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偷看心聲日志后 第90節
“我當然不是說現在……閆閣老還得干幾年嘛;閆閣老干完之后許閣老多半也要試一試,如果裕王能夠上位,高肅卿肯定也是要大展拳腳的——這都不用管他,但在那之后,總該添一點新鮮血液么!” 不是,您老這么快就把首輔的輪換次序給確定了么?這是不是僭越了一點呀? 張太岳大受震撼,反應不能,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半晌,才終于吃吃開口:“下官……下官哪里敢越過世子的位分……” 世子終于低下了頭,似乎頗有些驚訝:“越過我的位分?我能有什么位分?——不是,你覺得我能當內閣首輔么?” 內閣從來都是文官的地盤,士林清望精要之所在;一個未中進士未點翰林,僅僅依靠著皇恩攀附而上的勛貴子弟,能夠有幸進入內閣參與機要,已經是飛玄真君破格任用大違慣例了,將來只怕還會有不少議論;如果完全打破底線躋身首輔,則無異于是惹毛了六部九卿所有文官,絕對是勢不兩立的結局——你們家三代吃喝玩樂,憑什么趕上老子幾十年寒窗苦讀?連四書五經都不會的文盲,有什么資格對朝廷指手畫腳! 到了那個時候,要么是滿朝的文官霸凌世子,要么是世子霸凌滿朝文官。天雷勾地火一發不可收拾,朝政恐怕也要鬧到無可收場的天地。所以想來想去,還是不能邁出最后那一步。 勿得取虛名而處實禍;能夠將自己的那一攤子辦好,穆祺就心滿意足了。所謂術業有專攻,殺人整人罷人的事情他實在不擅長,這統攬大局的重任,還是交給諸位卷王吧!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笔雷铀涯c刮肚,終于引用了一句經典:“張先生,你也是士人,難道就不想扛起安邦定國的重任,實行自己的見解么?如果要弘揚自己的志向,總得做到那個位置上去嘛!” 這一句話就很厲害了。你要是以名利誘之,張太岳可能也就沉默以對,聽之而不聞了;但你要問他的志向,那張翰林就不能不心動一萬次——匡扶社稷安邦定國申大義于天下,這是他十五歲以來就念念不能忘卻的志向。而普天之下,又有誰能否認十五歲時的自己呢? 歷經風雨磨難之后,居然還能不忘十五歲時的初心,這是多么浪漫而幸運的事情吶! 沒有人拒絕這種浪漫。所以張太岳默然許久,只能低聲開口: “……下官終究才識淺薄?!?/br> “才識淺薄,以后可以學嘛!”世子并不在意:“關鍵是要有那個心。張先生,你有這個心思么?” 張先生不說話了。 · 兩位閣老將朝政上的事情都料理得妥妥當當,后方安定之后,其余軍備上的事情就全盤托付給了世子。而世子也沒有叫他們失望,三天之后的十二月九日,黃尚綱接到密報,說郊外無人荒原上大白天“似有流星墜地”,聲勢極為驚人。而等到他帶著人匆匆趕往郊外,則只看到現場密密麻麻圍滿了工匠,穆國公世子站在高處遙遙仰望,神色頗為自得。 他看了一眼黃尚綱,隨即喜笑顏開: “黃公公,這是我精心設計的新式丹藥,公公以為如何?” 黃公公:………… 黃公公深深吸了一口氣: “……所以,大白天的流星墜地,就是世子新丹藥的作用么?” “流星墜地?”世子愣了一愣,仔細回想片刻,才終于搖頭:“應該不是,那只是脫落部分而已?!?/br> “——脫落部分?” “這是在下的一個猜想?!笔雷优d致很高的向他解釋:“飛玄真君號的射程還是不夠遠,威力還是不夠大;究其實質,應該是火箭外面的那一層鋼鐵殼子過于沉重,降低了射程。所以我那時就在想,如果能讓新式的火箭在空中拋掉鋼鐵殼子,那威力應該還能再上一層樓?!?/br> 黃尚綱茫然點頭,仿佛聆聽天書;但聽了幾句,卻又覺得不對: “那拋下殼子后的剩余部分呢?” “剩余部分?”世子向外一指:“在那里呢?!?/br> 隨著他的這一指望去,天際儼然炸開了一道明亮的火光。 第102章 端倪 顯然, 相對于之前相對粗糙的飛玄真君號,改進后的新式彈藥射程遠威力強,聲勢格外生猛。即使隔著樹木遠遠眺望, 都能看到天際升騰而上的洶涌火光——要不是冬天草木枯萎氣候寒冷,恐怕還要蔓延出不小的火勢來。 黃尚綱目瞪口呆的看了片刻,忽然醒悟過來, 嘶聲號叫: “天爺呀!