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茲丕黑父有些猶豫,劉非道:“天氣悶熱,傷口若是不上藥,萬一潰爛,茲丕公便不怕真的變丑么?” 茲丕黑父緊了緊手掌,似乎有些動搖,慢慢將寬大的手掌從金面具上挪開。 劉非見他松動,抬起手來,將金面具取下…… 梁錯瞇起眼目,仔細去看茲丕黑父的容貌,他的眼下有一塊黑色的胎記,那胎記雖然不算太大,但十足扎眼。 梁錯心中冷笑,這容貌不過如此,甚至連朕的一個小手指都比不上,身材高大又有甚么用,再高大,胸膛也是一馬平川,你難道不知,劉非便是喜歡朕的大胸么? 梁錯想到此處,又是自豪,又是心酸,酸得幾乎倒牙。 劉非取下面具,茲丕黑父緊緊閉著眼目,大有掩耳盜鈴的意思,只要自己看不到,旁人便不會覺得自己丑陋不堪。 劉非沒有說話,將面具放在一邊,打開傷藥的小盒子,取了一些藥搞出來,輕輕涂抹在茲丕黑父的眼下。 梁錯:“……” 梁錯一口怒氣頂在胸口,朕的太宰,竟然摸了方國國君,還給他涂藥,如此這般的溫柔! 梁錯當即便想要沖出去,但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劉非連續三日早出晚歸,自不會只是想要給茲丕黑父抹藥,肯定另有用意,倘或朕這般意氣用事沖出去,壞了劉非的事情,豈非顯得太小家子氣? 梁錯的年歲比劉非要輕一些,平日里故作老成,便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可靠一些,更像一個合格的帝王,倘或貿然沖出去,豈非太過孩子氣? 梁錯想到這里,忍耐著收回腳步,暗搓搓的用一雙狼目,陰鷙的瞪著茲丕黑父,可惜茲丕黑父并不知情。 茲丕黑父起初緊緊閉著眼目,感受到涼絲絲的滑膩,終于試探性的睜開了眼睛,劉非在給他上藥,觸碰到了他黑色的胎記,并沒有任何厭惡的表情,反而十足平靜,如同對待一個普通人一般,對待自己。 “你……”茲丕黑父喃喃的道:“不覺得孤……奇怪么?” 劉非微笑道:“茲丕公何出此言呢?每個人都會有些與眾不同,有人與眾不同之處藏在不為人知之處,而有的人,與眾不同之處表現的更為明顯,茲丕公恰巧是那個明顯之人,和旁人并未有甚么不同,大家都是一樣的,不是么?” 茲丕黑父的目光波動,陰郁自卑猶如死水的眼神,投入了一顆小小的石子,石子雖小,卻激起了千層浪花,一浪疊著一浪,最終演變成了驚濤駭浪。 “孤……”茲丕黑父倉皇的道:“孤該走了!” 說罷,似乎逃跑一般離去。 劉非看著茲丕黑父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輕輕一笑,道:“陰郁小狗上鉤了?!?/br> 劉非將傷藥再次放在木柴之上,轉身離開空場,往御營大帳而去。 今日釣小狗多用了一些時間,劉非回去之時已然天黑,奇怪的是,御營大帳中并沒有點燈,方思也不在里面,整個營帳悄無聲息,好似無人一般。 當…… 劉非似乎踢到了甚么,低頭一看,是一堆的盒子,被劉非踢得翻倒在地上,散落了一地。 劉非蹲下去查看,這些盒子是……傷藥? 全都是傷藥,各種各樣,琳瑯滿目,散落的滿地都是。 劉非正在奇怪,突然“啊”的一聲驚呼,被人從后背一把抱起來,他連忙扭頭去看,是梁錯! 梁錯將劉非抱起,直接放在軟榻之上,危險的瞇起眼目,道:“說是去擼狗,其實是去招惹方國國君,是也不是?” 劉非有些驚訝,道:“陛下怎知?” 梁錯酸溜溜的道:“朕今日跟著你,都看到了!劉卿承認是招惹了?” 劉非一本正經的“狡辯”道:“何為招惹?臣分明是在為陛下招安,倘或茲丕公能真心實意的歸順陛下,陛下還怕他勾結北燕么?” 梁錯頗為不服氣,道:“朕不管?!?/br> 劉非險些被梁錯的表情逗笑,梁錯平日里都是勝券在握的帝王姿儀,看起來高深莫測,狼目反顧,陰鷙冷漠,而眼下分明是一副吃醋小奶狗的模樣。 劉非挑眉道:“陛下既看到了,便……不吃味兒么?” “吃味兒?”梁錯道:“朕都快被酸死了?!?/br> 梁錯將劉非壓在榻上,將一樣東西塞在劉非的掌心中,道:“朕不管,朕要你涂藥?!?/br> 劉非定眼一看,塞在自己掌心中的,正是傷藥! 劉非哭笑不得,道:“陛下未曾受傷,為何要上藥?” 梁錯還是道:“方才朕都沒有出去搗亂,朕不管,朕就要你來上藥?!?/br> 說著,拉住劉非的手掌,按在自己“傲人”的胸膛之上,故意壓低了嗓音,幽幽的道:“將這些傷藥,為朕……涂遍全身?!?/br> * 茲丕黑父落荒而逃,戴上面具匆忙鉆回自己的營帳。 營帳中靜靜悄悄的,毫無聲息,茲丕黑父進入營帳,背靠著帳壁,狠狠的吐息了兩下,抬起手來,隔著厚重的金面具,撫摸著自己胎記的地方,那個地方涼絲絲的,因著藥膏的緣故,不再疼痛。 茲丕黑父目光一凜,突然發現帳中竟還有人。 那人一襲黑袍斗篷,幾乎與黑暗的營帳融為一體,斜窩在席上,悠閑的飲著茶,食著果子。 正是北燕前太宰——喬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