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不想要的習武天賦可以給他! 阿點說道:“小阿鯉說她去讀書,是為了日后做大官?!?/br> 大官? 崔璟有些想笑:“她想做多大的官?” “很大很大!她說只有這樣,往后我闖禍時她才能通通替我擺平!”想到這個承諾,阿點的失落才總算淡去,想了想,又自己補了一句:“大約是要做和殿下一樣大的大官吧?!?/br> 元祥趕忙捂他嘴:“點將軍,這話可不興說??!” 先太子殿下那是儲君! 這不純掉腦袋的活兒嗎? 崔璟倒未見緊張,面色如常地看向前方。 又是揚言要拿起斬岫,如今又拜師喬祭酒要讀書做大官——她忙得過來嗎? 另一邊,喬玉柏也表達了同樣的疑問。 “寧寧……你怎還帶了這些過來?”看著很快被喜兒搭建起來的小小演武場,喬玉柏只覺驚異:“你既要讀書,又要習武,又要與阿爹學釣魚,當真學的過來嗎?” 常歲寧:“讀書不過坐著打發時間而已,釣魚與歇息偷懶何異?至于習武,強身健體活動筋骨罷了,這些皆算不得學?!?/br> 喬玉柏:“……” 他不理解,但他大開眼界。 世上竟有如此能學且不認為自己在學的奇人。 “寧寧,阿兄,該去用飯了?!崩认聜鱽韱逃窬d帶笑的聲音。 常歲寧應了一聲,便與喬玉柏一同走過去。 喬玉綿伸手挽住了常歲寧,眉眼間寫滿了愉色。 她性子內斂柔軟,平日里雖未曾說過孤獨之言,但到底是年紀輕輕的女孩子,能有同齡的meimei作伴,自然是無比歡喜的。 晚食是王氏親自準備的,忙活了小半日。 喬祭酒已料理罷公事,此時給自己倒了一盞閑酒,笑著朝孩子們招手,讓人都坐下:“今日是寧寧搬來家中第一日,我特意交待你們阿娘做了一桌子好菜慶賀——” 王氏朝著丈夫“呵”地冷笑一聲——他何時交待過了? 面對妻子的冷笑,喬祭酒選擇性失聰,繼續攬功:“手藝是你們阿娘的,可這上等食材可都我是準備!” 聽得“上等食材”四字,剛坐下的常歲寧有些好奇地看去。 喬玉柏很想對她說——別好奇,沒意義。 果然,常歲寧很快沉默。 桌上六道菜,其中四道分別是——老豆腐煨魚湯,蒸大魚,炸小魚,煎魚餅。 “來,寧寧快嘗嘗!”喬祭酒催促常歲寧動筷。 常歲寧點頭。 魚rou的確鮮美。 想必在此住不了多久,便可目睹魚的一百種死法,不,是吃法。 飯后離開膳堂的路上,喬玉柏小聲道:“阿爹釣魚成癡,家里的魚根本吃不完,莫說咱們了,須知阿爹甚至常以幾尾魚作為褒獎送與得他青眼的監生,不吃便顯得不夠尊師重道……因此各學館的監生如今多是聞魚色變?!?/br> 常歲寧聽罷此言,只覺或該在國子監的大門上刻下這樣一行字以作警示——貪圖享樂另尋它處,不懂吃魚莫入此門。 再讓喬祭酒親自加上注語一小行——同不能日食一斤魚的學生沒什么好說的。 當晚,喬玉綿拉著常歲寧說了許久的話,直到二更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間遲遲睡下。 次日,喬玉綿起得晚了,坐起身便問:“寧寧可是還睡著?” 她與常歲寧住在同一座院子里。 侍女答:“寧娘子已練了半個時辰的早功了?!?/br> 喬玉綿愕然。 常歲寧晨早起身習武,午間待喬祭酒得閑時與喬玉綿一同讀書,午后則偶爾被喬祭酒拉著去釣魚。 如此過了三日罷,便到了回常府的日子。 常歲安早早等在大門外,臉上的笑容比送常歲寧去國子監那日真實太多,那陣勢就差請個腰鼓舞獅隊來歡慶外出三日的meimei終于歸家。 常闊特意讓人準備的午食也很豐盛。 看著面前一桌子菜,常歲寧甚覺滿意——尤其是沒有魚這一點。 飯后,常歲寧在回居院的路上,才有了單獨問阿澈話的機會:“交代你的事可有進展了?” 第89章 揚名之捷徑 阿澈低聲答道:“回女郎,屬下這幾日一直守在女郎所說的那座酒樓附近,尚未見那人出現過?!?/br> 常歲寧:“那便繼續守著?!?/br> 聽她語氣,阿澈不由小聲問了句:“女郎斷定那人一定會出現嗎?” 常歲寧點頭:“她一定會?!?/br> 從前她還是崇月長公主李尚時,大半時間都是以孿生胞弟李效的身份示人。 在做阿效的日子里,她做了許多事,打了很多仗,成為了大盛的儲君,也成為了最招眼的靶子—— 生母為皇貴妃,外祖父為朝中右相的二皇子將“李效”視作眼中釘,無一日不想將“李效”這個絆腳石除去。 