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295節
第165章 樂陽侯聽了安王這話, 身子不由得一僵,或許他有些明白徐郎君為什么不怕自己有朝一日會徹底倒戈向安王了。 他衛家乃是當初最早追隨先帝的人之一,乃一品侯爵, 如今卻如一團泥巴似的, 被其在掌心把玩作弄。 樂陽侯微垂了頭,讓安王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隨后他只輕聲道: “王爺的意思, 我知道了??扇缃裾的觋P……王爺看重徐解元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可旁人卻不一定了?!?/br> 安王聽了樂陽侯這話, 只是挑了挑眉, 樂陽侯這話說的不錯, 他到底也是大周的王爺,和一個平民過年節未免有失身份。 是以, 安王略一斟酌, 隨后道: “那便年后,會試尚在二月,他徐解元總不會在這兩月光陰里,都找不到與本王坐坐的時間吧?樂陽侯,你說是不是?” 樂陽侯拱了拱手: “單憑王爺吩咐?!?/br> 安王這下子看樂陽侯終于順眼了一些, 隨后漫不經心道: “過兩日就是除夕, 待過了十五,工部會來重修樂陽侯府。這次國子監歲考, 讓令郎莫要忘了時辰?!?/br> 安王這次沒有再說什么威脅的話,但他既然能讓衛知徵上去, 自然也有能讓他下來的法子。 旋即, 安王告辭離去,只是在回禮時, 給樂陽侯的年禮翻了一倍,里面還有大名鼎鼎的焦尾琴,衛知徵見獵心喜,很是歡喜的把玩了一整日。 末了,等到初三的時候,他還帶著琴上了徐宅,給徐韶華演奏了一曲高山流水。 彼時,凌秋余在京中的百草閣對面盤下了一個鋪子以做醫館,名曰,無憂醫館。 取遇疾無憂之意。 不過因為將近年關之時,并未開張,如今還在徐宅住著。 此刻,四人歡聚一堂,衛知徵撫琴,徐韶華吹葉伴奏,安望飛做不得旁的,只好烹水煮茶,凌秋余則擊杯而和。 一時之間,屋內的氣氛歡快且美好,以至于很多年后的四人,余生都在回味著當初年少時那段灑脫自如的日子。 因是初三,徐韶華早有準備,提前給了銀子請廚娘上門做了飯食,酒席很是豐盛,四人說說笑笑,席間,徐韶華不免提起此番歲考: “歸京事多,明樂兄此番歲考未曾相陪,是我的不是,這廂,自罰三杯?!?/br> 徐韶華含笑說著,連飲三杯,衛知徵忙擺擺手: “華弟你說什么呢?咱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你如今風頭正盛,出去做什么都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一場歲考而已! 再說,好歹我在國子監中,也還是御藝之首,小小歲考,我還不是輕松拿捏?” 衛知徵吊兒郎當的說著,徐韶華也不由得一笑: “那此番明樂兄可有有意之所?” 衛知徵聽了徐韶華這話,還真想了起來: “按規矩,我此番入仕應是從八品做起,若是可以,去太常寺做個協律郎也不錯!” 衛知徵本就喜好音律,如此倒是正中下懷。 而徐韶華聽了這話,莞爾道: “或許,明樂兄可以再往高了想想?!?/br> 太常寺協律郎雖好,可到底與衛知徵此番冒死跑一趟邊疆配不上。 衛知徵一聽,眼睛頓時一亮,但還不待他細問,徐韶華便笑著招呼大家用飯。 等到黃昏暮色落下,衛知徵戀戀不舍的準備告辭,正在這時,大用引著一人走了進來: “郎君,衛郎君府上的車夫前來接衛郎君回府了?!?/br> 大用原是想叫一聲衛世子的,可衛知徵覺得這與徐韶華,安望飛等人叫不一樣,聽著都不像一家兄弟,便強自要求大用改了稱呼。 可衛知徵這會兒聽車夫都追到華弟家里,心里便知道他爹做的好事,不由有些惱了: “沒眼力見兒的東西!本世子是不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嗎?要你巴巴追進來?!” 方才外頭刮了陣風,車夫帶著斗笠,看不清面目,這會兒被喝罵也沒有吭聲,衛知徵是有火都沒地兒發,只煩躁道: “得了,華弟,我這就告辭了!” 衛知徵朝外走了,車夫卻沒有動,徐韶華看了一眼車夫,不由一頓,隨后對衛知徵道: “明樂兄,再坐坐吧。侯爺不是好一口碧螺春嗎?我這里還有一匣子,煩請明樂兄替我送給侯爺。大用,快去庫房里取來?!?/br> 大用聞言點了點頭,衛知徵忍不住嘟囔道: “老頭干的什么事兒,偏華弟你還惦記他……” 徐韶華輕咳一聲,確定再無旁人后,隨即拱了拱手: “見過侯爺?!?