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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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九華給方維斟上了茶,見他四周打量了一下,便笑道:“這座宅子,原是督公前幾年來北京的時候買下來的。因他到了北京,總要有個地方招待老祖宗和各位祖宗們,嫌外面太招搖又不方便,這個宅子還清靜些,離宮里也近。我們府里的人后來上京供奉,便總在這里歇腳?!?/br> 方維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苦笑著道:“你家督公的事,自然是需要老祖宗與各位祖宗們cao心的事,我又何德何能管得了這些。你也知道,我在宮里這些年渾渾噩噩,一無職務,二無人脈,三無錢財,又能幫上你們些什么呢?!?/br> 金九華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道:“爺爺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您既然在這紫禁城里,便是神宮監的人,也是我們的上官。何況您如今已是進了司禮監,我便萬萬不敢再跟您打馬虎眼。今日深夜請您過來相敘,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br> 方維見他嚴肅起來,也正色道:“我在司禮監辦差不過寥寥數日,只是個抄寫的文書,其他事務更是兩眼一抹黑,便是想幫你們,也是有心無力?!?/br> 金九華向前探過身子來,低聲道:“爺爺在宮里日子也久了,可聽說過三年前的后湖舊案?” 方維想起在司禮監剛剛整理過的舊折子,前因后果心下雪亮,亦不好明言,只是避重就輕地道:“當時事情鬧得大,我雖在神宮監,仿佛也聽說過一些流言,想是你家督公和當地言官不睦,這自然是常有的事?!?/br> 金九華搓了搓手指,像是斟酌了下用詞,仍舊低聲道:“當時督公和言官們你來我往,牽扯甚廣,后來事情鬧得大了,兩京言官們人人上書彈劾,連當今的首輔顧廷機也被攀扯在內,弄得朝堂上也整日不得安寧。最后還是萬歲爺圣明,把最初幾個無事生非的南京言官給調了外任,方才平息了這事?!?/br> 方維點頭道:“萬歲爺洞明萬物,他們那點串聯的小把戲,自然是瞞不過的?!?/br> 金九華看了看方維的臉色,見他神色平靜,便繼續說道:“后湖一案當時就這樣過去了,督公這邊當然是揭過不提。但是兩京的言官可是被得罪得狠了,平日里他們雞蛋里也要挑個骨頭出來,便是空xue來風的事情,也要借此泛起些浪。實不相瞞,我家督公自從后湖案結案之后,這三年來每年參劾他的奏折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理由也是五花八門,我們平日里只當他們笑話看??墒强倸w南京離北京又遠,日子久了,三人成虎,幾百封奏折遞上去,不免有些閑話落到萬歲爺心里去?!?/br> 他長嘆了一聲道:“這幾年來,全憑老祖宗在司禮監一力遮風擋雨,加上督公他慣會實心用事,每年給南京地方的歲貢也好,造辦也好,凡是宮里人開口要的,都恭恭敬敬地征辦到十成十,再加上各年節給二十四衙門的體己孝敬都置辦得妥當體面,這才勉勉強強打點住了這悠悠之口?!?/br> 金九華停了一下,喝了點茶,又往下講,聲音卻越來越低,“只是按老規矩,地方上的孝敬和采買之物,本以當地特產為主,” 他用手指頭沾了些茶水,在桌子上畫了幾道,“近年來宮里開出的貢品單子,不管是名目還是種類,都有增無減,有些南京地方上原是不產的,便要找商人去別處采買。原來宮里采買還拿些金花銀出來,現如今都是用鹽引,竟是沒有現錢。尤其是近年來新修宮殿廟宇所用的石頭、花木,今年公主出降所用絲綢、金銀器、瓷器,太醫院的藥材,甚至光祿寺點名要的江陰縣的鱭魚,常熟縣的軟栗,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去年正好流年不利,發了水災,光是南直隸的災民便數以十萬計,南京城內流民也處處可見,采買一事更加艱難?!?/br> “府里去江陰收茶的人,到了縣城,便被些百姓圍住了,僥幸逃了一條性命出來,胳膊被打斷了,臉上也掛了彩。督公在府里另找其他人,便無人敢領頭去。只是這君山茶原是宮里點了名要貢的,督公無法,只得親自帶人到了江陰縣催辦。那江陰縣令程若愚,人如其名,也是個不開竅的。他來拜會督公,可是見了面,只大談災民疾苦,說什么民怨載道不勝其擾,并不接采買的話。督公派人在街上暗訪,又查出來此人竟是編了首民謠,在當地四處傳唱?!?/br> 金九華站起來,在后面書架上取出一本書,中間夾了一頁白紙。金九華拿了出來,遞給方維。 方維在燈下低頭看,紙上是一首小詞,道是:“太湖魚,君山茶。魚肥賣我子,茶香破我家。采茶婦,捕魚夫,官府拷掠無完膚。昊天胡不仁?此地亦何辜?君山何日摧,太湖何日枯?山摧茶亦死,湖枯魚始無。山難摧,湖難枯,吾民不可蘇!” 方維將民謠讀完了,嘆道:“這詞里一股怨憤之意,便是犯了大忌諱了?!苯鹁湃A點頭道:“可不是。這人也是榆木腦袋,督公讓人將詞抄了下來,拿到他面前,問這詞是誰人所作,他竟是一口承認了是自己寫的,督公便立時寫了個折子,參他作歌怨謗,阻絕進貢。參劾的折子上去不久,便有旨意來,將程若愚捉拿進京了?!?/br> 方維聽著聽著,忽然腦海里一個念頭浮起來,連忙問道:“捉拿他,可是我到南京宣旨的時候?” 金九華道:“果然什么都瞞不過您。正是你們來的那幾天,北鎮撫司陸大人親自帶著人將他捉了,下了南京錦衣衛獄。只是你們跟李孚走了水路,他們后來走了陸路將人押送上京,便比你們晚幾天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