有皇后做靠山的三皇子自幼便與阿效不對付,對成了儲君的“李效”的敵意自然只會有增無減。 這且是明面上最值得一提的敵人,各方利益牽扯復雜,暗下盯著她這個儲君的眼睛更是無數。 人總是被推著向前的,想要活命,她便還需將朝堂也當作戰場來看待,時刻提醒自己不可有分毫大意馬虎。 不打仗時,她多是代替阿效住在玄策府和東宮內,阿效則常年替代她居于崇月長公主府中養病。 但在一些格外需要驗明正身的場合下,她便時常也需要與阿效暫時換回身份。二人同在京中時,也總需要相互間傳遞消息。 礙于那些時刻盯著東宮與玄策府的耳目,她早年便暗中使心腹于城中置買下了一座酒樓,打聽各路消息之余,更多的是作為與各處傳遞消息之用。 那座酒樓她使人接手前,生意極為冷清,可誰知待她的人接手后,一不小心倒將生意越做越紅火…… 酒樓食客來往不絕,人多眼雜之下,傳遞消息便需愈發小心,于是她習慣了在與各處的往來信箋上用不同的暗號圖案來區分替代,不單外人看不出端倪,各處也只認自己的暗號,而相互之間不清楚其它數十種暗號所示,由此便保證了消息傳遞的隱秘性。 那日她在長公主府內留下的圖案,便是從前與長公主府傳遞消息時慣用的——而長公主府內唯一被指定去往酒樓傳取消息之人,正是玉屑。 故而玉屑深知,見此暗號,便如同見她。 女扮男裝并非易事,尤其一開始她還很生疏,她一個人做不到瞞住所有人,于是她需要有人替她掩護,與她配合—— 玉屑便是最初由明后挑選出的與她一同守住這個驚天秘密的女使。 從她開始扮作阿效的第一天起,玉屑就清楚地知道這個秘密。 讓自己變成阿效的日子里,玉屑陪著她一點點從生疏到熟練,由忐忑不安變得從容坦然。 曾經她將玉屑視作除阿增之外最忠心最親近的人。 當然,眼下她之所以斷定玉屑會憑借那個暗號尋來,自然不會是因為相信對方的所謂忠心—— 忠心會消失,但做了背主殺主這等虧心事、又需為自己守住這個會招來殺身之禍的秘密的心虛與畏懼卻注定會一直深埋心底。 即便玉屑沒瘋到會憑一個暗號便斷定她還活著,但一定會生出諸多不安揣測。 這些揣測不可能被壓制住,它只會在心虛之人心中愈演愈烈,使其時刻煎熬恐懼,直到親手推開那扇名為印證的門—— 故而她篤信玉屑一定會尋來,遲早而已。 她要做的事有很多,并不著急這一件,該著急的是心中只能時時刻刻念著這一件事的玉屑。 …… 常歲寧回府的次日,姚夏便領著一群此前在大云寺里被常歲寧折服過的小娘子登了常家大門。 姚夏一見常歲寧,便黏了上來,日常抱住常歲寧一只手臂,便道:“常jiejie如今去了國子監讀書,果真是不同了,現下身上又多了書香氣呢!” 這樣的常jiejie,誰能不著迷呢? 常歲安剛來到園中,便見花團錦簇中,那笑容癡迷的圓臉少女正無比陶醉地抱著自家meimei的手臂。 其余那些衣著鮮麗的女孩子們也圍上去,七嘴八舌地與她meimei問東問西,眼睛一個個都晶亮亮的。 常歲安腳步一頓,大為皺眉:“……這些人都是哪兒來的?怎一個個都這般纏著寧寧?” 劍童也皺了下眉。 白管事說府中來了好些各府的小娘子,皆是未曾定親的,便暗示他領著自家已值婚嫁之齡的郎君來偶遇一番,若能遇到個相互有眼緣的,不就省事了么。 聽了這過于隨便的話,劍童不禁于心底感慨,不愧是常家,便連郎君的親事都要講求圖省事。 而郎君此刻的反應顯然過于省事了。 很明顯,郎君眼中并無什么小娘子在,不過是將人分為了“我meimei”和“纏著我meimei的那些人”—— “阿兄?” 常歲寧向來眼尖耳明,已瞧見了不遠處花木后的常歲安。 常歲安便只好上前去。 隨著少年郎走來行禮,紛紛還禮的女孩子們悄悄投去好奇的目光——這便是常娘子的兄長? 這些或明或暗的注視讓常歲安頗覺不自在,趕忙道:“寧寧,我還有事要忙,便不打攪你們賞花了?!?/br> 常歲寧點頭。 常歲安離去前,下意識地看了眼那雙依舊牢牢挽著自家meimei的手臂,及那手臂的主人—— 姚夏也看向他,四目相觸間,常歲安暗暗記下了此人。 meimei好不容易回來兩日,他還想和meimei說說話呢,結果來了這么一群和他搶meimei的人——而此人看著就像領頭的那一個。 “常娘子家的阿兄生得真是威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