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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偷看心聲日志后 第92節

    這話說到后面,戚元靖聲音越來越小,自己都有些底氣不足。當朝精通火器的大臣,除了一門心思鉆研丹藥嘔心瀝血迭代出飛玄真君號的穆國公世子,再不作第二人想。但穆國公世子油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地位?你大過節的把人拎著背井離鄉顛沛流離 ,說實話實在有點僭越——更不用說穆國公世子還是他的舉主,身份上格外不同。

    果然,此語一出,殿閣內都稍稍安靜了下來。贊同戚元靖的話就等于把世子往外面送;雖然大家心里未必不樂意,但總不好當面講出來;只有皇帝自己下令。所以,飛玄真君稍一猶豫,眼神已經在人群中游移:按照國朝慣例,一般是讓勛貴與太監隨同監軍;人選上還要稍稍斟酌——

    在此一片寂靜之中,世子忽然向前一步:

    “臣對火器略知一二,斗膽請隨戚指揮南下?!?/br>
    這樣的主動請纓,就非常懂事,但皇帝總還要做做樣子:

    “總是在年節下,你京中沒有其他的大事了么?”

    “還有不少的事,但其實可以拖一拖?!笔雷尤鐚嵒卦挘骸爸饕欠昴赀^節,請客擺席的開銷太大了,國公府倉庫干干凈凈,不能想辦法到南邊避一避?!?/br>
    飛玄真君:???!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這特么都是些什么瘋話?這種瘋話也可以在御前講的嗎?!

    “臣說的是實話?!?/br>
    的確是實話?;实垡浳?,要火箭要火槍要新式武器要將倭人的老巢剿個干干凈凈,樣樣都是大事正事不容推脫的要事,世子不能不舍命陪君子,拼命搞研發;幾個月以來火箭更迭了三代,高速發展的背景下是金山銀山一樣的開銷。公家的預算暫且不論,就是國公府自己貼進去的花銷就不在少數——這個數字花下來,府庫耗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可是,正常的事情就能到處說嗎?一個世襲罔替的勛貴,給朝廷煉丹居然煉得家底精光,你這哪里是在哭窮,分明是在打飛玄真君的臉!

    真君勃然大怒,猛拍一下桌子:“胡鬧!你小子成何體統!”

    怒斥過后,他忽的想起一件大事,厲聲開口:“這幾句不許記下來!”

    奉命做御前會議記錄的張翰林嚇得一個哆嗦,趕緊揮動毛筆,卻只是在白紙上點了一點,什么都沒有涂抹——人家張太岳多么聰明,在世子開始爆雷的時候就迅速停止了記錄,根本不必等皇帝吩咐。這就是頂級ssr 的眼力勁,迥非尋??ɡ卓杀?。這樣的貼心貼腸,誠心如意,不比儒望那個怨種高明得多?

    還是自己人用著放心,誠哉斯言。

    真君憤怒半晌,還是冷著臉抖了抖衣袖,施施然坐好,并沒有再開口斥罵。

    政治的本質還是區分陣營。穆國公世子這番話當然狂?;靵y匪夷所思,但如果考慮到他的身份和背景,其實也不算什么。飛玄真君只覺得應對不佳頗為難堪,并不以為世子是蓄謀要當眾創人下自己的面子——這就是口碑與身份的雙重作用;要是換作旁人來這么一回,估計蹲詔獄都是免不了的。

    甚而言之,在一時的火氣平息之后,真君也漸漸察覺到了穆祺瘋話下的意思——當眾叫苦的確很不體面,國公府也未必就真到了沒錢的地步;世子主動請纓南下,多半還是想在戰場上趁機撈一筆。國朝的慣例,臨陣克敵之后,相當一部分戰利品與俘虜是可以由高級將領自行處置的,無論或留或賣,都是極為豐厚的一筆收入。這樣一筆收入,當然可以解國公府燃眉之急,更足以讓世子動心。反之,如果皇帝要派幾個位高權重的太監隨行,那分到的利潤可就要少得多了。利益相關,也無怪乎人家要出來發這個癲。

    真君有人樣的時候還是很有人樣的,從來不在銀錢上與自己人為難,更何況現在還是慷倭寇之慨。所以他略一沉吟,還是決定敲打兩句:

    “你小子胡說八道,朕怎么放心?除非安分守己,否則絕不許南下?!?/br>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只要安分守己,那就可以順順堂堂獨自南下么?世子老老實實行禮答應;皇帝思來想去,卻又添了一句:

    “即使南下,也絕不許隨意干預戰事。兵兇戰危,一切都要有大將臨機應變,輪不到你這個孺子說話。此外,倭寇兇狠詭詐,不通仁義,斷不可以常理,臨敵之時,手軟不得?!?/br>
    好吧這倒的確是句人話。但“手軟不得”未免也太過于兇狠凌厲,大失天子的體面——兵者兇器,圣人不得已用之;即使不得已用兵,也該當眾表明兵戈兇險的悲哀與惶恐,留足退步的余地;哪里有這樣殺氣騰騰,言辭中毫不留情的?所以張太岳都愣了一愣,斗膽抬頭看了看皇帝??墒ド显贈]有其他的表示,他也只有老老實實記了下來,心中頗為迷惘。

    ……所以說,朝政這潭水就是深吶,深得神仙都摸不到底;就算當朝頂級的ssr,也只有慢慢的學。

    ·

    正月初五,皇帝召內閣、兵部、戶部、都督府諸長官,敲定了出兵的大計;正月初七,戚元靖即受命統領軍務,率領兩千火槍兵及重軍械輜重南下“支援”——說是支援,實際上只是為了給山東諸地的地方官留一點面子;這兩千火槍兵已經算是皇帝老底中的精銳,帶著這樣的精銳南下,無論官職大小,都是欽差。而皇帝舍得派出這兩千精銳,也算是豁出了老本一把梭·哈,真是擺爛十余年罕見的魄力與果決,足以令尚存希望的大臣們欣喜鼓舞,不能自已——而且,這種魄力居然是用在折騰倭寇而非折騰修仙上,那就更讓人喜悅了。

    手握這樣一支關鍵的底牌南下,戚元靖振奮之余,更不乏惶恐;人家只是萌新不是傻子。拿到部隊物資后稍稍在心中估算一回,立刻就能明白這一次進軍的份量,僅僅建軍的開銷與軍費的投入,就絕對是匪夷所思的投資——可問題是,這樣一筆重大緊要的投資,期待的當然也是至關重要的回報。自己這渾無根基籍籍無名的山野武人,這能承受起如此的期許嗎?

    出于某種本能的謹慎,戚元靖一路上表現得非常小心,與兵卒同飲同食同起同臥,一應cao演與戰務事必躬親,不敢有絲毫的懈??;每逢大事小事,還都處處稟報隨行的穆國公世子,充分表達了恭順的態度。

    不過,穆國公世子依然秉持了上虞時的態度,除了在火器運輸方面的專業問題發表意見之外,其余軍務統統是沉默對之,只在匯報后答一個“可”字,將吉祥物的身份詮釋得非常到位,嚴謹遵從飛玄真君傳令南下時不得干預軍務的口諭;也正因如此,軍中不知有穆而唯知有戚,權責統一軍令整肅,主將運轉起來亦如臂使指。

    在軍隊即將抵達山東境內時,戚元靖卻從錦衣衛處收到了極為驚人的消息——沿海的線人一路追尋倭寇行蹤,卻發現大小船只出沒于東南海濤之上,群聚蟻附往來如織,馬不停蹄的一路北上,兵鋒直指臺州、登州;船只數量眾多,幾乎不能計算。

    這樣的匯報當然有夸大之處,但事實卻似乎無可置疑。以至于穆國公世子默默聽完匯報,居然都破例問了一句:

    “倭寇都聚在一起了?”

    戚元靖躬身:“是?!?/br>
    “這種事常見嗎?”

    “不常見?!?/br>
    的確不常見。倭寇的本質還是海盜,只要能突破一點上岸劫掠,搶到多少都是血賺;所以一向是四散突擊各無瓜葛的游兵散勇,最多搞一搞一擁而上的群狼戰術;這樣圍聚成團大規模侵襲,確實是多年以來從未見過的戰術,也是匪夷所思的選擇——倭寇就這么有自信,自己真能在大軍對壘中占到便宜不成?

    情報如此之詭異難測,也難怪戚元靖猶豫不決。但穆國公世子只是多問了這一句,隨后便閉口不言;還是將事情全盤甩了過來。

    不過,自此之后,每當帳中議論軍務之時,世子都會在最后額外加上一句:

    “倭寇還在聚集么?”

    不管這個問題有什么深意,他得到的回答永遠不變:

    “依然還在聚集,動向一如既往?!?/br>
    ·

    這樣的一如即往當然是非常不正常的;即使數十年后東瀛一統國力強盛,野心熾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也要借高麗為跳板,才敢南下圖謀中原。如今國力懸殊如此之巨,又是誰給他們的信心,膽敢傾巢而出,搞這種決一生死的戰略動作呢?

    飛玄真君萬壽帝君敢嗦哈,是因為人家手中還有預備的兵力工廠,失敗后大不了忍兩年又是一條好漢;但倭寇那點殘破的基礎,能夠經得起幾番折騰?賭國運賭瘋了么?

