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誤會大了！

    空中飛舞的頭顱說話了。

    他說：“我在看著你們，不要作弊?！?/br>
    一眾學生驚聲尖叫，有些害怕得直接哭出聲音，但沒有一個人站起來逃離教室。

    顯然，同學們認可自己學生的身份，但不認為老師的頭能夠離開身體飄在空中是合理的。

    沒有直接離開，不過是因為未獲得老師的允許。

    有人顫抖著舉起手，說道：“老師，我想上廁所?！?/br>
    空中飄著的腦袋說：“去吧！”

    立刻有數人舉手要求去洗手間，但被無情駁回。

    空中飄著的腦袋說：“同一時間，只允許一人去洗手間?！?/br>
    拒絕的理由也很充分，同時有一個以上的學生離開教室，他們在外面交流答案怎么辦？

    一計不成，一個學生喊道：“我我我……我想提前交卷?！?/br>
    腦袋飄到這個學生的耳朵旁邊，血rou模糊的嘴湊到他的耳邊，冷冷地說：“考場規則——只能提前半小時交卷?！?/br>
    白青記得，這個規則的確是有的。

    這個學生卻是已經不能思考了，嚇得哭得爹喊娘。

    大爺被吵醒了。

    滿臉迷蒙，睡眼蒙眬。低頭看到卷子，似乎才反應過來是在考試。

    白青轉過身，看到他從輪椅側面的口袋里取出一副老花鏡，架在鼻梁上。又從同一個口袋里摸出一支鋼筆，一瓶墨水。慢慢將鋼筆拆開，擰開墨水瓶蓋，讓鋼筆的墨袋吸飽墨水。接著，不慌不忙地組裝好鋼筆，又將墨水放回口袋里。

    這才低下頭，看向卷子。

    “唰唰唰——”

    鋼筆的鼻尖飛快地舞動起來，姿態曼妙，靈動優美。

    大爺作答的速度之快，讓人懷疑他有沒有看清楚題目。

    第一頁是選擇題，白青飛快地記下大爺寫的答案。

    空中飛舞的頭顱沒有眼珠，森白的眼睛卻已鎖定一人。忽的往下俯沖，落在一個奮筆疾書的真學生的桌子上。不顧學生的驚叫，張開血rou模糊的嘴，伸出猩紅的舌頭，裹起卷子趴著的小蜘蛛，含進口中。

    學生嚇得腦子充血喊道：“老師吃蜘蛛啦啊啊啊啊……”

    白青扭頭看過去，心想：吃進嘴里倒是容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嚼爛。

    下一秒，那只血rou模糊的嘴被撐開，變大數倍的蜘蛛從里面爬出來。抖動沾滿血水的足，動作迅猛，咬向老師的鼻頭。

    頭顱吃痛，到處亂撞。撞到墻上，竟把教室的墻面撞出裂痕。

    那蜘蛛在它狂飛亂撞的時候，已經跑掉了。

    頭顱嘶吼著在學生中穿行，森白的眼睛陰惻惻地看著眾人，說道：“最好不要讓我知道是誰用蜘蛛作弊，否則呵呵呵……”

    白青看向隔壁的女生，蜘蛛詭牌的主人5089。她面色如常，扭過頭對白青嘻嘻一笑，小聲炫耀道：“這個蠢貨是抓不到我的?！?/br>
    瞧她的模樣，似乎沒什么事。

    可見作弊被抓不要緊，只要不讓詭老師抓住現行就可以。而且，支使詭牌和詭老師戰斗并不違規，也許可以讓詭老師直接死機……

    白青并沒有貿然動手，另一位職業者卻按捺不住了。

    飛舞的頭顱嘶吼著：“竟然還有人敢作弊……”

    頭顱飛到一個學生的身后，咬住趴在他肩膀上張望試卷答案的一物往上飛。

    那是一只黑色的布手套，布料有些特殊，竟有五彩斑斕的光顯現而出。

    可見，并非普通的手套。

    白青感覺到，那應該是一張詭牌。

    黑色手套里如同有一只隱形的手，讓它充盈無比，充滿力量。五指繃緊，插進頭顱口腔中，迫使頭顱放開它。然后，握成拳頭，左右開弓，連揍頭顱數拳?！班剜剜亍?，動作快到只能看見殘影。

    最后，食指和中指曲起，欲剜頭顱的眼睛。

    頭顱似乎根本無力反抗，也阻攔不了。

    眼看就要被挖眼，黑色手套竟忽的癟了，輕飄飄落在地上。

    5090一頭撞在課桌上，背脊一松，像是被人從背后踢了一腳一樣，整個人向前俯趴在桌子上。幾秒之后，他才重新爬起來，恨恨看向5089，鼻子里流出兩行鮮血。

    5089拍著桌子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白青：“……”

    動靜太大，頭顱朝這邊看來。5089和5090立刻低下頭，裝作認真做題的模樣。唯有白青一臉無辜地同頭顱對視，頭顱先移開目光，沒有質問她往后面看什么。

    5090見頭顱不再注意這邊，才壓低聲音罵道：“考試時不能攻擊詭老師，你故意誤導我?！?/br>
    “對啊，我就是故意的?！?/br>
    5089笑嘻嘻說：“誰讓你這么傻上我的當。我一個小姑娘在前面試驗規則，你一個臭男人在后面得利。那我豈不是虧大了！啊呀，這口血哽在喉嚨里，難受死我了?，F在終于吐出來了，舒服?！?/br>
    5090氣得頭發都快豎起來了，沉聲道：“詭異是人類共同的敵人。鎮詭者不一定要通力合作，但互相挖坑卻會讓破除詭域的難度提高。你的行為會害死很多的普通人?！?/br>
    5089用手撐著下巴，興奮道：“越混亂，越有趣?！?/br>
    5090：“……”

