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偷看心聲日志后 第91節
別看平日里方士趾高氣揚威風凜凜,到了這種關鍵之至的時候, 就能看出身份微妙的差異了。如果錦衣衛當街暴打的是勛貴文官或者武將,大概知道消息的貴人們都會拼死阻攔,即使與鷹犬翻臉亦在所不惜——大家都是皇帝的臣子,有了罪責可以明正典刑,依朝廷的法度祖宗的法度處置,怎么能肆意妄為濫用私刑?但這些江湖術士方外野種,說好聽了點叫無拘無束,說難聽點就是沒有任何保護,身份上等同于皇帝豢養的寵物?;实垡敬蛩膶櫸?,你又能說些什么? 但哪怕是打自己家的狗,也總要有個限度嘛?;蛟S是錦衣玉食了太久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很多被驅逐出來的方士急迫之余破口大罵,開始還只是罵錦衣衛罵東廠罵朝廷的各路鷹犬,到最后被打得實在受不了了,居然開口罵起了飛玄真君——這些方士不少是走街竄巷的江湖出身,噴起臟話來一個比一個狠,也一個比一個惡毒,真正不忍卒聽。不過錦衣衛本來也不必細聽,只要察覺出這些貨色居然敢誹謗君上,立刻就是一棍下去,內臟破裂、筋斷骨折,片刻功夫就咽了氣。 這一下大家就完全不能接受了。錦衣衛當街打人也就算了,怎么還一棍子直接把人打死了?血呼啦的腦漿內臟煳得滿街都是,勛貴們不過年的嗎? 都是御前說得上話的人,誰也不可能白白忍下這口鳥氣,所以很快就合寫了一個奏折,請求李再芳代交。李公公倒是代交了,但很快又拎著奏折出來了: “好教各位知道,皇上說了,這些錦衣衛舉止是有欠妥當,他會命人重重的申斥……” 此語一出,大眾愕然之至。有幾個膽大的干脆偷偷嘀咕,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大家都聽到: “申斥?那又有什么用?” “就是!穆國公家的那位被申斥多少次了?我看也是我行我素……” 可惜,穆國公家的世子剛好就在現場,于是立刻怒目而視,試圖從人群中搜尋出那幾個嘴賤的角色。還是為首的徐國公老成持重,及時打斷了這危險之至的抱怨,向李公公拱一拱手: “陛下說要申斥,臣下也不敢多嘴。但畢竟是京畿要地,當眾殺人,難免駭人視聽??煞裾埞D奏圣上,還是要以祥和為上?” “咱家自然是轉奏過的?!崩罟珖@了口氣:“但皇爺已經說了,這些人要是自己退出京城,哪里會有這些禍事?如今都是他們自尋死路,皇爺也無可奈何?!?/br> “但到底不好大開殺戒……” “大開殺戒又能如何呢?”李再芳打斷了他:“國公爺知不知道,昨日圣上特地下了旨意,在詔獄中賜死了好幾個宗室?” 尹王叛亂所引發的驚天大案還在慢慢審理當中,關鍵的罪名沒有個一兩年確定不下來。但邊緣人物的罪證卻相當好處理,到現在已經搜羅了個七七八八,只等皇帝定罪而已。而飛玄真君萬壽帝君亦毫不含糊,果斷下達了最凌厲的處置: 統統處死。 當然,謀反叛亂大逆不道,理論上說千刀萬剮也不足惜,更何況只是區區賜死?但理論終究只是理論,實際上前朝武宗皇帝時宗室屢屢作亂,除了罪魁禍首不得不殺之外,其余基本都是圈禁鳳陽高墻了事。這樣不分親疏的一律賜死,實在是,實在是—— 徐國公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否……” 是否到一半,徐國公回過神來,知道此時決計不能露出一丁點對叛賊的憐憫,于是迅速改口: “這是否太急促了一點,馬上就要到年下了嘛?!?