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見于霽塵坐在床邊沉默,老姚悻悻擺手:“我出去吃個飯,歇一歇,你好好陪著她吧,有事使人去喊我?!?/br> 于霽塵沒說話,目光落在水圖南毫無血色的臉上,緩緩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說: 【1】三棱锜(音同奇):可以理解為三棱刺原型锜,殺傷力杠杠的。 寫出來一章就更一章吧,真不知道幾時能忙完。 79、第七十九章 老姚離開后,于霽塵一點點地,握住了水圖南放在被子外的手,那手的觸感已從半個時辰前的燒燙,降回了些微常人的溫熱。 須臾,于霽塵兩根手指順著那只手,摸到水圖南的內側手腕上。 直到指腹清晰摸到水圖南虛弱但有規律的脈搏,于霽塵才長長且輕輕地,松出口帶著顫抖的氣,但緊跟著,無窮無盡的后怕綿延著翻涌上來。 水圖南會受傷,是情急之下趕狗入窮巷的后果。誰也沒料到,那受皇帝重用的來秀幸,平日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甚至敢和霍君行直接較量,臨到事上時,竟不敢直接對于霽塵本人動手。 陳鹿帶人闖進清噪處時,動作慢半步,眼睜睜看著一把匕首被攮進水圖南心口。 來秀幸也是沒想到,帶人闖清噪處的,不是他以為中的霍讓,甚至不是霍家那幾個同門師姐弟里的任何人,而是本朝主司天下刑獄的女丞相——陳鹿。 既然敢把水圖南帶來清噪處,來秀幸便沒打算白撈一場。 聽罷陳鹿帶人闖入的稟報,他當即令人強行捉著嚇昏過去的水圖南的手,在早已寫好的口供上按下手印,而后殺人滅口。 但他同樣慢一步,衛卒的匕首沖著水圖南攮出去時,被陳鹿的人擊中胳膊,歪了準頭,匕首攮進心口后水圖南沒被當場殺死。 傷口離主心脈不足一指寬,血止不住,幾次險些要不成了,姚大夫接連救治將近十二個時辰,直至方才,駭人的高燒退下,水圖南才算是保住性命。 失血過多加上高燒導致的昏厥,水圖南陷在錦被里,雙目緊閉,面色慘白,虛弱得好似一片深秋里的枝頭樹葉,隨時會被冷風帶走的樣子。 千會和霍偃的到來,打斷了于霽塵盯著水圖南,一動不動的狀態。 “再怎么看也暫時醒不了,”千會掀開屏風邊的帷幔,招幾下手,在于霽塵起身過來時,壓低聲音道,“聽姚大夫說,圖南燒已退,你該是能吃點東西了吧?!?/br> 千山和受傷昏迷的圖南一樣,已經將近十二個時辰沒吃過東西,比起圖南被灌過幾碗湯藥,千山可謂是正兒八經的滴水未進,好好個人哪遭得住。 屏風隔斷通往床榻的視線,于霽塵輕步繞出來,始才看見霍偃在把托盤上的飯菜,端放到四腳的圓桌上。 見于霽塵攜著滿身血腥味和湯藥的苦味過來,霍偃把粥碗往前一推,有些歉意地低聲慢語:“吃完洗洗去,我和千會在這里盯著?!?/br> 于霽塵點頭,忽而想起水圖南平日愛干凈,不喜異味,遂在坐下時拽起自己衣袖看了看,又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然而廂房里到處都是濃重的血腥味和湯藥味的混合味道,她什么都沒聞出來。 千會先是到床榻前查看了一番,見水圖南臉色格外慘白,出來問道:“姚大夫有沒有說圖南何時會醒?” 于霽塵原本在和霍偃說話,聞聲搖下頭,從大約十二個時辰前到現在,水圖南幾番性命堪憂,于霽塵只求人活著,沒顧上問老姚人何時會轉醒。 屋里沉默片刻,霍偃終于擔憂道:“陳鹿帶走來秀幸,宮里暫時沒動靜,可謂情況十分不明朗,楊嗣王有把握一擊打中來秀幸?” 清噪處來秀幸終究是天子心腹,楊嚴齊一個封疆軍帥,究竟有多大能耐,敢身居奉鹿而動大邑的京官。 于霽塵:“來秀幸把手伸進奉鹿,楊嗣王一直是睜只眼閉只眼,可自太后居閑,來秀幸的手伸得愈發長,他把主意打到幽北的新屯田上時,便是死期到了?!?/br> 楊嚴齊為人和善,誰都能從她手里討得點好處,連朝廷一而再再而三削減幽北軍軍費,她也能一退再退地忍讓。 可就是這么個看起來好說話的人,到底也有旁人絕對不能觸碰的底線。 ——幽北的民,幽北的田,幽北的疆土,現在好像又多了一個,幽北的嗣妃。 恰好,幽北這幾年發展的新屯田,是幽北嗣妃季桃初帶著軍屬和百姓,頂風冒沙一畝畝開墾所得,來秀幸想從新屯田上榨油水,與當著楊嚴齊的面斷幽北軍活路有何不同,與當著楊嚴齊的面,霸凌季桃初和幽北軍民有何不同。 千會對那些事并非一無所知,仍舊不免詫異:“所以,是楊嗣王對來秀幸動手,來秀幸為自救,不惜代價動了圖南?” 她聽霍偃說了,丞相陳鹿在清噪處發現份口供,上面說,幾年前,前江州承宣布政使史泰第等江州官員的案子,是千山構陷所致,其背后乃霍君行在cao縱指使,目的是傾軋時任右相的季由衷。 來秀幸用的好一出禍水東引,既能為自己解困,又能正中上位下懷——間接打擊霍君行,可惜他直接面對的對手是千山,千山背后,是更厲害的大人物楊嚴齊。 于霽塵不知在想什么,喝著粥,有些走神。 霍偃看她一眼,同千會解釋道:“楊嗣王已經對來秀幸動手,目前來秀幸最有效的自救辦法,就是拉千山下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