那個方向——那個方向是太宗皇帝的長陵!” 要是一火箭砸到了太宗皇帝陵墓的頭上, 他們這些人只能馬上解下褲腰帶吊死算求了! 這一份恐怖突如其來,震得黃尚綱腿腳發軟站立不穩, 馬上就要匍匐跪倒痛哭流涕。還是穆國公世子沉得住氣, 同樣往遠處望了一望: “公公太小心了……的確是長陵的方向,但肯定是飛不了這么遠的——長陵距離這里差不多三百里呢!” 黃尚綱大口喘氣, 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真飛不了這么遠?” 不能怪黃公公草木皆兵。哪怕是在一年之前,可能黃公公都是坦然自若,絕不相信會有人能在三百里外一炮崩掉老朱家的祖墳;但在親眼目睹了穆國公世子試驗飛玄真君一號的壯舉之后, 卻由不得他不疑神疑鬼,在每一處細節中生出焦慮與恐怖來——不錯,先前從沒有人能一炮轟掉三百里外的祖墳;但先前不也從沒有人能把幾十斤上百斤的鐵殼子飛升上天么?如果——如果真有個萬一呢? 真有個萬一, 他們黃家的九族都要嚎啕了! 某種意義上, 這也算是對穆國公世子絕對的信任,堅定不移的托付;所以穆祺居然還有些感動: “真飛不了這么遠。我們的試驗還是太粗糙了,射程勉勉強強只能摸到兩百里上下;這都是技術的限制……” 沒錯, 別看世子將原理說得這么高大上, 又是“脫離部分”、又是分層加速,但實際cao作非常簡單粗暴——工匠將火箭鐵殼的某一部分特意磨薄, 又涂抹上了高熱值的燃料(此處必須致敬傳奇方士參云子);火箭升空之后,高熱值燃料會將磨薄的鐵殼燒穿, 累贅的外殼隨之脫落,可以大大的降低重量,提升射程,并增加威力。 至于這樣復雜瑣碎的工序是怎么完成的嘛,那說起來其實也一錢不值——工匠們當然不可能了解鋼鐵在高溫下的形變,穆祺那點三腳貓的知識也很難全程指導。所以整個流程就是靠著幾個從后世生搬硬套來的經驗公式,一次又一次試驗出來的。要不然京郊荒山野嶺,怎么會有人看到白晝流星呢? ——既然是流星,那當然不會只是一顆兩顆,而是星辰墜落如雨,恢弘奇異,不可想象嘛。 當然,純粹依靠經驗的技術進步是有盡頭的。這種簡單的重復實驗搞了很多次之后,穆祺就能清晰感受到試錯中不可規避的瓶頸:他們倒的確是將射程和威力都給提升上去了,但精度上卻是一踏糊涂,堪稱本世紀的布朗運動彈。至于如何將這種布朗運動彈調整到可以接受的范圍,則需要數學及物理學上極為精深的造詣——這就觸碰到穆祺知識的盲區了。 技術進步總是依賴著基礎學科的進步。所以必須要引入新的人才,新的血液,世子很好心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這種火箭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但進一步的發展卻可能需要西洋人的助力。聽說泰西耶穌會的傳教士在這上面很有些造詣。如果可能的話,我倒想請他們來解決一些框架上的問題……” 技術進步會倒逼出對基礎理論的需求,這是顛撲不破的道理。如果廣泛的工業化真的鋪開,那還真需要傳教士們引入人才翻譯書籍溝通學術,這也是穆祺不得不捏著鼻子與儒望合作的原因之一。就算儒望私下里總是亂寫日記蛐蛐人,他一時也管不得了。 不過,這樣合理而貼切的建議,在某些心有余悸的人耳朵里,卻莫名有了其他的意味——在黃尚綱聽來,什么“提升空間”,說來說去只有一個意思:再給世子一段時間,他真能造出在三百里外一炮轟掉皇帝祖墳的狠貨。 這這,這是不是太極端了一點呀? 可惜,無論黃尚綱心中如何驚恐,此時此地都沒有資格說出半句不是來。當然,這倒不是世子兇狠霸道不講武德,連大太監也要霸凌;而是黃公公在御前周旋多年總結出的經驗。以他的直覺判斷,在那什么“上虞海戰”獲勝之后,飛玄真君萬壽帝君就莫名進入到了一種相當狂躁的境界;激烈cao切不可一世,逮誰都是一通胖揍,手下絕不容情。當然這也是很正常的,海戰勝利說明新式武器當真所向無敵,皇帝實力隨之暴漲,當然要殺伐果斷念頭通達,一瀉多年以來被迫搞平衡的怨氣;又殺又砍痛快淋漓,真是一澆胸中塊壘——而在皇帝陛下內心諸多塊壘之中,倭寇絕對是相當大的一塊。 