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書迷正在閱讀:春情薄、與假太監對食后我成了皇后、你也不想秘密被人知道吧、[綜漫] cos森穿越之后、[棋魂同人] 春冰(光重生)、別裝/暴烈溫柔、快穿:沒有女主拿不下的人、無冬之春(西幻NP)、迷香夜影、神鬼之家
山陽知縣便擺擺手, 讓他們退下了。高儉沿著小路向江邊走。這清江船廠沿著運河邊一流排開許多船塢,綿延二十余里。場內索匠、船木匠、鐵匠、油灰匠有數千人, 再加上供應飯食的工人和家眷, 總數不下萬人, 都在船臺和作坊中來回穿梭忙碌。 高儉他們走了一炷香的功夫, 就到了江邊。這里起了一架新的船臺。數以千計的民夫拖著運河中成捆的圓木,喊著號子, 將它們拽上岸。 金九華在岸邊高處指揮, 穿著一件白色的舊布衫, 脖子里搭著帕子, 腳下穿一雙麻鞋, 望去像是個老實農夫。高儉遠遠望見他, 就笑起來。 金九華轉頭看見他們,連忙跳下來, 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他面前跪了。高儉笑道:“你這打扮,倒很像是打魚的?!?/br> 金九華笑道:“督公明鑒, 我好歹還穿著鞋?!?/br> 高儉點了點頭,又回頭對船政同知道:“朝廷剛剛下旨,裁撤了清江船務提舉,專設了船政同知,也是為了重啟海船建造,好進擊倭寇。你們都是地方官員,出地出人不可慳吝?!?/br> 船政同知一疊聲地答應:“小人絕不敢藏私。這里都是從漕運船廠那邊調撥的拔尖匠人,又新設了船臺??官疗澥麦w大,也是小人的身家性命所在?!?/br> 高儉冷著臉道:“這話很好,是臣子本分。辦不好圣上親自交辦的差事,你我只將頭顱遞上去吧?!?/br> 幾個人唯唯諾諾。高儉笑道:“你們先下去吧,我再和金公公聊聊這木材供應的事?!?/br> 等他們走了,金九華帶著高儉進了旁邊的一座工棚,叫人上了茶水。高儉一飲而盡,才說道:“從四川來的這批木材怎么樣?” 金九華道:“木材很好,江西等地的杉木沒有川黔一帶深山老林里的結實,海船的桅桿,必得要上等杉木才行?!?/br> 高儉點頭道:“海船不比河船,材料樣樣都要上等的。這些木頭,也盡是沿途各府州縣征用軍士民夫協助拉運,中間勞民傷財便不說了?!?/br> 金九華嘆了口氣道:“春夏之交,正是運河漲水的時候,還算容易些?!?/br> 高儉往運河里看了一眼,又一批木筏被拖拽上岸。他笑道:“九華,在這里吃苦了?!?/br> 金九華道:“督公,是我主動請纓的?!?/br> 高儉極小聲地說道:“這件事,本就是我面圣時候提起的。造船之盛,首推永樂年間三寶太監下西洋時,南京龍江船廠連年督造寶船。永樂以后,海船漸漸廢弛,船廠造的多是內河漕運船只。如今海防松散,倭寇為患江南,殺傷官兵無數,竟能直逼南京城下。我的建議是守不如攻,當務之急便是重建水師,剿滅倭寇,斬草除根。圣上悚然動容,果然不久就下了圣旨?!?/br> 金九華道:“督公主持江南防務,這番話說得入情入理,又有大局?!?/br> 他擦了擦汗,低頭喝了口茶。高儉忽然道:“袁姑娘找過我了?!?/br> 金九華愣了一下神,險些嗆了水,就將茶杯放下了。高儉道:“她沒跟著陸千戶走,仍留在南京城?!?/br> 他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小聲道:“她怎么沒走啊?!?/br> 高儉笑道:“我也不大明白。我派人去瞧著,陸千戶那兩天眼睛都腫了,我自然也不好再提。這袁姑娘也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上等的榮華富貴說丟就丟了?!?/br> 高儉說完了這句,就饒有興致地看著金九華,“這年頭怪事一個接著一個,有些人放著府里的錦衣玉食不要,到運河邊上日曬雨淋的,好飯也吃不上一口?!?/br> 金九華苦笑起來,搖搖頭道:“督公,您就別取笑我了?!?/br> “不是取笑。袁姑娘特地求見我,說這是她自作主張,不要因為陸千戶的事,遷怒于你?!?/br> 他手都抖起來,“她……” “她以為我將你發配走了?!备邇€笑了笑,“有意思的很?!?/br> 金九華張了張嘴,話也說不出來。高儉摸了摸臉上的傷疤:“九華,你們兩個……到底是怎樣?” 金九華忽然想起那難堪的一幕來,兩盞油燈照著,他殘缺的身體,她愕然的神情……他垂下頭去:“回督公的話,我們從頭到尾都沒什么,清清白白?!?/br> 高儉站起身來,“九華,你陪我走走吧?!?/br> 他們沿著運河邊上走著,河面寬闊,大小船只緩慢地穿梭來去。高儉沉靜地說道:“九華,你跟我說實話,對她可有過心思?” 他只是搖頭:“的確沒有?!?/br> 高儉淡淡地說道:“那很好。我記得我曾給過你一支蝴蝶釵子,你將它還給我吧?!?/br> 他渾身一震,斟酌了一下才說道:“我……我再打一根好的獻給您?!?/br> 水不停地拍打著岸邊。高儉笑道:“九華,我不缺那根釵子。你跟了我這么久,雖不是我的名下,有些事我也能瞧得出來?!?/br> 金九華垂著頭,默然不語。 高儉轉過身來:“你上次給我寫信,說造過海船的船工已經都去世多年,圖件工序也已不存,想從臺州調些熟悉海船的人。我想著眼前就有個現成的人,袁小姐很是合適?!?/br> 他吃了一驚,連忙搖頭:“督公,她已經受了太多苦,再把她牽涉進來,我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