    但偏偏證據具在,一切跡象都毫無疑義的指向了同一個事實——穆祺倒是不至于聽信錦衣衛那含含糊糊的情報,但就算他下了血本放飛無人機四處探查,也的確在登州海外窺伺到了相同的征兆,兩相比對再無差池,卻更增添了穆祺的迷惑——倭寇到底想做什么?

    棉褲套皮褲,必定有緣故。他可不相信倭寇是一時腦熱就要糾集南下,非得用自己的性命成就戚元靖的大名——畢竟你總不能指望你的敵人全是堡宗;所以想來想去,總認為倭寇必定有了不起的大陰謀,只是一時不能洞悉。當然,論謀算人心他并非強項,因此心下一橫,干脆掏出了大量偏差值,給無人機進行了一次全面升級,用錢硬砸也得把陰謀詭計給砸出來。

    升級后的無人機動靜非常之大,稍不留神就會暴露。穆祺不得不更改軍中的規制,每次駐軍時都要屏退侍衛獨居靜室,嚴禁他人入內查探,托言要靜息養心。有時候cao作流程過于復雜,一靜息就要靜息大半夜,第二天頂著個黑眼圈出入軍帳,即使引得眾人驚嘩,也在所不惜了。

    這樣不顧一切的搞法或許有用,方略中卻顯然有著巨大漏洞。正月初十夜,穆祺第三次入密室靜息,計劃調整無人機的沿海掃探的策略;借助遠紅外設備統計南下倭寇的數量。但他剛一踏進屋內,面前就是白光一閃而過,隨后寒氣凜凜撲面,一把利劍橫在了胸前。

    “請不要輕舉妄動?!蹦硞€口音極為古怪的聲氣開口了:“否則世子的性命,就只在此須臾之間了?!?/br>
    ·

    世子果然沒有輕舉妄動,他只是直直平視前方,但什么也沒有看見——潛入的刺客非常之老辣,早就關閉窗戶阻隔了光源;他從較為明亮的室外步入黑暗的室內,難免會因為漆黑昏暗而目不視物;這樣微妙的停頓,已經足夠動手刺死十個穆祺。

    盡管如此,世子依舊不動聲色:

    “倭國人?”

    “世子很聰明?!?/br>
    “那你的漢語說得很好?!笔雷拥溃骸安贿^,既然漢語說得這么好,那應該明白大安軍隊中掌權的地位才對——你貿貿然就對我下手,目標不大對頭吧?”

    雖然很不想公開承認,但世子只是一個吉祥物而已,你砍一個吉祥物有什么用?

    “沒有什么不對的?!贝炭蛷娜蓍_口,并沒有什么咄咄逼人的聲勢:“殺了一個主將還有另一個主將,永遠也殺不完。但普天之下,能夠制造‘飛玄真君號’的人物,可沒有多少;殺一個也就少了一個。千金之子,坐不臨堂;世子,你實在不應該出京的?!?/br>
    說到最后,刺客語氣稍緩,居然多了一點若有似無的惋惜,仿佛真是情誼殷殷,英雄末路時的惺惺相惜——這就是倭國人死性不改的脾氣了,他們可以在每一個細節都偽裝得彬彬有禮含情脈脈,卻決不妨礙溫情之后至為殘暴血腥的手腕,突破一切底線的殘忍。這位刺客已經決定要切下穆國公世子的頭顱挖出他的臟腑,令他以最為慘酷的方法死去;但在真正下手之前,卻一定是文質彬彬體恤和藹,禮數與情分上不會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穆國公世子當然明白這樣的套路,所以他只覺得惡心。

    “冒昧再問一句,你是怎么潛入的?”

    刺客依舊是溫文爾雅:“這就要問世子自己了?!?/br>
    “……我自己?是了,這幾日頻繁屏退侍衛,的確大大削弱了防備。這是我的過錯?!?/br>
    “不錯。雖然刻意將世子引到了這里,但事情如此之順利,仍然大大出乎在下的預料。如果世子不是一人獨處,我是沒有下手的功夫的?!?/br>
    說到此處,隱匿于黑暗中的刺客忍不住左右環視,精光四射的眸子掃過四面——他接受的是東瀛忍者精銳的訓練,即使在黑夜中也能照常視物,可以清清楚楚的分辨小小密室內各樣古怪離奇的器械。出于刺客的準則,他沒有擅動這些小玩意兒,卻總是忍不住揣測它們的用途……乃至于威力。

    火箭是強橫無比匪夷所思的絕世武器,強橫到貴人們寧愿犧牲精銳武力為誘餌,也非得將世子引誘出京全力刺殺;而如今,火箭珍貴罕異的秘密可能就藏匿于前,即使以刺客的心志能耐,亦不能不為之稍稍動搖。

    所以……所以他到底沒有立刻下手,而是破例多說了兩句話。

    “將我引到此處?”世子有些愕然:“那些群聚而來的倭寇是——”

    他愣了一愣,忽然又道:

    “——不對,即使如此,你又怎么知道的軍隊行程?但凡有所差池,不就直接錯過了么?”