事實上也不知道倭寇是怎么得罪了深居簡出的飛玄真君,但真君對他們的恨意是做不了假的;種種咒罵憤恨,可以一言蔽之: 朕要倭寇死??! 所以說,就算黃公公盡職盡責打了小報告,多半也沒啥用處?;实郾菹赂吲d了敷衍兩句,不高興了就直接讓他滾蛋等消息,如此而已。 知道你們很急,但你們先別急。等到朝廷剿滅了倭寇,你們再急也不遲嘛! 黃公公瞠目片刻,還是只有按下不表。為了照顧自己岌岌可危的神經,他轉移了話題: “這新式丹藥……要實驗到什么時候呢?” 馬上就要過年了,您老給錦衣衛給東廠放個假行不?動不動就是白晝流星,就是漫天煙花,就是威脅皇陵,大家也很難交差呀! “差不多也試驗好了?!笔雷拥溃骸翱赡苄枰⒄{,但應該能趕在戚、俞兩位將軍入京面圣之前調試完畢。兩位將軍入京后直接接手即可。剛好俘獲的葡萄牙戰艦也要到天津港口了,正好試一試火箭上傳的效果?!?/br> 說起來真是尷尬,幾十年海防一塌糊涂,連訓練有素的海兵都消耗無幾了。如今事到臨頭,甚至不能不緊急行文江浙及廣東抽調水手,嘗試著將艦隊開動起來。如今戚、俞兩位被千里迢迢傳召入宮,也是要當著皇帝面驗收驗收訓練的成果。兵者國之大事,如今的飛玄真君到底沒有墮落到堡宗那樣匪夷所思的地步,無論平日里如何的陰陽怪氣不說人話,到了這樣緊要微妙的關口,都肯定要傾注全副精力預備戰事,絕容不得一絲一毫的走展——否則將來罌·粟入境不可收拾,難道他還真癱在床上流口水不成?! 一念及此,由不得真君不膽戰心驚,竭盡全力。閆閣老許閣老整人治人罷人的工作之所以能搞得這么順利;世子的試驗之所以能一往無前毫無阻礙;乃至于戚、俞等名不見經傳的小將都能一飛沖天大受信用;多半是仰賴于真君在背后近乎于無保留的支持。鐵一般的事實雄辯地證明了,只要你能威脅到真君的小命,真君還是可以表現出相當水準的人性。 ……可惜,真君安全被威脅的時候實在太少了,所以人性也總是那么的稀薄,乃至于近乎沒有。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大概也只有讓人時不時給真君來個大的,他才能展現出應有的水準吧。 黃尚綱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做一點無用的勸說: “我會講今天的事情上報圣上。還請世子以后小心一點……對了,世子所謂的‘新丹藥’,不知又叫什么呢?” 世子很高興的對他介紹:“此物聲如巨雷,殺傷范圍又非常之廣,所以我決定借鑒陛下的青詞,稱為總掌六合功過五雷大真人號,又稱為五雷號?!?/br> “……喔?!?/br> · 事實上,如果真想搞出什么新式武器,靠世子在郊外的那點人力,肯定也是遠遠不夠的。依靠簡單的實驗調整參數是極為浩大而繁瑣工程,哪里是幾十個工匠就能解決的呢?穆祺之所以能一往無前,進展迅速,多半要仰賴著被他強行征發的另外兩個勞動力,被無奈抓壯丁的兩個瓜皮。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要邀請朋友幫你辦事,肯定要仔仔細細的解釋自己的緣由。如果穆祺是要對其他勢力動手,他大概都得花不少功夫做ppt搞演講,費盡心力的與甲方對齊顆粒度打通生態鏈閉環,用組合拳幫助自己賦能。但現在是對倭寇動手,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要我給你解釋為什么要打倭寇吧? 所以穆祺既不用解釋,也不用搞什么動員。他只要每天上線,向兩個瓜皮闡述對倭戰爭的進度就好。 “……總的來說,這場戰爭有三個目標;最基本的目標當然是掃清沿海的倭寇;中層次的目標是掃清倭寇的窩點;最理想的目標則是遠航作戰,摧毀東瀛的港口,可以保證幾十年內的安穩——當然,難度也是逐次遞增的?!蹦蚂髡归_一張做滿標記的白紙,向兩人侃侃而談:“我其實更青睞中間選項。但老登似乎是一意孤行,非要給倭寇來個狠的不可……” “非要給倭寇來個狠的不可?”趙菲道:“這是什么意思?” “前幾天葡萄牙的賠款終于送到了;其中一百六十萬入了國庫;剩余一百九十萬兩入了內庫,五五分成?!蹦蚂髀溃骸袄钤俜颊业搅宋?,說皇帝給他批了條子,只要是抗倭有關的事宜,直接從內庫這一百六十萬兩中支出即可,不必驚動外朝?!?