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見雪/女扮男后掰彎病弱公子 第53節
“許是別人?!?/br> 程令雪隨意地看了眼。 杜彥寧本要直接離去,但教養使然,決定親自與恩師道別才不失敬重,順道探一探究竟是何人要對他不利。 于是回了席間。 眾人把酒言歡繼續鬧著,有人忽道:“張偌怎么去解個手這樣久?” . 這廂張偌從竹林深處醒來。 佛面蛇心的病弱公子已離去,他和兩名護衛卻安然無恙。且和上次不同,這次他不曾察覺身上有何異樣。 難不成是他放過了他? 必然不會。 不知自己會在何時出岔子,張偌惶惶不安,匆匆奔出竹林,捉了個小廝給老師傳話,稱身子不適要告辭。 正走著,前方走來一個同窗,見著他,喚道:“張偌!” 張偌頓了會,那同窗俊朗的面容慢慢扭曲,變成張柔媚萬千的臉,而他起初清醒這是錯覺,下一刻卻無比篤定,眼前的人就是他心中所想的女子。 他清醒地感知到胸中有一腔熱忱,難以控制的熱忱,明知不該宣之于口,身體里卻似住了另一個人,控著他的手腳,讓他疾步奔向那個女子。 他鬼使神差地抱住那女子,癡癡道:“表嫂,你來了……” 女子大力掙脫他,惱羞成怒:“哪來的表嫂!我是鄭五郎,男的!” “來人!張偌瘋了!” 驚恐的喊聲響徹園中,霎時間紛亂的腳步聲都往這邊來。 …… “你是沒看到,張偌看鄭五郎兩眼發直,說著諸如‘表嫂,我想吻你’的狂言浪語。更有趣的是,五郎喊他作什么,他就作什么。還與五郎酒后吐真言,稱他想給杜二郎下毒,想讓他與男子茍合名聲盡毀……過后說是中了毒?!?/br> “哪有一杯解酒湯就能解去的毒?借酒掩飾狂舉而已!” 張偌的狂舉被壓下,壽宴得以賓主盡歡,但一出成府,眾人便熱火朝天地議論起來,紛紛對杜彥寧表示同情。 杜彥寧聽了只是笑笑。 本著不給旁人留把柄的行事準則,他并不告訴他們張偌其實已經下毒成功了,只是恩公又救了他一次。 身后的人心不在焉,想必是還在為今日他的失態而窘迫。 杜彥寧暗暗嘆了口氣。 程令雪的確心不在焉,卻不是因為杜彥寧的失態。張偌發癡的樣子她正好看到了,的確像是發酒瘋——如果沒聽說過醉紅顏的事,也不知道公子手中有醉紅顏,她估計會相信這個說法。 醉紅顏應是亭松給張偌下的。 那上次在泠州宴上呢?那次亭松不在,只能是公子做的。 程令雪心緒雜陳。 張偌品性惡劣,留著也是禍患。只是她一直以為公子文弱得連螞蟻都不敢捏死。沒想到,他會動手下毒。 假若他知道她女扮男裝,并且還是為了解蠱才接近他…… 他會不會給她喂毒藥? 程令雪打了個寒戰。 這太可怕了! 待解了蠱,她要跑的遠遠的! . 兩條街外的醫館前。 一輛華貴的馬車靜靜停在巷尾,車前的亭松安靜地守著。 公子病癥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平日與常人無異,只是每隔三四十日會毒發。若在臨近毒發時受傷,則會提前發作,近一兩日正好到了日子,公子又剛替杜公子解了毒,便提早毒發了。 不過毒發起來也好辦,要么以痛止痛,要么施針。如今施過針,需靜養片刻,因而他們未立即回別院。 “什么人?!” 馬車外傳來亭松凌厲警惕的話語,繼而是利劍出鞘的聲音。 是張偌帶的護衛之一。 但他前來并未是要報復,而是想求解藥:“小人……求、求公子饒命!小人也是不得已才給張公子做事??