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被打斷讀條的李寒嶠,手不尷不尬地頓在半空,最后只能折回去,用手背試了試自己還濕著的臉頰,裝作很忙的樣子。 “誰說反派就是大壞蛋了?”葉暇一邊說,一邊晃了晃食指,“反派也是相對的嘛……那在反派朋友的眼里,反派肯定就是好人啊,不然他怎么能跟反派當朋友呢?” 李寒嶠輕輕抽了口氣。 談生意那么多年,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的談判桌上,向來只有李寒嶠讓別人服氣的份,這還是他頭一次在發表觀點之前,就想點頭認可對方的話。 他覺得葉暇說得好像……雖然哪里怪怪的,可真的很有道理啊。 于是盡管遲疑著,但李寒嶠還是微微點了頭。 說服別人是很快樂的,說服木頭的成就感更是倍增的,葉暇頓時揚起笑容。 “對嘛,所以……誒等等!” 他余光瞥見那副“廢畫”,目光被那抹橙紅攫取,腦海里忽然靈光一閃。 “等我一下!” 葉暇眉眼欣悅地揚起,他重新拿起被擱到一邊的筆,筆尖勾了一點點白。 寥寥幾筆,那道突兀傾倒下的西紅柿汁,就變成了一片花藤。 一片順著陽光,歇在男孩窗欞的花藤,色彩熱烈,像要沖進那扇陰郁的窗。 “嗯……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暇終于放下畫筆,臉上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落不下。 他把筆小心翼翼地放好,伸手向李寒嶠那邊招呼。 “來,你過來……算了,等我?!?/br> 葉暇跳下高腳凳,扶著畫架兩邊,展示拍品一樣,把畫架轉了個一百八十度,那幅畫也終于扭過臉來,讓李寒嶠看了個真切。 李寒嶠先是茫然,在看到大提琴和丟在腳邊的琴弓后,心里有了猜測。 “這是……” 葉暇揚唇,一手扶著畫架,一手在自己外套兜里摸索半天,掏出他出門前特意揣上的袋子。 那袋子不大,葉暇從里面拎出一疊小相框大小的厚卡紙,每個都鑲著漂亮的燙金邊。 “這個叫色紙?!比~暇說,“前段時間定的,好險,上船前才收到,我做周邊特別喜歡這些……” 他把正面翻過來,李寒嶠看清那上面的畫。 很多張色紙,每張都是很漂亮的手,同一雙——每只手都同一個位置,都有一塊不大不小的疤。 和他指節上一樣的疤。 葉暇晃了晃色紙,又拍了拍畫架。 “喏,這個色紙呢,是之前準備送給新朋友李寒嶠的……這幅畫,是送給重逢的老朋友李木頭的?!?/br> 他歪了歪頭,問。 “你接哪個?” 李寒嶠忽然覺得口干,喉結滾動,手驟地攥緊。 “全都……”他學著葉暇的那句話。 “我全都要?!?/br> 葉暇彎著眼睛笑了。 第39章 船上松散閑適的日子過得很快,當晚游輪就開始返程,并在返程途中,為兩位新人舉辦了浪漫的訂婚儀式。 第三天傍晚,游輪渡著波光瀲滟的夕陽,泊進了口岸。 葉暇和顧黎一起下船。 “明天還出來玩嗎?”葉暇問,“你還沒看過我家貓吧,寄養在師兄家了,等會兒你有空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接?” 顧黎挑眉:“真行你,讓陸方律給你養貓?!?/br> 葉暇:“師兄人其實很好的……只有你一見面就跟他吵架?!?/br> 顧黎反將一軍:“我人不好?也只有他見我就煩?!?/br> “師兄對誰都這樣?!比~暇安慰過后,扯開話題,“說起來,你堂弟還挺浪漫的?!?/br> 昨晚的訂婚儀式上,身為珠寶設計師的顧家堂弟,展示了他親手設計、制作的一整套珠寶,每一件都有他們戀愛故事里獨特的含義,設計初稿的日期,赫然是戀人答應他告白的那天。 葉暇以前去顧黎家的時候,見過這位堂弟一面,向來巧舌如簧,可就是這樣的人,昨晚向愛人單膝跪下的時候,卻抓著愛人的紅著眼眶磕絆了整整兩分鐘。 顧黎笑了笑:“我家本來不贊成他們的事兒,我媽和我舅都看不上李屹,那小子軟磨硬泡好久,家里才見了弟妹一面?!?/br> “李小姐……和她家里人似乎關系一般?”葉暇問。 “倒不如說是挺差的?!鳖櫪杪柤?,“李屹他媽也嫌他天資不行,據說當年就是想拼個聰明點的弟弟,結果生出來是個閨女……他們家思想守舊,也就這樣了?!?/br> 忽然,顧黎眉頭微揚,目光暗含深意地看向葉暇。 “你最近怎么總問他們家的事兒?”他說,“就算李寒嶠是你發小,你對他是不是也有點太上心了?!?/br> “有嗎?”葉暇毫無所覺。 確定李寒嶠的身份之后,葉暇就把事情告訴了季節和顧黎,這兩位一個是發小之一,一個是李病號“還未實施的真假少爺劇本”的受害者,葉暇覺得他們有知情權。 顧黎“嘖”了聲,看他。 “不說別的,早上咱們幾個打臺球,有人沒玩兩分鐘就接電話出去,然后領了個人回來,是不是你?” 葉暇抓了抓頭發。 上午……嚴格說來其實是中午了,草臺班子群里叫著一起去臺球室,正窩在沙發里無聊畫畫的葉暇立刻響應。結果沒過一會兒,李寒嶠就一個電話打過來,說忙完了有點無聊,能不能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