/br> 中國人傳統三大免死金牌之一:大過年的。大過年的喊打喊殺,有點不符合常理吧? “不是還沒有過年嘛?!崩钤俜己吡艘宦暎骸霸僬f了,殺一兩個又算什么?圣上說了,高祖皇帝大年三十還剮過人呢!” 徐國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飛玄真君拿什么舉例不好,偏偏拿高祖皇帝舉例,那真是一語中的招招必殺,頃刻間戳中了大家心窩深處,將所有人帶回到數百年前那個恢弘崢嶸同時血腥淋漓的洪武朝——高祖皇帝可是過年都只放一天假的狠人,動動手指文武百官家連狗都要夾緊尾巴的究極存在;飛玄真君口口聲聲地舉高祖舊例,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你不會真要學高祖皇帝吧? 說歸說,笑歸笑,這個玩笑可不能亂開。所以一眾貴人一時沉默,都呆呆的看著李公公,仿佛指望他忽而大笑出聲,將先前那句話全部抹殺??上?,內廷總管一口唾沫一口釘,說出去的話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縱使大家盯著李公公的臉看了許久,也只能得到那個絕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與這個答案相比,就算全京城的方士統統被當街打死,也絕對不算什么了。在場沒有一個人說得出話來,站在前面的貴人都悄悄向后面退縮,氣氛相當之詭異。 在這樣怪異的氛圍中,新官上任的歸震川與張太岳有些不安了。他們其實也不混勛貴的圈子,都是因為年下被穆國公府請來吃飯,才臨時圍觀了這一場頗為精彩的大戲;但因為站隊不明,一時還頗為茫然: “這是……” “這是圣上新人設的一部分?!闭驹谂赃叺氖雷有钠綒夂偷慕忉專骸敖ㄗh你們盡快適應?!?/br> “……???” “可能還你們不知道?!笔雷拥溃骸熬驮谌熘?,戚元靖已經秘密奉召入京了。如果說先前還有所迷惑,那現在有了戚將軍做評判,當今圣上恐怕終于能夠清楚,他手上的火槍兵到底是個水平了……”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莫欺少——老年窮啊?!?/br> · 世子的猜測一點也沒有差錯。從天書的犄角旮旯中翻找出了戚元靖的名字之后,飛玄真君立刻就改變了策略。他根本等不及武將入朝的正式流程,而是以密旨令驛站以快馬加鞭護送戚元靖緊急入京,入京后甚至都沒讓人休息幾天,就馬上拎著人到郊外參觀火槍兵的演練,槍炮其上火箭橫飛,不惜代價的炫示武力,只能為了讓戚元靖能夠工工整整評判一回——如今被捏在皇帝手里的這支武裝,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到底是天書點名過的將領,名垂青史的頂尖人物,戚元靖奉命參觀數日,雖然是稀里糊涂一頭霧水,但還是按照旨意仔細驗看了一回,并以自己的眼光老老實實寫下了呈報。這一份呈報中當然頗有委婉含蓄的地方,但飛玄真君萬壽帝君通前徹后看過一回,卻迅速總結出了核心思想: 這個賽季,老子的實力強得可怕。 ——妥了。 俗話說得好,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褲衩;但俗話又說得好,有了把榔頭看誰都像釘子。飛玄真君雖然平日里陰陽怪氣不說人話,但手上沾的血卻并不算多;到現在為止杖斃賜死斬首的大臣也不過三五十人而已。