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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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等急了,你去吧”,沈長清拂袖轉身,顏華池隨即跟上去。 里衣內襯昨夜方換,沈長清由著徒弟給他扒了外衫,然后指著櫥柜道,“隨便選一件吧,更衣是我為人臣當有的尊重,但太過隆重就反而失了禮數,顏平受不起?!?/br> 打開櫥柜,里面衣裳不多,剛夠換季,幾件長衫多是青碧,或者青白參半。 分明是老管家差人新做了來的,顏華池卻輕嗤一聲,“還真是素,咱府上已經窮到這種地步了?” “府上那幾兩碎銀夠你揮霍了”,沈長清神色淡然,“為師只是覺得沒必要招搖過市?!?/br> 顏華池呼吸一滯,取了青白參半的那件出來,他有些訕訕道,“沒想鋪張浪費,我是說您可以試試別的顏色……” 顏華池想,我其實是最了解你這個人的,我們曾經交過心了,只是你不記得了。 你忘了,但我還記得,你總是這樣悲天憫人,你得了錢財又都散出去。你兩袖清風,除了禮制上必須要奢侈的,你幾乎節儉到了極致。 你盛裝出行,儀仗隊浩蕩數里。別人道你風光無兩,但你其實不喜??赡闶菄鴰?,你代表了一個國度的顏面,你不得不如此。 顏華池一邊細心替沈長清整理衣衫,取來禁步栓在腰封上,一邊輕咬下唇,“徒兒覺得您穿青紅一定好看?!?/br> 沈長清深深看了徒弟一眼,顏華池勾著腰,他只能看見徒弟的后腦勺。 他徒弟這審美莫不是有問題?又是青又是紅,是要去跳大神還是要去扮魑魅魍魎? 顏華池系好了玉佩,抬頭,“青紅的嫁衣,一定很好看?!?/br> 沈長清無語,只眉目稍冷,橫了顏華池一眼。 低嫁穿紅,高嫁穿綠,這小子是什么意思,難不成自己還高攀了他? 顏華池倒是沒想這么多,他只是聽說昭陽大婚的時候穿的是青紅色。 那時候,好多人都說昭陽穿這一身真是美艷不可方物,古往今來再沒有比她更國色天香的女人了,她的一顰一笑都可傾國傾城,若她不是將軍的女兒,注定要嫁進皇家,將軍府的府門都要被提親者踏破! 顏華池其實沒覺得昭陽有多好看,趕他師尊差遠了。昭陽再好看也是庸脂俗粉,沈長清那一身出塵氣質誰也比不了。 他想看沈長清為他著紅妝,想含住那一點朱唇,想用力咬下去,將混著胭脂的鮮血吞入腹中。 再撕碎那紅裝,與其共赴云雨。 春宵一夜,自此你是我的人。 第015章 你祖宗說你錯了 平昭元年秋,益州人大患。 天降橫禍,流匪四起。 沈長清與胡公公在前院就圣旨內容交換意見的時候,朝上已經吵成了一鍋粥。 等到沈長清快馬加鞭趕入宮,事態急轉直下,已然朝著不可控的趨勢發展。 “報!宣河決堤十四處,洪水流速太快,沙袋供不應求,益州全體官兵以血rou之軀填補空缺,已……全軍覆沒……” “益州急報!突發瘟疫,染疾者過萬,全州醫藥告急!” “報——太平教趁機起義,已攻占益州三十三城!” “混賬!” 加急的信件如雪花般一封封呈上來,大殿飄了一地雞毛,顏平面色沉郁,用力將奏折揮到面前地上。 “太平教潛伏多年,直到如今才報!若非事發,爾等莫不是打算瞞朕一輩子?!” 群臣惶恐,紛紛跪拜,沈長清難得端正坐著,從袖間抽出一本冊子,拍在面前桌案上。 “廣福二十一年,益州州郡與太平教教首簽訂和平契約,劉陽在任期間,互不干涉。 “永安十三年春三月,劉陽疑因貪賄下獄,五個月后,也就是如今新任州郡剛上任的那天,太平教便立刻憤而起事,發表檄文,稱新帝昏庸無道,刑部仗勢欺人。 “檄文上書:青天已死,黃天不立,唯我太平,公道人間?!?/br> “顏平”,沈長清目光如出鞘的劍,閃著鋒銳的寒芒,“給我一個解釋!” 顏平的憤怒戛然而止,他坐在皇位上,良久,苦笑,“是朕太心急了,事已至此,只能先想辦法鎮壓那些刁民了?!?/br> “你錯了”,沈長清站起身,走到中間,眼中寒霜更甚。 “你原本有機會挽回這一切,劉陽在獄中給你寫了一封血書”,沈長清轉頭看向許光韻,“大理寺少卿,把你四個月前上的折子背一遍?!?/br> “???”許光韻突然被點名有些懵,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在上朝,連忙跪移到中間。 他為此事憂心忡忡了整整四個月,印象深刻,立時就背誦起來。 “臣韻言,臣以微猥,忝居此位,本該與陛下分憂,不宜上書打擾,然此事干系甚大,臣不敢不報?!?/br> “近日陛下多有裁撤,亦多有升遷,然……” 許光韻寫了很多,指出來不少不合理的地方,劉陽之事便是其中之一。 “臣以為,益州州郡貪污收賄一事,實另有隱情。劉陽此人,聰慧過人,雖行事不遵常理,但深受百姓愛戴……陛下,臣深以為不妥,自古以來官位變動,當依律法,今恐生事端,望陛下三思——” 許光韻念完,又匆匆移回列隊里。 “你沒有認真看過這封折子,因為你收到了太多類似的折子。許光韻告訴你劉陽自殺了,你也毫不在意,因為這段時間死的人數不勝數”,沈長清輕輕攏了攏衣袖,“你很令我失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