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247節
“江小娘子今日之義舉,天下皆知,就連圣上也對此贊譽非常,想來來日前途光明,江氏一族也必將在江小娘子手中重現輝煌……” 徐韶華的話很溫和,可江寧安聽著聽著,已經都有些聽不清了,半晌后,她只看向徐韶華: “徐小郎君,這婚約你可是不想要了?” “若是如此,我不會怪徐小郎君……” 原是她這樣的女娘,本就是麻煩的象征,更不必說此番江氏洗冤,在朝堂上的種種影響。 江寧安攥緊了手掌,不知在想什么,徐韶華這會兒也有些尷尬的別過眼去,他可沒有哄女郎的經驗,要是惹哭了江小娘子怕是真要束手無策了。 “咳,江小娘子,我的意思是,你我尚且還年少,或許未來江小娘子會遇到情投意合之人也未可知。 未來我必是要入仕為官,官場之中,爾虞我詐之舉,數不勝數,江小娘子便不怕,不怕看到舊事重演嗎?” 徐韶華輕輕的說著,江寧安的手指顫了顫,不語。 “是以,此事江小娘子不必著急,你我皆慎重考慮一番后,再做決定如何?” 這也是徐韶華在初次得知這場婚約時的想法,他前世的家庭并不幸福,他既羨慕如今爹娘的相濡以沫,又怕他日至親至愛之人成了刺向自己的尖刀。 這場婚約,勢必要慎重對待才是。 江寧安聽了徐韶華后,認真的想了想,她敏銳的察覺到少年那難得躲閃的態度,可女娘的第六感告訴她,那并非厭惡她。 隨后,江寧安輕輕松了一口氣: “徐小郎君說的是,此事還早,不急?!?/br> 隨后,二人這才開始享用起面前的佳肴來,大用雖然有些奇怪于江寧安的身份,可卻也恪守本分的站在門外,并未多言。 …… 翌日,梁向實在菜市口被凌遲處死,國子監難得給眾監生放了假,是以今日的京城分外的熱鬧。 竹青坊別說廂房,便是大堂都已經被人擠的滿滿當當,眾人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水,可卻都下意識的朝外看去。 這可是大周第一位要被千刀萬剮的叛賊! 要知道,其原來可是朝廷要員,二品重臣! 無論是其被揭露丑陋面目的過程,還是那曾高高在上的身份,都成了眾人的談資。 不過,片刻后,兩位少年自門外走了進來,其中一位生得實在奪目,讓人不由得多看一眼。 等上了樓梯,衛知徵這才忍不住嘖了嘖舌: “徐同窗啊徐同窗,方才你可是瞧見了,你一露面那叫一個吸睛,若是他日金榜題名,打馬京城之時,只怕是要帶來萬人空巷的盛況了!” 徐韶華對上衛知徵的打趣,只是斜了他一眼: “今日衛同窗又出來看熱鬧,也不怕樂陽侯發怒?” 衛知徵聞言,只是嘿嘿笑了兩聲: “徐同窗隨我來就是了!昨個知道了這叛賊之事后,我早早便吩咐人定了廂房,否則今個你我都要在大堂與人擠在一處了!” 徐韶華難以想象昨日衛知徵被樂陽侯罰了的間隙還能考慮到這一點,真就是為了吃口熱乎瓜,什么都能做了。 徐韶華有些無語的看了一眼衛知徵,隨后便被衛知徵引著進了廂房,等繞過了屏風,徐韶華詫異道: “不知侯爺在此,學生唐突了?!?/br> 徐韶華終于明白今個為何衛知徵會這般有恃無恐了,原來是奉命來此。 樂陽侯這會兒也忙放下手中的茶碗,和善道: “徐小郎君快坐,快坐。明樂這小子難得還有些用處,今日這處看的正清楚哩?!?/br> 徐韶華抬眼看去,果不其然,正對的便是刑場,徐韶華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嘴角,只道: “衛同窗,素來上心這樣的事,倒也不失一樁好事?!?/br> 見著衛知徵在旁邊使眼色使得眼皮子都要抽筋了,徐韶華還是緩緩吐出了這句夸贊。 隨即,衛知徵高興了,樂陽侯也不由一喜: “果真嗎?徐小郎君看人總是準的,明樂他日若有出息,徐小郎君應有大功?!?/br> 衛知徵臉上的笑意僵住。 徐韶華忍俊不禁,隨后三人又簡單說了下昨日朝堂發生的事兒,等樂陽侯說起安王直接反水之事后,衛知徵那叫一個目瞪口呆。 “徐,徐同窗,又被你說著了??!” 衛知徵咽了咽口水,打死衛知徵,衛知徵也想不到這兩個死對頭都能攪和在一起! “財帛動人心罷了?!?/br> 徐韶華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安王能下定決心了只怕梁向實也功不可沒。 若是徐韶華沒記錯,衛知徵可曾說過安王曾向梁向實寄過信,只怕那封信便是在揣測梁家的財力。 而梁向實顯然給了安王一個滿意無比的答案。 樂陽侯聽到這里,也不由得心下一凌,忍不住道: “徐小郎君,依你之見,侯府會不會也……” 樂陽侯如是想著,生怕自己招惹了安王右相等人的注意,心尖微顫,徐韶華動作一頓,斟酌道: “據學生所知,梁家五代余慶,根深葉茂,當日因梁世則之事的敲門磚便是十萬雪花銀?!?