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154節
“可是,我還是沒有堅持住?!?/br> 徐韶華嘆了一口氣,看向安望飛: “這才只是院試,我若是堅持不住,那他日鄉試又該如何是好?” “呃……那也不用這般呀!華弟,我娘懂香料,不若到時候讓我娘制一些提神醒腦,驅味兒的香囊如何?” 安望飛也覺得這不是個事兒,于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徐韶華聽后,也不由得拍了拍腦袋: “真是昨日被熏傻了……望飛兄,你今日就當沒看到我!” 隨后,徐韶華直接用上了絮飄影,不過兩下,便不見了身影。 安望飛見狀,不由失笑搖頭,也只有今日,他才覺得華弟還是個和自己同齡的少年了。 隨后,安望飛解決了私人問題后,這才重新在徐韶華的院子里找到了徐韶華: “華弟,方才大家說要小聚一番,順便說一說這次的考題?!?/br> 徐韶華這會兒正擺弄著方才采下來的茉莉,那淡雅的茉莉清香,讓他方才覺得自己尚在人間。 “好說好說,那我們這就走吧?!?/br> 徐韶華隨后請安望飛等自己換一身衣服,這才在明堂里看到了早就等著的同窗們,與他們就本次考題進行了討論。 徐韶華這邊討論的熱火朝天,而貢院里的數名大儒也沒有閑著。 此番,這些大儒都是自其他省而來,奉命批閱本次院試試題。 在他們看來,本次試題說難不難,說不難卻也不是其淺顯表露出來的那樣。 律法題和數理題便不說了,最重要的是那道實事論,這才是本次取士的關鍵。 畢竟,律法與數理學子或有擅者,抑或有不擅者,可是實事論卻是對于學子整個心性、品行、能力的考驗。 雖說紙上談兵不可盡信,可是愛民與否,已在筆尖流露。 “此卷……” 一位大儒神情一頓,遂逐字逐句的看了起來。 第84章 這考卷的作答實在巧妙。 大儒將其一字一字看完, 心里如是想著,隨后他便直接道: “洪老,您看此卷如何?吾以為可居上等?!?/br> 院試的閱卷與尋常閱卷不同, 這里面的考卷被分為上中下三等, 其中中下等可由一名大儒單方面決定,可若是入上等,要入學政大人的眼, 那便需要五位大儒共同商定。 是以, 這會兒洪老聞言不由挑了挑眉: “這才多久, 李老這便有所收獲了嗎?且讓我來瞧瞧?!?/br> 洪老隨后從李老手中接過了那份考卷, 他撫了撫須: “數理之題他倒是放棄的干脆, 不過便是老夫一時只怕也無法解出此題,是個懂取舍的?!?/br> 洪老如是說著, 雖是夸這考卷, 可也是從側面肯定李老的眼光,李老只是一笑: “洪老且看此子的實事論,切題著實精妙,倒不曾想到如今的學子竟也有這等研究農書之人?!?/br> 洪老也有些驚訝,隨后他將這寫的滿滿當當的答卷一一看過, 這才不由驚喜道: “好!妙哉!以農而抗旱, 若是此法確實可行,那么將對我大周來說, 是一件大有裨益之事! 明明不過文弱書生,卻也有這樣一片為國為民之心, 可入上等?!?/br> 洪老是五人中最有威望的, 他此言一出,另外兩人看過之后也不由附和: “士農工商, 不為士便以農入道,這樣的學子,他日若能入朝,也是我大周之福?!?/br> “此言真摯誠懇,可入上等?!?/br> 四人已經表態,隨后不由得看向最后一位大儒,而彼時這位大儒卻遲遲未曾抬頭,洪老忍不住道: “林老?林老?” 林老過了許久,這才慢吞吞的抬起頭: “諸位,我發現一文,有案首之姿!” 林老一臉激動,面色通紅,但隨后,他又立刻將此文放在掌下: “不成,只怕看過此文,諸位恐無心再看旁的文章了?!?/br> 林老這話一出,洪老不由胡子翹了翹: “好你個林尚光,竟想要藏私!” 林尚光不由一笑: “也罷,諸君若是不信,那便同看便是?!?/br> 隨后,那四人紛紛起身走到林尚光的桌前,開始從第一題看了起來: “嘶,這道律法題答的實在巧妙,倒是讓我突然明白何為法理不外乎人情?!?/br> “既有情,又有法,兩相結合,實在難得?!?/br> 四人交口稱贊,林尚光卻只是微微一笑: “諸君不妨且繼續看下去?!?