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153節
首先應當減少或免除稅賦,使百姓得以休養生息。 如百姓之中,壯丁多而婦孺少,則可由朝廷出面,吸納一部分壯丁組建巡邏衛隊,發銀以酬,此為安民。 災難之下,總多匪患,但朝廷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派兵駐守一個不知災情的地方,那么更需要百姓自己保護自己。 一人之力易折,眾人之力克鋼,再加上朝廷提供的酬銀,則是在大災之下,給多數百姓一個穩定的飯碗,如此一來既可安民,又可震懾匪盜,乃兩全之法。 隨后,徐韶華列出如今大周律所規定的民律中第六百三十一條細則: “凡大災,賑民之銀以每戶人口每人每日三升米為準,婦人次一升,童子減半?!?/br> 他以此作為基石,推定酬銀金額,確保百姓可以得到足夠的糧食,也從一方面促使百姓自救。 隨后,徐韶華又用民律之商律,來對與商人逢災發財之事,以國法進行約束,但亦停止商稅,促使外商涌入,使糧價不得溢價。 而最后,徐韶華這才寫了一些大周慣例的祭神祈福之事,這樣的事可以集合百姓之信念,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如此一來,環環相扣之下,即便災情嚴重,也足以支撐此地數月,甚至可以直接支撐百姓度過這次災難。 但隨后,徐韶華又筆鋒一轉,以懷陰府舊事為例,如若此地皆為婦孺,則此法不通,應先行移民就食之法,待當地恢復后再行回遷,將所有損失降低至最低。 這篇實事論,徐韶華幾乎一揮而就,而等到他落筆之時,對面的學子幾乎下意識的抬起頭,眼中帶著徐韶華看不懂的惋惜。 看看,這就是不知節制的下場。 小小年紀能過了府試,結果卻忍不住口腹之欲,這次怕是要去茅廁了吧? 這一去,那考卷之上少不得要被蓋上屎戳子,那便是錦繡文章,都得落了下乘! 徐韶華有些納悶,不知道對面學子什么想法,這一早上的頭腦風暴,又寫了近兩千字,他這會兒幾乎都要餓的前胸貼后背了。 隨后,徐韶華頂著對面學子錯愕的目光,慢吞吞的吃起了點心,心里卻在想著: 這次的實事論,只怕正適合凌兄這樣的人。 而此刻,被徐韶華記掛的凌秋余在看到三道題目的時候,眉頭便沒有松下來,那道律法題他倒是有思路,可是他對于數理卻是一竅不通。 也不必說他如此,便是教授他的先生也不通這樣的小道。 而等看到第三題的時候,凌秋余的眉頭這才微微舒展,果然徐兄弟說的不錯,如今的題目正適合自己! 凌秋余一時整個人的氣質都仿佛在這一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機會已經擺在面前,他定要借此機會,直上青云,一展抱負! 隨后,凌秋余飛快的答完了律法題,干脆利落的跳過了自己一竅不通的數理,轉而研究起實事論的解答。 最終,凌秋余思慮良久,還是將自己對于農書的了解作為根基,對此進行了一系列保水抗旱之法的論述,希望可以將百姓的損失降低至最低。 凌秋余起初落筆的時候還有艱澀,畢竟讀書人沒有幾個喜歡看農書的,可等到最后,進入了他所熟悉的領域之后,凌秋余直接盡情揮毫潑墨,只恨紙短意重,不能抒盡一腔之情。 …… 徐韶華吃完點心的時候,正逢最熱的時候,貢院內沒有樹,而外面樹上的鳴蟬也早就被粘了,這會兒周圍靜悄悄的,只有巡邏兵將的腳步聲。 炙熱的陽光將外面的路面映的的白亮晃眼,遠遠看去,只覺上面似有熱浪陣陣。 考生們苦不堪言,他們此刻倒是羨慕起了兵將可以自由活動,也好過他們只能在考棚里煎熬。 等到了正午,有兵將抬水而過,立刻便有人討了水,大口痛飲,只想消去身上一二燥熱。 隨著天氣漸熱,有些年紀大的考生已經忍不住將自己帶來的水喝盡了,可即使如此,仍覺得口干舌燥。 而且,隨之而來的,卻是有些無法忍受的尿意,可這些人也不是頭一次來院試了。 他們早有準備。 于是,不多時,一些考場里便響起了一陣微不可查的水聲。 七十九號考棚的考生今年已有五十一,這會兒他東看看,西看看,將自己帶進來的帕子悄悄塞到褲子里,隨后正襟危坐,不多時,一陣水聲響起,他的表情多了幾分不自然,可又添了兩分舒坦。 只是小解而已,他們可舍不得讓自己的卷子被蓋上屎戳子。 有一便有二,不過兩刻鐘,徐韶華便隱隱約約聞到了一些異味,他本就五感敏感,這會兒面色微微一變,猶豫了一下,索性直接搖鈴交卷。 這一聲鈴響,全場一下子安靜了,隨后那正在進行的水聲也無法被掩飾的暴露出來,考棚中響起幾聲倒吸冷氣的聲音。 可兵將這會兒無瑕顧及這些,直接沖到徐韶華的桌前,將他的卷子封存好,這才請他離場。 