別說媲美他那威名赫赫的老祖宗,就是與后世老歪脖子樹上的槐宗相比,都還要略遜一籌。這樣的收斂保守,當然不是因為真君心慈手軟、憐憫愛下,而純粹是因為力量轉換后的不得已——承平日久人心懈怠,深宮太平天子,如何能匹敵馬背上打江山的皇帝?皇權掌握的力量日漸衰退,當然不能效法前輩的殺伐果斷。 ……喔,槐宗是個例外;不分青紅皂白一通亂殺,平均每年換一個內閣;這種望之不似人君的舉止,有那么個結局也不意外。只能說權力自有自己的法則,哪怕貴為皇帝,違背了也是要大吃苦頭的。 但現在,現在,攻守異形了! 一旦經由專業人士而確認了自己所擁有的力量,真君的心思立刻就活絡了。他先前的種種慈悲(沒錯,在真君看來,自己終究還是慈悲的),只是力不如人下的不得已。而這樣不得已的慈悲,恰恰是數十年以來他最怨恨,最不可忍受之處。每當看到大大小小彼此結黨盤根錯節的碩鼠蟊賊不忠不義之輩悍然跳臉時,這種憤恨就愈發恐怖: 早該殺一殺了! 如今,長久的憤恨終于有了宣泄的空間,所以大家應該可以理解,當知道自己可以掀桌子肆意報復之中,真君心中涌出的是多么純粹而刺激的愉悅。 平生雖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繩,這里扯斷玉鎖。咦!校兵場上火箭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不忠之人曰可殺!不信之人曰可殺!不孝之人曰可殺!倭寇竟敢毒害朕躬,殺了!方士竟敢暗為內應,殺了!藩王忤逆不道,殺了!——這些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統統都該殺了! 殺殺殺殺殺殺殺!果然《凡人修仙傳》說得不錯,普天之下,只有殺人全家斬草除根,才是最大的快樂。 事實證明,飛玄真君萬壽帝君果然是高祖皇帝的親子孫,平日里的保守冷漠只不過是力量衰微時的掩飾而已。如今三年之期已到龍王歸來,皇帝平日里所受的侮辱與委屈都要一百倍的討回來——至于皇帝哪里受了侮辱和委屈嘛,建議你別多問。 力量變了心態也就變了。飛玄真君當然清楚,他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一通猛錘,是很可能會逼反一群人的。但往常京師連戍衛軍隊都湊不齊,老登自然忌憚著謀反的可能;現在火槍火箭在手,他只怕下面不造反——造了反正好一網打盡,還不留半點污名;引蛇出洞,求之不得。 而事實也正是照著他的想象發展了。在過年的前三天,江浙等地終于緊急送來了線報;稱錦衣衛安插的密探在沿海收到了確切的消息,倭寇似乎正在迅速集結,籌謀著新一輪大規模的入侵。 倭寇劫掠都是在夏秋兩季,風向適宜之時;如今驟然改變常例,顯然是收到了什么關鍵的消息。但飛玄真君絲毫不懼,回之唯有冷笑: 早就等著你了! 第104章 抗倭 因為皇帝驟然表現出的狠戾果斷, 這個年節過得相當之沉悶。往年臣子們承歡于君父膝下,都要費盡心思的搜羅各方各處的祥瑞密術,供飛玄真君一朝之歡。但現在方士們橫尸當場, 淋漓血跡尚未晾干,誰又敢捋這個虎須?所以只是行禮如儀,老老實實走流程完事。 不過, 飛玄真君的態度也非常奇怪。當今皇帝外假仁義而內多欲, 雖然口口聲聲四季常服不過八套,其實實心里頭還是非常喜歡那種浩大鋪張踵事增華的調調;今冬天降瑞雪氣候適宜, 里里外外都算平順, 天時地利齊備,原本正是老巨嬰大肆揮霍享受, 盡情顯擺天家氣象滿足虛榮心的好時候。