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于霽塵越是說得漫不經心,水圖南越是覺得好笑,笑得她幾乎要抱不住冰磚:“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別總逗我笑?” “可以,好好說話,”于霽塵瞟著她,清澈眼眸里滿是正經,“今日聽議事整日,你肯定收獲不少,來吧,趁著路上有時間,把每家商鋪的情況,逐個給我說說?!?/br> 水圖南:“……” 也沒人告訴她,于霽塵這王八蛋會這樣choucha啊。 “時間不夠,講不完的?!彼ツミ筮笤噲D推托。 被于霽塵拆臺:“說幾個是幾個,吃完飯就少說幾個?!?/br> “吃完飯還要說?”水圖南嘴巴張得像吞了個整雞蛋,她娘親帶教她時,都沒有要求這么嚴厲的! “當日事當日畢,實在不行,也可以理解為早死早超生,”于霽塵就頂著那張阿姑阿婆們非常喜歡的俊秀臉,說出了比水圖南懷里冰磚還冰涼的話,“人笨不可怕,又笨又懶才沒得救?!?/br> 水圖南瞬間炸毛,但軟儂的江寧話愣是吵得像撒嬌:“你講誰又笨又懶啊,你才是懶,懶得頂天立地,誰也比不過你!” 這回換于霽塵忍不住,別過臉抿嘴憋笑,直把眼睛笑成兩條縫,肩膀輕輕顫抖,打不成折扇。 “你是不是在笑?”水圖南連連扒拉她胳膊,警告,“我又沒講錯你的,不準笑!” 說急眼,直接上手了呢,于霽塵更加忍不住,齜起大牙樂出聲,邊掙脫著水圖南的扒拉:“沒講錯沒講錯,我確實是懶得——”倒也不知是哪里戳中于老板笑處,齜牙樂變成前俯后仰的哈哈大笑,“我懶得頂天立地!” “罵你呢,你還笑,”水圖南坐回去,繼續抱著冰磚,“我就說的,你老瓜子和別人不一樣?!?/br> 于霽塵倒是嘴硬不肯認輸:“是啊,我老瓜子要是和你一樣,那就真的要完蛋嘮?!?/br> 水圖南又被噎到,搜腸刮肚反擊于霽塵,兩人就這么一路口角往酒家去,不僅把檢查“聽議成果”的事忘個干凈,也把上午時的小沖突拋到了九霄云外。 作者有話說: 老瓜子:腦瓜子 13、第十三章 自十四歲進入水氏織造開始,至今五年,水圖南接觸過各種年齡段的男子,其中有真本事的說來并沒有幾個。 她剛當上話事人時,正趕上分鋪往總鋪推薦優秀人才,一共推薦來五個年輕人,五人的推薦書寫得是天花亂墜,可謂人品好,能力好,腦子好,成績好,樣樣都好。 可試用三個月后,水圖南發現那五個人里,有四個其實是沒有真才實學的。 那四個人能在分鋪里積累起名聲的原因,水圖南派人暗中調查后,并未公之于眾。 “所以最后,那四個人,你是怎么處理的?”酒過三巡,江逾白歪在酒桌前,托著腮問,順帶瞄了眼被人叫出去后,很快就回來的于霽塵。 水圖南喝得恰到好處,面頰微紅,瞄著于霽塵坐回原位,嘴里答著江逾白:“當然是退回分鋪去,最基本的匯報書都要找人代寫,還冒領代寫人功勞的蠢貨,阿留他干么斯?!?/br> “你這處理也太輕了,”江逾白擺手,沖著斜對面重新開始吃東西的人努嘴,道:“要是大通出現這種人,老于一般就讓攆走了?!?/br> “???”水圖南驚訝,“說攆走就攆走么,要是遇上關系戶怎么辦,”說著苦惱地揉腦袋:“也是煩人嘮,人情世故,毫不顧及也不行?!?/br> 江逾白嗤嗤笑出聲,順手把秧秧夾不起來的排骨,夾到秧秧碗里,頗有幾分嘚瑟:“我們老于才不怕得罪誰,她‘鐵算盤’混名不是白得的——無論是誰,想打大通的算盤,得過老于這關。不夸張講哦,老于光是狠心腸的本事,便足夠你學二十年的啦?!?/br> 想想也是,于霽塵,人前笑臉迎人,十分好說話,轉過頭就對水圖南刻薄刁鉆,面目可憎,這王八做什么狠心腸的事都不稀奇。 四人吃喝而已,桌上并未如何的杯盤狼藉,酒也未多用,卻在這個瞬間,水圖南恍惚覺得腦袋有些犯暈,同江逾白反駁:“你在看不起誰呢,我可沒有于霽塵以為的那樣笨?!?/br> “是么?”江逾白好整以暇,“那你怎么被你們織坊的人,在背后捅了刀子?” 他說的是水圖南被撤權時,水氏織坊里有幾位鋪坊掌柜站出來,聯名列舉好多條小東家不堪大任的證據,配合水德音繳了水圖南的話事人職權。 水圖南深深吐納,兩手疊放腿,抿嘴一笑,露出些許牽強的心酸:“不是掌柜們背后捅刀子,他們本就不是我背后的盟友,不說了,家丑不可外揚,說多了,不是怕你笑話,是怕你盯上水氏織造?!?/br> “話要是這樣講,那你可就太聰明了,”江逾白醉眼迷蒙的,口無遮攔,“水氏織造是江州紡織龍頭,放在全國都是屈指可數,別說是我,天下但凡干這行的,哪個不想把你家拉下高壇?” 水圖南笑得純真,渾似沒聽出來那些話里半真半假的野心:“你是搞養蠶繅絲的,要替代我家,可得好好努力,水氏的生意,從蠶到成衣呢?!?/br> 水氏織造,擁有他人不可企及的生意鏈條,當初入得織造局的眼睛,也是因為這個優勢。 江逾白捏著爽口的瓜果吃,正欲說點什么,被沉默良久的于霽塵搶先一步:“白日里的聽議效果,還沒檢查,吃好了抓緊時間干正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