/br> 衛知徵差點兒沒從地上跳起來,車夫摘下斗笠,笑著道: “徐郎君好眼力,明樂見爹不識,還不如臉上掛倆蛋!” 衛知徵直接炸了,可還不待他開口,徐韶華安撫的看了一眼衛知徵,溫聲道: “不知侯爺為何此時上門,可是有事尋我?” 樂陽侯聞言,正了面色,他看了一眼衛知徵等人,只道: “徐郎君,借一步說話?!?/br> 徐韶華點了點頭,引樂陽侯進了書房,樂陽侯誰也沒讓跟,連衛知徵都拒之門外。 而等進了門后,樂陽侯卻是沖著徐韶華深深一揖,隨后拾起衣擺便要跪下: “還請徐郎君救我衛家!” 徐韶華忙扶住樂陽侯,皺眉道: “侯爺快快免禮,有什么話您直說就是,您是明樂兄的父親,您這般待我,是折煞我了?!?/br> 樂陽侯聽了這話,聲音已有些哽咽,他簡單說了下那日安王上門的事,這才小心道: “路大夫那話,我仔細思量了一番,將右相府中的事盡數告知安王爺,不知我做的可對?” 徐韶華請樂陽侯坐下來,今日時間緊,徐韶華并未烹茶,這會兒只笑著道: “侯爺聰慧過人,看來侯爺今日登門,乃是與安王爺有關了?他用明樂兄的前途威脅侯爺了?” 徐韶華三言兩語,樂陽侯直接拱手稱是: “徐郎君神機妙算,我此生只有明樂一子,他這是要我的命!還請徐郎君助我!” 樂陽侯說著,抖著手從懷里取出一沓契書: “這是我衛家這些年積攢的家底,京鋪三十七座,京郊良田五千余畝,還有,還有莊子,祖地的鋪子……” 樂陽侯幾乎將整個樂陽侯府都要掏空,他這才神色凄楚的看著徐韶華: “安王爺想要見徐郎君一面,此宴必是鴻門宴,我不敢請徐郎君赴險,只求徐郎君能為明樂指一條明路?!?/br> 徐韶華聽了樂陽侯這話,默了默,他動作雖輕,可卻堅定的將那沓厚厚的契書退了過去: “侯爺,明樂兄于我來說,乃異姓兄弟,此事您不必求來我也有應對之法,這些東西您收好,至于安王爺所言之事,您可以應下,時間……就定在本月十六吧,否則想來安王爺也沒有那么大的耐性?!?/br> “可是,安王已經知道徐郎君你借刀殺人之事,他若是發難……” “安王爺若是想要發難,我便不會在這里了。侯爺寬心即是,此事我自有辦法?!?/br> 樂陽侯聽了徐韶華這話,猶豫了一下,從契書中抽了十張出來: “無論如何,讓徐郎君涉險,是我樂陽侯府對徐郎君不住,這幾個鋪子還請徐郎君收下。 徐郎君莫要推辭,京城居,大不易,徐郎君府上都沒有幾個伺候的人,徐郎君是做大事的,如何能讓這等起居飲食的小事耽誤了?” 樂陽侯說的很是誠懇,徐韶華猶豫了一下,看著樂陽侯還有些緊張的模樣,他點了點頭: “多謝侯爺?!?/br> 樂陽侯見徐韶華收了,終于松了口氣,他見多了安王的盛氣凌人,自然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今日他將這般難題丟給徐郎君,如何能安然受之? 這廂,兩人談妥,樂陽侯這才離去,父子二人在徐宅外,一時相顧無言: “爹,您老真會趕車?不能把我帶溝里去吧?” “叫什么爹?叫老頭!” 衛知徵:“……” “還不上車?怕別人看不到本侯是嗎?” 樂陽侯斥了一聲,衛知徵只得爬上了馬車,待衛知徵坐穩后,樂陽侯這才扯了扯嘴角: “臭小子,忘了你的御術還是本侯教的嗎?當初,本侯和你爺爺學架戰車的時候,還沒有你呢!” 余暉散去,唯有馬車徐徐前行的影子,漸行漸遠。 徐宅之中,徐韶華將父子二人送出府后,遂與安望飛和凌秋余同座在書房,因是要入夜的時候,眾人并未喝茶,只是廚娘臨走前煮了一鍋酒釀圓子,三人坐在桌前,吃了半碗,暖了腸胃,安望飛這才開口道: “樂陽侯怎么會突然上門尋上華弟,還是做那副打扮,像是怕被人發現了身份似的?!?/br> 徐韶華垂眸盛起一顆圓滾滾的雪白圓子送入口中,細細嚼了咽了,這才漫不經心的將那日右相府上的試探一一道來。 隨后,徐韶華看向凌秋余,凌秋余這時從懷里將一塊被帕子包著的帕子取了出來,淡聲道: “徐郎君那日讓我查驗這帕子上的茶水可有異物,而今也有些眉目了?!?/br> 隨后,凌秋余指著帕子一角上的白色印子,聲音發寒: “這是江湖密藥迷心散,若連服三次,便會此生再也離不開此藥,否則每三日便會受萬蟻噬心之苦?!?/br> “什么?” 安望飛手中的勺子頃刻落下,和碗壁相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安望飛急急看向凌秋余: “路大夫,華弟,華弟可中藥了?!” 凌秋余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