但年節前后宮中的儀注下來,居然還只是一板一眼、照章辦事,并無額外的增添。這樣一份古怪的克制, 難免就讓朝中大臣驚愕之至,完全不可理喻了。 當然,皮褲套棉褲, 必定有緣故。飛玄真君非同尋常的克制與忍耐, 自然不是因為良心突發的節儉愛民,而是因為某些現實限制的迫不得已——比如說,年節將至追繳欠款, 他終于收到了這大半年來訓練火槍兵以及制造火箭火雷各種火器的詳細清單, 還有欠賬的賬目。 “一百八十萬兩!”飛玄真君將賬單直接扔到了地上,語氣頗為不善:“如今練出的火槍兵也就八千多九千多, 每個人一年要花兩百兩嗎?我朝一個大學士的俸祿,也不過就兩百兩而已!” 一語既出, 被劈頭責問的世子倒不覺得如何,在旁細聽的諸位大學士先就有些繃不住了: ……不是,一個大學士的俸祿為什么只有兩百來兩,你們老朱家心里沒點數嗎? 作為訓練火槍隊的第一責任人,穆國公世子恭敬行禮,老老實實回話: “臣愚魯蠢鈍,有負圣上所托,罪在不赦;但這一百八十萬兩,一分一厘都是花下去了的?!?/br> 皇帝哼了一聲,沒有接話。作為事關皇權威嚴的重要項目,穆國公世子在郊外招募工人制造火器訓練軍隊,樣樣都有錦衣衛東廠隨時盯防。所以飛玄真君可以百分百確定,世子是肯定沒有在項目中漁利的;甚至于這一百八十萬兩,都算是他走了閆東樓閆小閣老的門路,設法在巨商手上拿到了大量折扣,才勉強壓下來的預算;否則上個兩百二三十萬都是輕輕松松。無論錢花了多少,人家這“一分一厘”,總是不參假的。 也正因為如此,皇帝才只哼了一聲略表不快,而沒有其他更激烈的表示——否則真君總會讓你知道,他的錢可是不好撈的。 “難道以后年年都是這個開銷?”皇帝冷冷道:“海防幾百萬,火槍又是幾百萬,家底都要掏干了?!?/br> 那老登你修個宮殿都還每年幾百萬呢,怎么沒見著反思反思?世子不動聲色: “回圣上的話,前期要造火槍、造火箭,投入當然要大一些。但現在工廠都已經辦好了,后續的開銷肯定能降下來?!?/br> 工業化的要義就是流水線生產后降低成本。即使京郊那點僅存的工業仍然相當之初級、原始,大量的依賴于熟練工人而非機器,只能隱約看到一點蒸汽與水力驅動的影子。但無論如何,新的生產方式就是強而有力,性價比足以吊打穆國公府后院小作坊的產品。 “可以降到多少?” “火槍隊每年總要訓練,怕也要六十萬兩上下?!?/br> 再先進的武器也是要人來cao作的。如果按邊境衛所兵的辦法整,那湊再多人頭也只是養豬而已;就算新式的火槍火箭不需要太過復雜的戰術,隔三差五搞點演練試試手還是必不可少的;軍餉軍備外加每年的損耗與升級,六十萬不是什么夸張的數字。 飛玄真君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了。人的標準總是很難統一的,從國庫里刮六十萬來修宮殿輕輕松松,自己腰包里掏六十萬就實在是天難地難,咬牙切齒般的痛苦——更不必說,這筆錢還是每年限定,一分都短少不得! 可縱使如此,想一想將來癱在床上口水亂流的日子,有些狠心還是不能不下。再說了,倭國不是還有銀礦么?只要打贏之后條約一簽銀礦一開,飛玄真君就不信不能把東瀛人骨頭里的油給榨出來! 哪里有金礦銀礦銅礦,哪里就有大安軍隊的旗幟。這是自太宗皇帝以來朝廷世代相傳銘刻于心的傳統。而如今皇帝終于要撿起這久違的祖傳手藝,光復祖宗的舊制;所謂重鑄大安榮光,我輩義不容辭嘛! 所以,飛玄真君的臉色變幻片刻,到底只是吸了口氣: “六十萬就夠了?” “這只是日常駐扎的開支?!