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4休養
辛西婭直到醒來的第叁天才恢復視覺。 對此蘭登女士給出了一大堆云遮霧繞的復雜理論,別說辛西婭,同為牧師的希娜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在希娜熱心地,不知道擅自簡化了多少細節的講解之后,辛西婭大概能定性地理解了——詛咒根植于靈魂,消除的時候同樣會帶來靈魂的虛弱,因此她的精神力相當有限,而視覺作為最大的信息來源,會對本就不充足的精神力造成巨大的負擔,故而選擇最后恢復這個感官。 這個解釋很完整,很合理,如果能順便解釋清楚為什么她至今還不能自由行動那就更好了。 辛西婭有記憶以來就沒在床上躺過這么久,人都要長蘑菇了。 好在即使身處黎明之主教會的營區休養,辛西婭不錯的人緣還是讓她的帳篷里隔叁差五就會來個人探訪。 每天到點打卡的希娜、托拉姆不說,豎琴手們也會在閑暇時來陪她聊天,順便將戰況轉達給她——在神降儀式之前,米爾寇教團的主力就已遭受重創,那次不過是他們絕境中的拼死一搏。結果大英雄辛西婭女士一舉破壞了他們的陰謀,并且還能奇跡般全身而退。 堪稱把邪教的臉按在地精的餐桌上摩擦。 饒是辛西婭這樣罕見的厚臉皮也被溢美之詞夸得有些臉紅。 除此之外,托姆教會的內務官格倫與小騎士伊桑也來過。 格倫是代表托姆教會為她此次的貢獻道謝的,屬于例行公事。 伊桑則有些可愛。少年在她床邊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掏出了個蘋果放在她的床邊,紅著臉就跑出去了。 比那個蘋果還紅。 可惜她一覺睡醒,蘋果已經托拉姆一半,黑羽一半,被分著吃了。 黑羽還叨得咔嚓作響,很耀武揚威的樣子。 也不知道他倆什么時候關系這么好了。 辛西婭內心奇怪著,目光卻不自覺得轉向門口。 托拉姆把蘋果核扔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得舔了舔牙根。 也許辛西婭自己都沒意識到,近幾天她時常流露出這種帶著些許失落的眼神。 她一直在期待著誰的到訪。 以托拉姆對她的了解,按照她以往的個性,如果某個她認為應該到場的人沒來,她會直接詢問,不帶半分扭捏,好似她是個多坦蕩的人。 但這次,她卻只是默默等著,沒有和任何人提及她的期待。 托拉姆感到煩躁。 又一個男人似乎在她的心中以某種方式占據了一席之地。 而類似的位置,他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才得到的。 可能還不如。 她不會在意他的冷待,還會暗自慶幸他的知趣。 一股無名火陡然騰起,燒得他的胸腔酸脹,那些自欺的脆弱的自我安慰,被瞬間戳破。 他伸手捏住辛西婭的下巴,迫使她轉過頭看著他,繼而俯下身,舌尖探入她帶著苦氣口腔,久違地交換了一個深吻。 辛西婭很配合,沒脾氣一樣地柔順,甚至伸手攀上了他的肩背,主動回應著。 感受著她的體溫與氣息不暢溢出的低吟,托拉姆的內心深處產生了某種隱秘而卑劣的快意。 手段再不光彩,現在在她身邊的人,也是他。 然而無數的經驗教訓告訴我們,白日宣yin容易遭報應。 希娜掀開簾帳,見到的就是這對擁吻的狗男女。 黑羽見到她,立刻十分狗腿地飛到了她的肩上,扣住她還沒換下的鎖子甲站定,嘰嘰嘎嘎地就開始控訴。 沒有一個音是希娜聽得懂的,但好歹情緒是傳達到了。 一人一鳥頂著幾乎一致的眼神用目光譴責著欺負病患的人渣,尤其是希娜,大有托拉姆解釋不清楚,今天她就要用釘頭錘好好教教他做人的道理的意思。 辛西婭作為受害者,那是沒一點不自在,自顧自注意到了希娜左手網兜里那支墨綠色的大肚瓶。 一瞬間眼神都清澈了。 “想都別想,給你聞味的?!