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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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一刻,一清道人走了出去。 不知何時,屋外飄起了雨絲,雨潤如酥,煙柳依依, 一清道人獨自走在雨中,走出了家門,走在西安城的大街上。 城里認識他的人不少,可他認識的人卻不多。 一輛寬大的馬車在他身邊徐徐放緩,一個少年的臉從車簾后探出來:“先生去哪兒,不如上車來,我送你過去?!?/br> 少年語聲悅耳,如同玉石相碰,聽之忘俗。 一清道人抱拳施禮:“道人見過三公子?!?/br> 馬車緩緩停下,侍從走過來撩起簾子,請一清道人上車。 一清道人本欲拒絕,可是簾子撩起來了,他也只好道聲謝,抬腿上了馬車。 馬車里并非只有周錚一人,蕭韌也在,兩人分座在茶桌兩側,蕭韌的親隨小栗子蹲在下首正在削梨。 看到一清道人,蕭韌頷首算是行禮,一清道人早就習慣了蕭韌對他的態度,也不著惱,在二人對面坐下。 馬車有窗子,鑲著西洋玻璃,敞開著,雨絲從外面斜飛進來,落在臉上涼絲絲的很舒服。 馬車走得很慢,茶桌上的茶水紋絲不動,一清道人透過敞開的窗子看著雨霧中的街景,想來這兩人也沒有什么正經事,就是出來觀雨景的。 一清道人的頭發上還掛著雨珠,半明半暗的車廂里,那雨珠顯得格外晶瑩,如同一顆顆剔透的珍珠。 周錚微笑道:“先生也是出來賞雨的嗎?” “非也,貧道只是出門沒有帶傘而已?!?/br> 小栗子捧上削好的梨子,梨子切成小塊,裝在水晶盤里,上面插著牙簽。 周錚自己拈起一塊,又給蕭韌和一清道人分明遞了一塊,笑著說道:“來,這梨是小七帶來的,咱們都有口福了?!?/br> 難怪是小栗子在削梨,原來是蕭韌帶來的?,F在不是梨子成熟的季節,可是這梨卻汁鮮水甜,倒是難得。 一清道人贊道:“好梨好梨啊?!?/br> 蕭韌沒說話,把一塊梨放在嘴里慢慢嚼著,剛剛被周錚哄起來的氣氛一下子又冷下去了。 一清道人知道蕭韌眼高于頂,整個王府里除了王爺和周錚,就沒有幾個是他看得上的,因此,也只當沒有看到,對蕭韌的冷臉視若無睹。 周錚問道:“先生是要去哪里?” 一清道人放下牙簽,道:“就是在街上隨便走走?!?/br> “先生真是雅興啊,雨中漫步,雅致得緊呢?!敝苠P贊道。 “既然就是隨便走走,那就和我們一起去個地方吧?!币慌缘氖掜g忽然說道,聲音和他的神情一樣冰冷。 一清道人微微一笑,道:“那貧道就討擾二位了?!?/br> 他沒有問蕭韌和周錚要去哪里,但是他已經感覺出來,今天絕不是偶遇。 蕭韌和周錚就是沖著他來的。 一清道人是剛剛回到西安的,風塵仆仆,還沒有來得及去得罪誰,他回來后甚至還沒有見過周錚和蕭韌中的任何一個。 他進府也有幾年了,幾乎是看著這兩個人長大的,說真的,這兩人并不是天下父母都會喜歡的那種孩子,從小到大惹事生非的事情沒有少做,如果不是秦王隔三差五就把他們扔到軍營里打磨,恐怕早就成了西安城里有名的紈绔了。 不過最近兩年,周錚和蕭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個暖得讓人害怕,另一個冷得也讓人害怕。 當然,害怕的人里不包括一清道人,他對這兩人一直是冷眼旁觀,從未像其他幕僚一樣,在秦王面前苦口婆心“指正”這兩人的作為。 他只是默默看著他們,而這兩人對他也不親近,他在秦王面前的提議,他們從不反駁,但是也不贊同,他和他們,就像是秦王府里的兩條平行線,各不相干。 所以今天蕭韌和周錚究竟是幾個意思? 縱然是一清道人胸有溝壑,也想不出來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是蕭韌的馬車,馬車外表樸實無華,車廂里卻很舒適,桌椅都是固定在馬車里的,茶桌上刻著棋盤,四角掛著掐絲銀熏球。 馬車穿過一條條街道,路邊的景色漸漸模糊,雨越下越大了。 從窗子外面飄進來的雨絲變成了雨點兒,小栗子過來關上窗子,水漬在玻璃窗上化開,如同置身水幕之內,看不清外面的景致,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二位公子這是要去哪里?”一清道人終于忍不住了,他估摸著馬車快要駛出城了。 “隨便走走而已,難得一場好雨,春雨貴如油啊,農人們一定很高興?!边@次說話的居然是蕭韌。 春雨?農人? 一清道人懷疑蕭韌根本就不識五谷,不但他不識,周錚也不識。 兩個不識五谷雜糧的公子哥兒,還要為了一場春雨而感慨,這不詭異嗎? “貧道剛剛回來,家里還有些瑣事要辦,不能陪二位賞雨了,不如在前面讓貧道下來吧?!币磺宓廊苏f道。 “好啊,小栗子,讓他們把車停下來?!笔掜g說道,聽上去并無不快,可能他也覺得這老道無趣,想要快些擺脫掉了吧。 一清道人松了口氣,如今秦王只有周錚一子,無論以后還會不會有兒子,只要看在先王妃和先世子的面子上,秦王也會把一切留給周錚,而蕭韌則是秦王一手養大,說他是秦王的養子也不為過,秦王對子女極為看重,一清道人還不想招惹這兩個小孩子。 