?” “不回去?!敝煸院喴赓W:“你駕著這輛馬車,引開朱家那些人的注意力,而后再趕來跟我會和?!?/br> 真不跟朱大老爺和盛氏一起上京了?楊玉清反應過來,追了兩步就問:“那朱姑娘是要去哪里?” 朱元看了向問天一眼,微微笑了:“去給向家討個公道?!?/br> 向問天被點到名字,有些詫異的直起身來,看了楊玉清一眼,再看看朱元,頓時有些懵,等到回過味來,他便急忙追問:“朱姑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等了這么多年,可是希望卻越來越渺茫,現在朱元卻說,給他討回公道? 他給朱元辦事算一算,總共也才一個月不到,朱元就說能給他討回公道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敝煸獡P了揚手里的佛像,沖著楊玉清看了一眼,見楊玉清反應過來急忙走了,便對向問天道:“走吧,先去給你收個利息?!?/br> 蘇付氏不明白,上了馬車便問朱元:“元元,你到底是做什么?咱們要去哪兒???” “去找一個人,盛氏是枝繁葉茂的大樹,咱們便只能先從枝椏處下手了?!敝煸吭谝砩贤凶永锏姆鹣?,緩慢的伸出手將盒子蓋上,輕聲笑了一聲。 手里沾滿了鮮血的人,現在想要回頭請求神佛庇佑了,這世上的事哪里有那么簡單? 她緩緩摸了摸蓋子底刻著的名字,面上的神情一點一點冷下來。 蘇付氏覺得她情緒不對,伸出手接過盒子來仔細看了一眼,有些詫異的念出了那個名字:“馮寶嘉?” 馮寶嘉是誰? 馮寶嘉是上一世朱元的噩夢。 她原本以為世上的女人表達厭惡的方式都該是盛氏那樣,連跟你說一句話都嫌臟了舌頭,可是馮寶嘉讓她見識到,什么叫做嘴巴會殺人。 這個女人挺狠的,怪不得跟朱曦是表姐妹。 同樣面甜心苦,手辣心黑。 她嗯了一聲,見蘇付氏還是不大明白,便輕聲說:“我答應了替向問天討回公道的,現在不能拿盛家怎么樣,卻總得讓他安心,所以……” 所以就要勞煩盛家的另外一個女婿先倒一倒霉了。 蘇付氏明白過來,卻還是有些不明白:“既然馮寶嘉是盛家的外孫女,為什么王姑娘會替她求佛像?” “王嬙本身跟他們沒什么交情,廣濟寺在湖北出名的靈驗,所以馮家求到了孟家門上,孟符答應了,王嬙也就順手做了個人情?!敝煸獙⑹⒅鹣竦暮凶咏唤o綠衣,眉頭緊皺,心情不是很好。 蘇付氏卻忍不住怔住了。 朱元救王嬙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將來會遇見向問天,就已經提前跟王嬙要了這座佛像了? 她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這也太邪門了點吧? 何況她總覺得朱元說是要替向問天去收什么利息是假的,真實緣故是只怕這些人本來就得罪過朱元,朱元是去收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