    刺客沒有答話,但世子默然片刻,顯然漸漸領悟了過來。

    “……原來如此,果然如此?!彼吐暤溃骸翱磥?,山東一地的地方官里,真有人該被誅滅九族啊?!?/br>
    -

    這點靈機其實不算什么,無論軍隊行進如何小心縝密,只要還需要供應糧草后勤,就不能不與地方發生聯系;即使蓄意隱瞞,地方官也很容易發現蹤跡……再說了,數十年來山東同樣多次被倭寇襲擾,雙方有的是聯絡的機會。

    想通這一點很簡單。事實上,在穆祺讀到過的不少后世文獻里,就曾在通倭案件中隱約表示過對沿海各地官僚地主的不信任。但不信任歸不信任,他倒也實在沒想到對方敢玩這么大——一時僥幸,終究有今日的結局。

    狐疑不決,心存僥幸,果然是辦大事最大的忌諱啊。

    某種程度上,這也算是現代人致命的缺點之一了。別說高祖皇帝那種心狠手辣路過的狗都要扇兩巴掌的狠人了,就算當今飛玄老登,只要擁有與穆祺相同的信息,都不會犯下這樣的疏失——沒錯,因為材料不足,所有的傳世文獻都僅僅只是懷疑而已,除了捕風捉影以外沒有任何證據。但這個時代的高位者殺人,又什么時候需要過證據呢?

    可疑的一律誅殺,疑點小一點的就地關押,一條線從上擼到下,統統換上可靠的自己人主持后勤,還哪里會有什么泄密的丑事?

    這就是不聽真君言,吃虧在眼前。你罵真君心腸狠,真君笑你見識少。有的人或許會稱之為殘忍,但真君稱之為高效。

    一代版本一代神,殘忍、暴虐與恐怖,恰恰是這個版本的通解;以此觀之,飛玄真君臨行時殷殷教誨的“手軟不得”、“不能匹夫之仁”,還真是金玉良言,一句也沒有差錯——可惜某人到底沒有放在心上。

    所以,世子微微沉吟,還是喟然嘆息:

    “……不能因人廢言??!在這一點上,我實在不如那個老壁燈。我記住這個教訓了?!?/br>
    刺客:?

    ——老壁燈是誰?資料里沒這人???

    他愕然少頃,緩緩開口:“吃一塹當然長一智,但很可惜,世子似乎沒有這個反思的時間了?!?/br>
    “是么?”

    第105章 會面

    刺客微微一哂, 想要嘲笑這年輕人愚蠢之至的血氣方剛。他既然敢于現身,當然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密室周遭他都踩過了點,保證沒有一個伏兵可以干擾暗殺;就算外面的侍衛真察覺到了什么, 也是決計來不及阻止的——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隨即聽到了滋拉一聲輕響。沒有征兆,沒有跡象, 但某種劇烈而恐怖的痛楚突然從他的背心處爆發了, 像是有火焰在血管里噴涌,將肌rou骨骼燒灼得扭曲震顫, 滋滋作響——強勁的疼痛迅速引起了筋攣, 他猛的撲倒在地,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哀嚎, 就只能倒在地上抽搐打滾,喉嚨里赫赫做聲,仿佛溺水。

    直到此時, 穆國公世子才轉過身來,他雙手空空,依然沒有任何的武器, 只是低頭凝視著扭曲掙扎的刺客, 表情頗為詫異:

    “你的電擊·槍效力是不是也太強了一點?”

    “那有什么辦法?!币粋€女子的聲音在屋中響起了:“你不是要抓活的嗎?我只有這個可以用?!?/br>
    刺客又赫赫了一聲,竭盡全力往屋內望去——在動手之前他已經仔細勘查,分明沒有在附近發現過任何藏身之處;這小小一間密室之中, 怎么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女人?

    可惜, 那莫名的痛苦真是持久而漫長,并不因為忍耐而稍有緩和;相反, 時間一長后劇痛迅速蔓延,除了脊柱四肢之外, 仿佛舌頭與喉嚨的肌rou都在痛楚中漸漸麻痹,連呼吸也格外艱難……

    “但這真能保存活口嗎?”世子憂心忡忡的看著地上癱軟的軀體,神色中的關懷一絲也做不了假:“我總覺得他要被電死了……”

    話音剛落,刺客忽然呃呃喘息,張口吐出了大量的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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