蓮埞颖╈?,稍不順心就會責罰小人,小人不得不從,并非有意冒犯,求公子寬容,賜小人解藥,小的感激不盡!” 車簾掀開一角,清潤的聲音溫和蠱惑著:“給解藥可以,不過,你還得帶走一樣毒藥。張公子暴戾,你定過得不好,眼下有個出氣的機會,你可要?” 那人遲疑了:“可張公子他雖暴戾,到底與小人無深仇大恨,讓小人毒害他性命,小人不忍……” 掀著車簾的手徐徐收回。 “相信你了?!?/br> 那人琢磨不懂他的意思,亭松上前遞了解藥:“走吧,下次若再為虎作倀,可就沒今日這么好的運氣了?!?/br> 那人接了藥,不敢置信地走了。 馬車內熏香繚繞。 煙霧裊裊,朦朧如濃霧,姬月恒在濃霧中端坐,手中握著個空著的茶杯,神情平靜,姿態端雅。然而面色蒼白,額間的朱砂痣被襯得宛若要滴出血,握著茶杯的手指也在不能自抑地顫'抖。 思緒走馬燈似地亂轉一通。 他成了燈中的人。 眼前是昏暗的山寨,他被賊所擄,正逢發病,藉著割破手心止住痛意,卻來了個毫不細心的救命恩人,那粗魯的一扔,讓剛得到平復的他險些暈厥。 一團濃霧漫上來。 周遭的夜色中亮起火光。 竟是在佛洞中。 又一次發病,卻被某人按在地上。 似曾相識的畫面,一如今日,那人也曾如此壓制著杜彥寧…… 姬月恒手忽地扣緊矮幾邊沿。 剛平息的不適從心里一波一波蔓延,直涌向腦海,眩暈鋪天蓋地襲來,他再也開始聽不到外界聲音。 “?!?/br> 茶杯被拂落,滾落而下。 姬月恒沒管,許久,一只細瘦的手從眼前伸來拾起杯子。 鴉睫驟然掀起,桃花目微微瞇起,緋紅的眼尾綺麗詭艷。他像白蛇盯著乍然道來的獵物,凝著那雙發懵的杏眸。 那人亦凝著他,淡紅的唇輕啟,他在對面人即將出聲時,輕抬長指,豎在自己唇畔,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少年聽話地抿嘴。 姬月恒拇指落在少年唇角,力度似羽毛,繾綣地輕揉。 是幻象,既然是幻象—— 他想讓他是她,他便只能是她。 墨衣少年的發帶突然消失了,烏發垂落肩頭,英氣的眉峰驟然如同山巒蒙上了雨幕,朦朧柔和。那懵然的杏眸,也似籠著冷霧的清潭,清冷又無辜。 是她。 還是那樣乖巧。 姬月恒莞爾:“再靠近些?!?/br> 像呼喚一只怯生生的小貍奴,他輕撫她發頂,溫柔地喚她。 少女怔了怔,不解地湊過去。 姬月恒抬手,長指拂過少女柔順的發頂,眸底沉靜溫柔,一如觀音垂憐著在世間受苦的孩子。怔愣的少女得了撫慰,看向他的眼中多了依賴。 桃花眼瞇起危險的弧度,輕撫的手驟然用力,扣住少女的后腦勺。 姬月恒吻住了她。 少女怔愣地被他扣入懷中。 那個被他用意念剪斷的夢,墜下樹后遽然升騰的欲念。 上次隔著窗臺的相貼…… 在雙唇相觸的那刻,被重新點燃。 要吞下她。 吞下這幻象中的少女。 讓她融入他的神魂之中,再無法出現在旁人的幻象之中。 這一個吻近乎撕咬,血腥氣鉆入鼻尖,激起一聲無助的低'吟,只這一聲,雙唇相貼的溫軟觸覺沖出了幻境。 一切忽地變得真切。 姬月恒怔住了。 第26章 026 眼前一片空白。 程令雪呆呆地坐在馬車上,雙眸驚詫地瞪圓,手和身子都成了木頭做的,唇畔被含'住吮'吻都沒感覺。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 又是在干什么。 只覺得唇上很軟很溫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