    白青夾在兩人中間，神色一直淡淡的。兩人的針鋒相對根本影響不到她，她身體偏向左側，扯過5089的卷子，放在自己的桌子上。低頭一看，除作文之外，題目全部填滿了。

    白青夸獎她：“你的詭牌比他的詭牌適合作弊?！?/br>
    教室的角落里蜘蛛網不少，就是白青的課桌地下也有灰撲撲的蜘蛛網。一只蜘蛛出現在教室里，明明一點都不引人注意。

    詭老師還是發現了！

    不過他發現的時候，5089差不多也抄完了。

    5090罵道：“一丘之貉?！?/br>
    白青沒理他，5089也沒有理他，看著白青說：“我辛辛苦苦抄來的題目，不能免費讓你抄吧?！毕乱幻?，她舉手叫喊：“老師！5091作弊?！?/br>
    白青抬起頭，見纏滿繃帶的頭顱飛過來。一只手放進外套的口袋里，取出針線放在桌面上。對著即將飛到面前的老師微微一笑，說道：“我沒有作弊?！?/br>
    詭老師“哦”一聲，在空中一個急剎車，調轉方向。

    它看到白青放在桌子上的針了，不是直的，而是彎針。

    它覺得用來縫合皮膚和肌rou組織，應該非常適合。

    5089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直接站起來，指著白青說：“老師，她把我的卷子搶過去，直接謄抄答案。5091作弊！”

    頭顱飛過來，有血水從血rou模糊的傷口處滴落。它圍繞著白青飛動，保持著一個白青伸手碰不到它的距離，其中一滴血水滴在老大爺的脖子上。

    白青一驚。

    老大爺年紀大了！要是猛地被飛翔的頭顱嚇到，沒準身體會受不了。受到刺激，直接心梗、腦梗也有可能。詭域里可沒有醫院，不能送他去急救。

    不過，她的擔心是沒有必要的。

    因為頭顱飛過來的時候，老大爺做著卷子又睡著了。一滴冰涼的血液落在脖子里，根本不能讓他醒來。

    白青松一口氣，對頭顱說：“我沒有作弊?！?/br>
    頭顱同樣松一口氣，對5089說：“她沒有作弊?！?/br>
    “我的卷子在她的桌子上，這該怎么解釋？你看！她現在都還在繼續抄寫……”

    白青飛快寫下一個答案，頭都沒抬道：“你看錯了?！?/br>
    頭顱道：“她說，你看錯了?！?/br>
    5089氣得眼睛發紅，罵道：“她說你就信，你至少睜開眼睛啊?！?/br>
    白青停筆，說道：“老師她大聲嚷嚷！我覺得她在擾亂考試的秩序?！?/br>
    “考試秩序是不能擾亂的，”頭顱飛到5089面前，張開血rou模糊的嘴，咬向她的頭。

    如果5089對抗老師，將會被反噬。一直在教室里和老師糾纏，先死的一定是她。

    5089卻也不是毫無準備的。她站起來，避開血盆大口，說道：“老師，我要提前交卷?！?/br>
    頭顱看一時間，的確可以交卷了。只能遺憾地閉上嘴：“卷子放在桌上，出去吧?！?/br>
    5089默默看向放在白青桌子上的自己的卷子，發現白青還真沒違規。卷子的確是放在桌上的，只是不放在她的桌上而已。

    她看出頭顱不會動白青，果然，頭顱像是沒有看到白青桌上有兩張卷子，而旁邊桌上一張卷子都沒有。只是盯著5089離開教室，然后才繼續監考。

    5089站在教室門口，與白青遙遙相對。

    白青微微一笑說：“越混亂，越有趣?！?/br>
    5089面色大變，伸手指著她，“你……”

    白青說完該說的話，便低下頭，繼續做卷子。

    外面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還有一些重物撞擊建筑物的回響。大約是5089在用行李箱砸墻泄憤……

    白青的另一個同桌5090已經看傻了。他的臉上滿是疑惑，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訝然道：“原本你和丁芙不是一伙的呀……”

    5089名叫丁芙啊……沒用的知識又增加了。白青對鎮詭界一無所知，戰力頂端的四位檢察官都知道得不全，哪曉得丁芙是哪位人物。

    白青正打算回他一句：你現在才發現??！

    就聽5090說：“你和詭異是一伙的?！?/br>
    白青：“……”

    神經病??！

    詭老師根本不是站在她這一邊，而是不敢動她而已。詭域是一個講規則的地方，就連詭異都得在人類觸發死亡規則之后，才能動手殺人。目前已知的規則，應該是必須遵守的?！吨改稀防锩娴拿恳粭l都不能違反，也是詭域里的既定事實。

    可是學校里一些基本的規則，《指南》里沒有提到，也不能違反。

    比起，考試不能作弊，學生不能攻擊老師。再比如，晚上要回宿舍睡覺。

    不過，根據白青的觀察，可以初步判定：約定俗成的規定不像《指南》一樣，黑白分明，判定清晰。

    約定俗成的規定，主觀因素很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