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星的軌跡 第112節
徐云妮吃過飯,并不餓,在時訣吃泡面的時候,她就在山坡上閑逛。 她在那瞎溜達,碰到不平的地方,有時就被絆一下,然后她踢走山坡上的碎石頭,接著走。 時訣吃著面,看著下方的人,她一邊走,偶爾看來一眼,然后再走,然后再偶爾看來一眼。 他唇邊忽然一聲笑。 徐云妮晃蕩到半山腰,再次看向上方,發現時訣已經吃完了,他坐在山坡上,兩手撐在身后,也遠遠看著她。 他們這么對望了一會,時訣起身,去了氈房。 他們的食品袋在那,他去拿水。 但是好久沒下來,徐云妮也過去了,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去了?!?/br> 沒想到,時訣來了句:“不走了?!?/br> ? 徐云妮沒懂。 “什么不走了?” “我跟那哥們談好了,今晚我們住這?!?/br> “……什么談好了?談好什么?”牧民已經離開了,徐云妮看看氈房,又看看他,“你要住這?這不行。班長,走了,我們明天再玩?!?/br> 徐云妮回頭看看山坡下的車,忽然感覺有人靠近,再轉過來,他的身體就貼上了她。 徐云妮腦子一懵。 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 他從胸口貼近,到腹部,到胯,再到下面,全都靠在一起。 他歪著頭看她。 那一瞬間,從他身上被故意釋放出了一種毫不遮掩的粘稠感,讓徐云妮的心不可控地加速了,她那手下意識就想抱上去,結果,下一秒他又起身了。 他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轉身回氈房。 徐云妮愣了一下,然后清醒了點,她說:“時訣,這不是小事,你必須得回去?!?/br> 他說:“要回自己回啊?!?/br> 徐云妮再次點名:“時訣?!?/br> 他說:“你自己走回去吧?!?/br> 走? 徐云妮意識到什么,一摸兜,發現鑰匙被他順走了。 她皺眉,再摸另一個兜。 手機也沒了! 徐云妮瞠目結舌。 她的眼睛因為不可思議,快速眨了好幾下。 原來他剛才使用了一招聲東擊西嗎? 她在心里抱怨,不是,徐云妮,你怎么這么不禁…… “時訣,”她重整旗鼓,拿出了嚴肅態度,“我沒有開玩笑,這絕對不行?!?/br> 她跟過去,想趁他不備,一舉將——至少要將手機奪回。 她盯著他的褲兜,過去要搶,結果瞬間被拿下。 他抓住她的手腕,拎得老高,睥睨地看著她,淡淡道:“叫什么呢?時訣時訣的,叫班長?!?/br> 徐云妮忽略他明明一整天看著都迷迷糊糊的,現在怎么突然來了這么大力氣,她跟他耐心講道理:“班長,這地方真的太離譜了,這什么都沒有,真的不能住,而且你的團隊還在酒店等你,我晚上也得回單位那邊?!?/br> 時訣拎著她,視線依舊居高不下。 徐云妮心說看也沒用,你就是把我當臘rou這樣一掛掛一宿也沒用。 “徐云妮?!?/br> 他叫她的名字,叫完就一語不發。 徐云妮盯著他的眼睛,張開嘴,閉上,再張開…… 她最后還是偏開眼,說:“……行,行,你說了算?!?/br> 時訣松開手,鉆進氈房中,先把矮矮的紅色小桌立在一旁,然后把毯子鋪在地上。 他手向后,朝徐云妮的方向伸出去,勾勾指頭。 徐云妮又把手放上去了,時訣回頭瞪一眼:“煙?!?/br> “哦……”她作恍然狀,“對不起,搞錯了?!?/br> 時訣看她的表情,他懷疑她在逗他,但懶得追究。 她拿出一支煙,雙手捻著放到他手里。 時訣回身接著整理。 徐云妮站在后面,稍抿抿嘴,抱起手臂,看著周圍。 這里條件艱苦,一看就不常住人,也不通電。徐云妮看著看著,視線又落到時訣身上。因為要出席活動,他穿了正式的白襯衫,這么一彎腰,后背透著一點點脊梁骨的輪廓,還有后腰兩條隆起的肌rou。她看著他一點點把氈房弄成一個能睡覺的樣子,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天越來越暗,也越來越冷。 屋里有一塊墊高的區域,上面鋪了層層毯子,毯子上全是灰,臨時用的被子也不算干凈,時訣叼著煙,拎著被子出房收拾了一會,再拿回來。 他們把食物和水拿進來,徐云妮也回車里取了靠背的枕頭拿來用。 氈房門關上了。 這里沒有電,只有個小的便攜帳篷燈,他們怕電不夠用,就把亮度開最低檔,又覺得太暗了,時訣就把燈從上面摘下來。 “你聯系你公司的人沒?”她問。 他不理。 徐云妮看著,又說:“你小心點,別弄壞了?!?/br> 時訣說:“你知道我這一晚付了多少錢?” “多少?” “不告訴你?!?/br> “告訴我吧,我們aa?!?/br> 時訣摘了燈,低頭看她。 徐云妮認真道:“普通朋友就該aa,班長,我不能占你便宜?!?/br> 這個時候徐云妮已經躺下了,時訣轉過身,蹲到她面前,他兩肘墊在膝蓋上,一只手勾著那小帳篷燈,稍稍晃著。 看了一會,他正式道:“徐云妮,咱們現在連普通朋友也不是了?!?/br> 徐云妮問:“那是什么?” 時訣沖她揚起下巴,給出關系新定位—— “普通同學?!?/br> 再度降級。 徐云妮點頭,接過帳篷燈,放到枕頭上方一點的位置。 山里天黑得快,但時間其實并不晚,他們都不困。徐云妮翻過身,支起上身,拿著那暗淡的帳篷燈看。 氈房外的風吹得很大聲,他們把外套都穿著,還蓋上了被子。 徐云妮說:“同學,放首你的歌聽吧?!?/br> 時訣兩手墊在腦后,睜著眼睛躺著,說:“不放?!?/br> 徐云妮:“那我來?!?/br> 然后她打開手機音樂軟件,放了一首歌。 前奏剛出來倆音,時訣瞬間咂嘴。 “……非得這首嗎?” 又是《nightmare》。 “這首最好聽?!?/br> “‘最’好聽?”時訣呵了一聲,說道,“徐云妮,我白培養了你那么多年,你現在就這個審美嗎?” 他剛批評了幾句,聲音就被她用故意調大的音樂給蓋住了。 “……” 時訣憋著口氣,脖子支起來點,扭頭看她,徐云妮的面容在瓦數極低的帳篷燈的照射下,非常安和,她平靜的側臉,連著纖長的脖頸,像流著一道熒光似的。 時訣這口氣忽然就散了。 他感到一絲恍然。 “徐云妮……” “聽不見?!?/br> 時訣咝了一聲,半轉過身,一把抓著她的手臂,往自己身邊使勁扯了點。 徐云妮撞在了他身上,她偏過頭,這個距離,身體相貼,發絲相疊,讓她有一種他們回到了709室那張一米三五的小床上的錯位感。那時他們經常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叫對方都聽不到。他們耐心好的時候會等待,有時耐心不夠了,也會不滿,相互懟一懟,就像現在這樣。而她與他沒耐心的發生頻率,大概一比九吧。 想到從前,徐云妮忽然笑了一下。 胳膊上的手臂明顯更用力了。 他說:“你現在能聽見了嗎?” 徐云妮感受著胳膊上的緊痛,說:“能,你說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