痹谕欣穼离x開后,希娜也沒和辛西婭客氣,直接點破了她那點小心思。 隨著戰事進入收尾階段,遠征軍的任務便只剩清繳殘余據點,后勤補給也慢慢地豐富了起來,甚至于連酒這種戰時的奢侈品都能出現在午餐桌上了。 希娜本人不太愛喝果酒,但想到辛西婭一直抱怨這個帳篷里藥味太重,熏香都壓不住,就拿了一瓶回來。 “就一口……”半精靈的聲音可憐極了,像是受了多大的磋磨。 “你不是嫌這酒難喝嗎?”希娜挑眉。 這瑰晨火酒以前也送給過她不少,沒一次喝完的,都是放到沒味就換,說不清這在辛西婭那到底算飲品還是算熏香。 “現在也可以不嫌!”辛西婭聲調都高了,帶著十萬分的誠懇就要伸手去夠希娜手里的酒瓶。 滿打滿算她這一個多月又是禁欲又是禁酒,這日子是一個吟游詩人該過的嗎? 顯然不是啊。 那么這種時候送上門的饋贈她怎么可能放過。 然后當她一個餓貓撲食趴到希娜的肩上,牧師卻早有防備般將酒換了只手舉起。 行為堪稱鐵石心腸。 “不——行——” 眼見著今天酒色都得落空,辛西婭決定發揮吟游詩人的優良傳統,調度出一個泫淚欲泣的表情就要開演。 “哭也沒用?!憋@然,希娜不吃這套。 即便一汪眼淚已經醞釀到一半,辛西婭也只能悻悻的憋回去。 遇到希娜這樣娘心似鐵的人物,縱使她渾身解數用盡也達不成目的。 她偷偷斜眼,看著希娜將瓶塞打開,放在她夠不到的地方,思考著如何才能調虎離山。 總不能也親一口吧。 之前從托拉姆手里騙來藥水就是用的這招,但希娜…… 理智死死拉住她逐漸脫韁的餿主意。 絕對會被釘頭錘開瓢的。 在她思忖間,希娜又給酒瓶加了個防護,讓它無法再被其他人移動。 此舉防的是誰那叫一個顯而易見。 辛西婭蔫蔫地躺了回去,一臉的生無可戀。 人類真的是一個善變的物種,短短不到十年,那個會甜甜地叫她辛西婭jiejie,讓她幫忙編辮子的小姑娘,怎么現如今變成了這樣不近人情了。 果然還是男人比較好騙啊…… · 費倫有句不太古的話說得好。 詩人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希娜一走,辛西婭就感覺那酒香充盈了這個帳篷,雖然壓過了藥劑的苦味,但自己要被勾引得不行了。 近些天第一次地,她獨自走下床鋪,在難以抗拒的疑惑之下,逐步試探著邁向墮落的深淵。 有兩個聲音在她的耳邊回響。 一個對她說:“就喝一小杯,希娜看不出來的?!?/br> 誰會去特意記這瓶酒有多少量呢? 而且這里空氣干燥,揮發的快點也非常正常不是嗎? 另一個則對她說:“對啊對啊~” 肢體雖然僵硬,但好在蘭登女士的治療手段著實高超,這種僵硬更多的是長時間臥床導致的神經麻木,而非身體機能的損傷。 輕手躡腳挪到桌邊,小心翼翼地用所剩不多的魔力撬鎖一樣破解著希娜留下的法術。 萬幸希娜沒有真的像防賊一樣防她,只消片刻,酒瓶便被她拿起。 香氣馥郁,顏色瑰麗。 別管味道怎么樣,觀賞價值是真的不低。 就在她拿過杯子打算給自己倒個杯底品鑒一口時,帳篷門口的鈴鐺不期然地響了。 辛西婭嚇得渾身一抖,撞上了身后的架子,一個小藥瓶里的粉末盡數撒進了酒瓶里。 瞥了眼標簽——麝香黃藤的粉末,不是什么毒藥,反倒有很強的治愈效果,副作用是令人困倦,或者說,直接昏睡。 一般來說配置藥劑時都需要搭配其他材料來削減這個功效,但考慮到辛西婭作為半精靈,天然具有睡眠抗性,蘭登女士也就免了這一步。 但這瓶酒還是毀了,想想口感就好不了…… 還沒來得及神傷,就對上黑發的女術士珊德瑞爾驚疑的眼神。 辛西婭立刻正了正身形,一副云淡風輕的做派,甚至頗為優雅地對珊德瑞爾頷首致意,把所有的心虛和酒瓶一起藏在了身后。 好在珊德瑞爾此行前來找她顯然不是為了捉賊拿贓,她只是疑惑了片刻就轉入正題。 “有個人自稱是莫拉卡爾派來的,說要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