/br> 等到第二道數理題時,洪老不由面色微微一變: “此子竟對數理也有研究嗎?不過,這解法是有些與眾不同?!?/br> “可其卻頗為簡便?!?/br> “只看這兩題,便可入上等,待學政大人評判了?!?/br> 這些大儒們自然清楚如今的院試的取士需求,這樣的作答早就已經超過了本次院試的要求。 這下子,不用林尚光開口,眾人已經立刻朝第三題看了下去。 能讓林尚光評一句“案首之姿”,只怕不止是這兩道偏題的原因,隨后眾人認真的朝下看去。 實事論的字數雖無定數,可對于考卷有數,所以要求學子對于字數有一定的掌控,能簡則簡,否則若是長篇大論下來,結果考卷卻不夠寫,那便出了洋相。 不多時,眾人已經將這篇實事論看完,久久不語,半晌,洪老這才長長一嘆: “果然是案首之姿,若說方才那篇以農入題的文章勝在巧妙,那么眼前這篇,便勝在妥當?!?/br> 洪老的妥當,可并不是一個中性詞,對于百姓,尤其是題目中受災的百姓來說,父母官最重要的便是妥當。 因為妥當,所以此題是難得的將災情之下百姓的人口男女組成都考慮在其中的。 懷陰舊事,如今的幾位大儒都有所耳聞,縱使史書之上,只是輕飄飄的寥寥數語,可是他們卻清楚的知道那段時間,對于留存在原籍的婦孺來說,是怎樣的滅頂之災。 災情之下,生存是每個人最重要的事,可橫亙在這些婦孺面前的,還有匪患。 她們是那樣羸弱無力,有為了保護幼子,心甘情愿承歡匪徒身下的母親,可即便她放棄自己的尊嚴,卻也只能看著自己的孩子被屠殺,被吃掉。 那時候,賣掉竟然算得上一件好事。 史筆無情,言語吝嗇,可仍有諸多記載當初之事的種種書籍,只那一行行墨字,便足以讓人痛徹心扉。 “這樣的作答,應是一位穩重君子?!?/br> “此言差矣,能思慮如此周全,只怕已是年過半百之人,實在是可惜了?!?/br> “也罷,這樣的事兒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且讓學政大人取舍吧。此卷可入上等?!?/br> “此卷可入上等?!?/br> “此卷……” “……” 五人紛紛表示同意,隨后紛紛用藍筆在上面落下一個圈點,最后一個輪到李老的時候,竟然要無下筆之處了,李老瞪了四人一眼,隨后這才尋了一出角落。 院試的考卷只有糊名,并無謄寫,是以五人這會兒的圈點,將在告示欄一并展出。 “方才林老倒是說對了,看了此文,旁的總差了些意思?!?/br> 于是,最后只有李老在那份以農入題的考卷上落下圈點,其余四人只圈不點。 如此一番,已過兩日,這五百份考卷一一閱過之后,五位大儒已經覺得有些吃不消了,可即使如此,他們也不敢停歇,忙將考卷呈與學政一閱。 丁衡這兩日也并不輕松,他已經許久沒有這么有壓力過了。 圣上親自下令,不日便要點那徐韶華入國子監,可國子監非院案首不要,這不是為難他嗎? 是,他承認徐韶華一連拿下縣案首、府案首已是不凡,可是這院試亦是非比尋常。 這里面,可還有歷年的案首、前十等一眾當年的不凡學子,他要如何將那徐韶華從眾多學子中挑出來? 可是,丁衡又不由得想起他臨走時,大人的那句話: “順其自然,自有天意?!?/br> “哎,大人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煩煩煩!” 丁衡一面煩躁,一面還要想著復試的題目,只聽到一聲“吱呀”聲,侍從進來稟報道: “大人,正場閱卷已經完成,還請大人定奪?!?/br> “嗯,走吧?!?/br> 丁衡一臉威嚴,可是心里這會兒跟吃了苦瓜似的,也罷,伸頭是一道,縮頭也是一刀,且看今日這正場頭名究竟花落何處。 丁衡到的時候,五位大儒已經等候許久,這會兒他們紛紛打了一個哈欠,眼下的青黑不容忽視。 “幾位先生辛苦了?!?/br> “哪里哪里?!?/br> “為我大周效命,乃吾等之榮幸?!?/br> 丁衡隨后點了點頭,通身氣勢不怒而威,可卻待幾位大人頗為親和,倒是讓方才幾位大儒心中頗為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