第178章 遇上這兩個人 周錚摸出一支玉簫,剛剛放到嘴邊,蕭韌便道:“你等先生下車后再吹吧,你那嚇死人不償命的簫聲,也就我能受得了?!?/br> 周錚哈哈一笑,卻沒有把玉簫放回去,反倒是對一清道人說道:“讓先生見笑了?!?/br> 這就是催他快些下車了,果然,這兩個是早就煩他了,說不定已經后悔讓他上車了。 原本還以為他們是故意與他遇到,看來是多慮了。 馬車終于停下,一清道人抱拳,道:“貧道先行下車了,多謝二位的招待,貧道告辭?!?/br> 周錚和蕭韌也向他抱拳回禮,比起他上車時,兩人的態度全都恭敬不少,一清道人甚至還在蕭韌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 外面有撐傘的侍從撩起車簾,一清道人轉身下車,可是他的一條腿剛剛踩在車凳上,就傻眼了。 雨下得真大! 雖然沒有夏日的大雨滂沱,但是也比他上車那會兒大了幾倍。 一清道人有些后悔了,他遲疑著一腳車上一腳凳上沒有動,旁邊的侍從卻客氣得過頭了,伸手就把他拽了下來! 然后,那侍從撐著傘跳上后面的馬車,那輛馬車里的顯然都是二人的隨從們。 一清道人正想斥責這人不懂規矩,忽聽馬車里傳來絲竹之聲,這是洞簫,是周錚在吹簫。 簫聲并不像蕭韌說得那么不堪,甚至于有幾分功力,隨著簫聲,兩駕馬車一前一后掉頭而去。 看著兩駕馬車離去的背影,一清道人抹一把滴落到眼睛上的雨水,這才看清身在何地。 看不到亭臺樓閣,只有遠山如黛,煙柳如霧。 景色雖美,但卻荒涼,沒有車馬,沒有行人,就連野狗也沒有一只。 這里不是西安城,甚至不是西安城外的官道,西安是多朝古都,文人墨客才子佳人不勝繁舉,越是下雨下雪的日子,出門賞景的人就越多,就像周錚和蕭韌那樣,品著茶,下著棋,有的還會帶著歌伎,也說不清是奢靡還是高雅。 但是那些人不會來這里,否則也不會看不到車馬。 有雨,也有風,風里傳來漸漸遠去的簫聲,吹的是熟悉的曲調,卻又叫不上名字。 一陣風吹來,一清道人打個冷顫,春天的雨也是冷的,冷得就像那兩個小東西的壞心眼子! 他們是故意遇到他,然后故意把他扔在這里。 一清道人在雨中站了好一會兒,雨天沒有太陽,他甚至分不清東西南北。 好在他還能朝著馬車離去的方向走,馬車會上官道的,只要找到官道,就能搭車回西安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發現路上的車轍亂了起來,像是反復輾軋過,而在輾軋的地方,是個十字路口。 一清道人咬牙切齒,這是故意的,那兩個熊孩子故意在十字路口讓馬車反復輾軋,讓他無法判斷方向。 雨越下越大,一清道人似乎從未在春天遇到過這么大的雨,春天的雨不是若有若無,纏綿婆娑嗎? 若有若無是沒有的,纏綿婆娑卻是有的。 這場雨沒完沒了,直到天色漸漸黑暗下來,雨仍然再下。 一清道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攔到了一駕送貨的騾車,他上了車,哆里哆嗦縮在一堆大桶的縫隙里,不但沒有感到暖和,反而更冷了。 冷氣襲人,宛若寒冬。 一清道人判斷出冷氣是從那些大桶里傳出來的,黑燈瞎火看不清里面裝的是什么,伸手一摸,竟然是冰塊! 這是一輛送冰的車! 西安城里的富戶們夏天里都要用冰,但并不是每家都有冰窖,大多數的人家都是要買冰的,蓄冰的冰窖都在城外,一到夏天,這些冰便會一車一車地運送到西安。 可是現在不是夏天??! “大冷的天,為何要運冰?”一清道人雖然仙風道骨,但是他的不怒自威也是人人皆知的。 但是知道他的也只限于王府里的人,普通百姓卻不知道。 比如這兩位送冰的伙計。 高胖的伙計大聲道:“你覺得是冷天,那是你見識淺,不知道公子小姐們要吃冰鎮的鴨梨冰鎮的枇杷。這車冰是王府要的,能讓你上來搭車,你就偷著笑吧,那么多廢話干嘛?” 一清道人忽然想起在馬車上吃到的梨子,原來這車冰是王府要的,西安只有一座王府,蕭韌和周錚不是讓人去送冰,而是讓送冰的車剛好帶上他! 他是應該感謝他們呢,還是應該感謝他們呢? 正在天香樓吃羊rou鍋子的蕭韌和周錚不約而同打起了噴嚏,周錚笑道:“一定是一清子在罵你?!?/br> 蕭韌冷哼:“他罵我就罵我吧,為何你也打噴嚏?” 周錚委屈:“我一定是被你連累了?!?/br> “那假道士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好心好意派輛車去接他,他還罵你,所以還是我說的對,對他這種人,就不能慈悲為懷?!笔掜g吃一口羊rou,又喝了一口酒。 周錚嘆了口氣,道:“明天他肯定會到父王面前給我們告上一狀?!?/br> “告我們什么?”蕭韌眨著無辜的眼睛很是不解。 蕭韌的睫毛很長,周錚看著他的眼睛,忽然就笑了,小七裝起無辜來真有趣,不對,是像一個人。 “小七,你說父王會不會真的聽了一清子的話,讓沈姑娘去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