/br> 其余的兩人在震驚中沉默了。 有賴于穆祺的實時播報,或曰瘋狂吐槽,他們很清楚飛玄真君萬壽帝君的脾氣,但正因為熟悉這老壁燈的脾氣,那種驚駭才實在無與倫比。說實話,就算是老登的親爹興獻皇帝從墳里爬出來,估計爆金幣也就只能爆到這個地步了——以此觀之,老登對倭寇仇恨之深,簡直是怨毒到了一定的境界。 “……當然我不是為東瀛人說話?!眲⒍Y道:“可倭寇到底怎么他了?” 獨居深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甚至都未必和倭人見過幾面的宅男皇帝,哪里來的這么多仇恨? “我也不是很清——” 穆祺說了半句,忽然沉默了。 劉禮的問題當然平平無奇,卻無疑是戳中了他心中某種隱約的疑慮——如果從已經掌握的各種信息來看,飛玄真君與倭寇之間唯一的仇恨并不發生在現在,而應該是肇因于未來;如果歷史回響的泄漏是真的,那的確沒有哪個皇帝能容忍自己淪為藥物及成癮品的傀儡。但關鍵在于,飛玄真君又怎么可能知道歷史的回響呢? 除非,除非——這不可能吧? 思善公主銷毀了心聲日志之后,他原以為對外擴散的日志副本已經再無殘余,所以他這么多天以來并沒有對系統生出什么懷疑,用得也還算放心——不管歷史回響多么的夸張、偏頗、匪夷所思,至少給他展現了未來的一種可能性,為他提供了可靠的決策依據嘛! 比如他現在談話就要背著一點儒望了,這就是后世的教訓所在。 可現在看來,現在看來…… 現在看來,懷疑心聲日志泄漏的證據也是不足的。畢竟穆祺實在很難想象,老登拿到日志后居然能忍耐如此之久,沒有當場破防徹底瘋狂,拼了老命將上下全部清洗一遍——畢竟他自己的攻擊強度自己是知道的,但凡老登能讀懂吐槽中的十分之一,他都不可能老神在在的坐在西苑里裝模作樣;就算沒有被氣死,必定也要破防到翻天覆地,起碼得將大半個朝廷都給翻過來。 以穆國公府的地位,只要老登破防后用了手段試圖查人,他都不可能聽不到一點風聲。如今京城內外還算平靜,自己甚至還能悠哉悠哉的吐槽到不想吐槽為止,那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實在不像是日志泄漏之后該有的陣仗。 ……或許,他還是過慮了吧? · 過慮不過慮不好說,但老登的舉止卻很快激起了穆祺更大的疑惑。在離大年還有十幾日的當口,飛玄真君做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舉動——他下令驅散了供奉在西苑中的諸多方士,并嚴禁地方再進獻什么“奇人異士”,違者重罪論處。 ……不是哥們,這真有些怪了。 第103章 改變 皇帝驅逐方士的旨意是真正的雷霆萬鈞, 并充分體現了朱家皇帝習以為常的刻薄寡恩與翻臉不認人。當天下達當天執行,在早上方士們還是親封的大賢仙師身份顯赫地位尊隆,橫行京中不可一世;到中午錦衣衛就上門來了。名義上是通知方士高人們趕快搬遷出京, 實際上卻是直接動手趕人,至于死活要抵賴拖延妄圖以拖待變的某些怨種,那錦衣衛干脆就抄家——上下積蓄被掏個精光, 你還怎么在京城混? 只能說狠還是老登狠, 喜歡的時候捧到九天之上,怨恨的時候摔到地獄第十八層, 還要額外踩上一萬只腳;枯榮變易只在頃刻之間, 而飛玄真君翻云覆雨辣手無情,甚至都不用做一點心理建設。一個月前還是溫言細語大加賞賜, 一個月后就是油煎火烤輪番逼迫。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文臣武將尚且還躲不過這一遭,何況乎人人厭煩的方士野人? 所以, 旨意下發后不過幾日,穆祺就在街邊看到混亂之至的場景——錦衣衛先禮后兵,語言威脅之后再不就范, 就用馬鞭和鐵鏈硬生生把高人們從宅邸中抽出來, 劈頭蓋臉又是痛打又是推搡,打得養尊處優的方士們在地上亂爬,哀嚎哭喊聲驚天動地, 攪擾得周遭的貴人們都不得安寧。先前方士非常受寵, 被賞賜的宅邸毗鄰西苑,左右的街坊非富即貴;如今錦衣衛當街打人, 各位勛貴文武在家里都能聽個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