/br> 而樂陽侯府這些年一直坐吃山空,雖然不失體統,可這十萬兩的現銀若不變賣家資,只怕輕易拿不出來。 徐韶華這話一出,樂陽侯松了一口氣,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因為自己窮而覺得安心! 衛知徵看著親爹那副模樣,實在有些沒眼看,正好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喧嘩,原是梁向實被扒去上衣,赤膊被捆住手腳,如同豬玀一般被抬上刑場,只待千刀萬剮。 這千刀萬剮也是有講究,足足要連剮三日才能罷休。 這會兒,原本平靜如一潭死水的梁向實在聽到火簽令落地的脆響響起,整個人在原地抽動著,大喊道: “給我個痛快!給我個痛快!” 時至此刻,梁向實才終于有了懼意,他也終于能體會到當初梁世則的感覺。 可梁向實被捆得結結實實,這會兒只能拼命彈動著身子,但劊子手可不理會,那磨的鋒利,泛著寒光的刀子毫不留情的落在梁向實的心口,飛快割下了一塊rou。 “第一刀,逆賊胸口rou,祭天敬吾皇!” 梁向實發出一聲凄厲的叫聲,原本的掙扎漸漸弱了下來,唯有胸口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劊子手對于這樣的情況早已司空見慣,尤其是這樣養尊處優的貴人,能受三刀而不暈,已算有心氣了。 這會兒,梁向實的昏厥,亦在劊子手的預料之中,隨后,一把粗鹽被撒在傷口上,梁向實疼的驚醒過來,這才看到劊子手露出獰笑: “千刀萬剮之刑,且要刀刀好生受著,方才不負皇恩!” 劊子手這話一出,人群中百姓紛紛叫好,而站在最前面的兜帽女娘卻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她聽說,兄長死時,也是先胸口中了一刀,可那些人見他還有氣,又砍下了他的頭顱。 今日,不知這梁向實可能體會到兄長當日的痛苦? 一時體會不到也不要緊,之后的三日,他時時刻刻都會好生體會! 甚至,江寧安只會覺得這酷刑不夠烈! 而不遠處的竹青坊中,衛知徵爬在窗邊,一邊被那血腥沖的齜牙,一邊又忍不住去看。 徐韶華對于這等痛打落水狗的事兒并沒有什么興致,這會兒他只是閑閑坐在一旁,品一段茗香,片刻后,這才看向樂陽侯: “侯爺今日可還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樂陽侯今日心思也不再梁向實受刑之上,這會兒聽了徐韶華這話,只干笑道: “咳,果然瞞不過徐小郎君,今日我來,乃是奉圣上之命……” 樂陽侯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著,許是那次竹青入宮之事,讓圣上將他當成了自己人,這才屢屢對自己委托重任。 可自己這邊尚且還掛著安王,以至于樂陽侯今日托詞請徐韶華過來,仍心驚膽戰,生怕被安王發現了端倪。 樂陽侯也沒有想到,自己老大不小了,還要干這等年輕時都沒膽子干的雙面細作之事! 這會兒,樂陽侯胸口通通直跳,但還是強自按下,道: “圣上的意思,是如今晏南巡撫已然空置,不知徐小郎君認為可有一爭之機?” 說白了,就是景帝想要在晏南安插自己的人手,但是又不知從何下手,想要問問徐韶華有沒有主意。 徐韶華也沒有想到,圣上遇到此事,竟會冒險通過樂陽侯來詢問自己。 但此事,徐韶華此前早有謀算,這會兒聽了樂陽侯的話,只是用正常音量道: “順其自然即可?!?/br> 衛知徵看的正起勁兒,忍不住回過頭來: “什么順其自然?” “看你的熱鬧去?!?/br> 徐韶華和樂陽侯幾乎異口同聲的開口,衛知徵整個人瞬間僵住,看著二人,憋了許久: “你,你們……” 衛知徵氣的直哼哼,隨后直接將桌子上徐韶華喜歡口味的點心都抱走,靠在窗邊看的津津有味。 別說,梁世則那般囂張,他爹瞧著也不怎么漢子嘛! 樂陽侯本要呵斥,但徐韶華卻只搖了搖頭: “侯爺,無妨的?!?/br> 樂陽侯嘆了一口氣,隨后又忍不住道: “徐小郎君可否明示?何為順其自然?” 那可是右相和安王,吃人不吐骨頭,他們能把rou分出來? “侯爺,有時候不爭才是爭吶?!?/br> 徐韶華吹了吹有些guntang的茶水,捧在掌心,淡聲道: “梁向實在晏南五載,卻私通外敵,侯爺不妨猜猜,如今的晏南還有幾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