笔雷有⌒牡溃骸叭绻_拔作戰的話,開銷起碼還要添上五成?!?/br> ——???! 不生氣不生氣,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想想銀礦想想銀礦,想想無窮無盡的收益—— “……還有呢?” “后續的撫恤,恐怕也要銀子……” 別著急別著急,別人著急我不急;我若急死誰如意,況且傷神又費力——老子又不是急急皇帝!想想打贏之后的萬古流芳,想想海外可能有的仙方—— 皇帝咬緊了牙齒,終于還是憋了下去: “……罷了!統統從內庫支領,年前報銷了算了?!?/br> 不過,錢都已經花出去了,當然要大大的見成效,才對得起心中這沸騰一般的情緒?;实垡а榔?,又補了一句: “……這么多的銀子,你們總要好自為之;將來料理倭寇,絕不能心慈手軟,匹夫之仁!” 世子:??。?! ——誒不是,老子啥時候對倭寇心慈手軟了? 世子還想爭辯一二,但皇帝已經閉上了眼睛。他悻悻然忍耐片刻,還是只能忍氣吞聲,行禮告退了事。 · 皇帝的囑托果然不是無的放矢。正月初五,內閣再被急召入宮,見到了錦衣衛探測到的第二份情報。相比于先前含糊不清的消息,第二份情報要準確明白得多,詳盡的指出了沿海倭寇集結的地點與時間,并由此推斷出了入侵可能的地點——相較于往常時時襲擾的江、浙,這一次倭寇的目的相當偏北,幾乎已經深入山東境內,接近于青島的方位。山東的官吏對防備倭寇經驗甚少,所以對敵的形勢亦格外微妙而危險,不能不依賴于中樞的指導。 中樞的指導當然非常簡單?;实圻@么多天見招拆招殺伐果斷四處出擊,只要稍有常識的重臣都能夠看出上面的心意,絕不會在這種政治正確的大事上添堵。所以內閣會議毫無遲疑,立刻就通過了出兵剿匪痛打的決議,非得好好泄一泄皇帝從年前以來積蓄的邪火不可。 至于派誰領兵,人選亦是理所應當,不做他想。御前開會的當然都知道宮中的形勢,曉得飛玄真君急召戚元靖入京,十幾日內在西苑見面了三次,除夕晚上親自賞賜年節佳物,寵幸莫可比擬。這樣青云直上恩遇優渥的皇帝自己人,下面的怎么會沒有眼色白白阻止?所以參與會議的重臣異口同聲,都舉薦戚元靖統領抗倭的大計。 有了大家的眾口一詞,就顯得皇帝陛下虛懷若谷,兵戈大事慎之又慎,并非一人獨斷專行。真君欣然接受了這個舉薦,派李再芳去傳來了戚元靖,到御前接受命令。 不得不說,只要聰明的智商再次占領高地,飛玄真君的表現還是很有人樣的。在戚元靖這種懵懂無知的微末武將面前,真君一改往日陰陽怪氣不說人話,以非常和煦的態度殷殷垂問過年的景況,還親自呼喚他的名字,格外親切: “……原本正在年節中,是該讓元靖你好好休息,領略領略京中的風光。只是軍情如火,不能不辛苦一二。有勞了!” 在場的重臣哪一個不是皇恩優渥?在彼此君臣相得的時候,又有誰沒聽過皇帝禮賢下士的甜言蜜語?如今一代新人換舊人,小甜甜成了牛夫人;看著皇帝這般情誼殷殷,大家心里都有那么點微妙。 可惜,戚元靖并不知道這個沿用已久的套路,所以被皇帝幾句話感動得涕泗橫流,幾乎御前失態;士為知己者死,他叩首領命之時,還竭盡忠貞,小心翼翼提了好幾個建言。而皇帝略無遲疑,統統答應,更令官場萌新戚指揮心潮起伏不能自已,于是一時膽大包天,竟然硬著頭皮提出了一個頗為冒昧的建議: “……微臣這幾日演練火槍火箭,確是盡善盡美,天下利器。但搬動運輸之間,難免會有些小小的故障。能否請陛下委派某位精通火器的大臣隨行指點,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