看著徐韶華遠去的背影,對面考生眼睛都直了。 不是吧?這就走了? 這才半天! 年歲那么輕,便憋不住尿了嗎! 徐韶華可不知那學子如何想他,這會兒一路走,一路那尿sao味越發重了,徐韶華聞的臉都綠了,這才走到了門口。 不出所料,徐易平這會兒正拿著一把傘,一個蒲扇在門口等著,看到徐韶華的一瞬間,徐易平直接眼睛一亮,立刻沖過來要把傘給徐韶華打上,徐韶華卻連忙后退一步: “大哥別過來!” “咋,咋了?” 徐易平有些懵,徐韶華卻難得臉色難看道: “我身上的味道不好聞,別熏著大哥了,走一會不礙事兒?!?/br> 徐易平一聽這話,不由一笑,直接仗著自己高一手攬住徐韶華的肩膀給他打扇,一手給徐韶華撐著傘: “自家兄弟,這有啥?來,二弟,先涼快涼快!” 徐易平扇著風,二人并肩走著,走了一段,徐韶華這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天知道他剛才幾乎都不敢呼吸,這會兒難得郁悶道: “那,那些人怎么直接在考棚里小解啊,真是,真是……” 徐韶華半晌找不到一個形容詞,徐易平頭一回看到自家一向風輕云淡的二弟這幅模樣,咬著頰rou這才沒有笑出來,只解釋道: “這件事我也知道,不過我想著二弟你應當不需要那物,故而沒有準備?!?/br> 徐易平說的那物便是尿墊子,被雅稱為靈澤巾,就是應對這種大熱天所準備的。 畢竟,天熱了你喝不喝水? 不喝會渴會中暑,喝了會尿會蓋屎戳子,于是靈澤巾也應運而出。 “其實,我聽那些秀才公說,起初考棚里有尿桶的,可是吧,天氣一熱,那味道…… 再加上,前朝有個學子不喜飲水,結果周圍的學子都小解了,搞的整個考棚異味飄香,那學子實在答不下去,索性自己也小解了一通,等快要交卷的時候,給周圍的考棚都灑了一圈。 咳,便是前來阻止的兵將都因此受了沾染,隨后此事被當時的主考報與皇帝,皇帝直接下令取消了尿壺?!?/br> 這也是現在考棚用墻不用簾子的原因之一。 徐韶華聽的整個人都沉默了,半晌,這才小聲嘀咕著: “這么大的事兒,教瑜大人也不提前提醒一下吾等?!?/br> 但隨后,徐韶華又是一頓,就是說……這么大人,大白天尿褲子也不愿意告訴別人吧? 更何況是自己的學生? 可是,大哥他是如何知道的? 徐韶華看向徐易平,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徐易平只擺了擺手: “這有啥,山人自有妙計!二弟你甭管了,且只管好好考試便是!” 隨后,徐易平還逗徐韶華,說這靈澤巾若是案首的,只怕是要被人搶破頭了。 徐韶華聽完,立刻走的更快了。 等回了小院,徐韶華泡了兩刻鐘的澡,出來后便將自己狠狠摔在床上,這才長舒一口氣。 徐韶華本以為自己的底線已經很低了,可沒想到,只今日這事兒他便有些忍受不了。 這樣不成。 徐韶華如是想著,隨后盤膝坐在床上,如今才只是院試,他日鄉試、會試只怕更加煎熬。 他應該學著去適應了。 讀書這么久,徐韶華從不認為考試會難住自己,卻沒有想到,難住自己的會是……尿。 嗯,未來也可能還有屎。 徐韶華忍不住撐著下巴,露出一絲苦惱。 而等到今日的正試結束,已經霞光滿天,隨著一陣吵鬧,徐韶華走出去的時候,這才發現劉銘竟然被抬著回來了。 “劉同窗這是怎么了?可有請大夫?” 安望飛這會兒正在旁邊,聽著這話點了點頭,見徐韶華一身清爽,遂離他遠了些: “已經請大夫了,華弟不必擔心。我們身上味道重,華弟便不必過來了。 以我之見,劉同窗這怕是中暑了?!?/br> “中暑?” 徐韶華有些驚訝,一旁的王余也道: “劉同窗考箱里的水只去了二分之一,想必是他不愿意小解,這才……” 徐韶華聞言一時沉默,但隨后他立刻上去幫忙,他力氣大,只一個人便將劉銘送回了屋子,眾人紛紛松了一口氣,紛紛往向恭房沖去。 有些聰明的,知道去恭房來不及,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用夜壺釋放。 整個小院一時又安靜,又喧鬧。 正試結束后,眾考生有三日的假期,也正好可以給考棚散散味。 與此同時,安望飛一早起來,在府里怎么也沒有找到徐韶華,還是一時尿急,這才在恭房門口看到了一臉猶豫的徐韶華。 “華弟,你在這里作甚?” 徐韶華看了安望飛一眼,幽幽道: “望飛兄,我在未雨綢繆啊?!?/br> “未雨綢繆?” 安望飛有些不解,徐韶華解釋道: “其實,昨日我本來想要等最后和大家一起出來,考場中發生了一些意外?!?/br> 徐韶華說了一下考凳的問題,得知只有他一個,這才知道只是意外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