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135節
“對于許大人來說,是不可能?!?/br> 還不等許青云面上恢復光彩,徐韶華便淡淡道: “畢竟,隨著你那曾經的糟糠之妻塵歸塵土歸土,而曾經助你犯下這等錯事的岳丈也不知是否尚在人世,這件事……或許真的不可能為人所知?!?/br> 徐韶華這話一出,許青云的腦門之上已經冒出了幾顆豆大的汗珠,他死死的盯著徐韶華。 這少年如何會知道當年之事?! “風洄,你該上來,你該好好問一問,燕娘的尸骨所在何處了?!?/br> 徐韶華淡聲說著,他單手撫劍,背脊挺拔的站在那里,卻如一把銳意沖天的長劍! “多謝小郎君,多謝小郎君!” 風洄竟是不知何時便跟了上來,不過他自幼習武,縱使多年無法動用內力,可卻勝普通人多矣。 這會兒,風洄直接走上來拜倒在地,陳舍禮的護衛尚沒來得及阻攔。 而隨著風洄緩緩抬起他那半張滿是燒傷的臉時,許青云被嚇得從椅子上跌了下來,陳舍禮額角的青筋跳了跳,讓護衛首領將其扶了起來。 “小人姜劭,曾任瑞陽縣主薄,彼時乃是我大周首開科舉之年,亦有大儒柳先自瑞陽縣經過。 柳大儒曾言,本次縣試頭名者,可為其座下弟子,而……許青云為了得到柳大儒的賞識,引誘我女,逼迫我為他調換了考卷。 我心中罪過至極,這便將其考卷與曾經的頭名考卷留了下來,卻沒想到,其高中之后,為了討新婦歡心,竟將小女折磨致死,連尸骨也未曾尋到。 小人,自知罪孽深重,今日以死明志,只求他日若尋到小女尸骨,小郎君能善待之!” 風洄說完,說時遲那時快,他直接一頭碰死在一旁的柱子上,鮮紅的血液自額角緩緩滑下,他艱難的翻過身,直直的看著許青云,這才咽了氣。 沉默。 沉默。 唯有一片沉默。 姜劭為女而亡,死證許青云縣試作假,而許青云迎著姜劭那死不瞑目的臉,再度滑了下去,便是護衛首領都無法將他拉起來。 “我沒錯!我沒錯!不怪我,不怪我??!誰讓那個賤人明明知道我有青云志,卻不愿乖乖赴死! 她口口聲聲說愛我,卻要攔我的路,我便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那賤人的尸骨還想葬入我許家祖地? 她這輩子只配在那橋下,千人踩,萬人踏,萬萬年也不得翻身?。?!” 許青云面色漲紅,眼睛紅的像是要滴血,他一臉亢奮的說著,可隨后他又爬著到了陳舍禮腳下,將身子蜷縮了起來,牙齒抖的咯噠作響: “岳丈,別怪我,別怪我!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嗚嗚嗚,我也不想啊……” 許青云又笑又哭,馬清面色復雜的看著許青云,低低道: “他瘋了?!?/br> 徐韶華亦是靜靜的看著許青云,淡聲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罷了?!?/br> 馬清抬眼看向徐韶華,可徐韶華下一刻卻將目光看向了衙后,隨后便見那侍衛壓著一個管家走了進來,大聲道: “大人,方才此人在外鬼鬼祟祟,屬下跟上去后,發現其……正在寫江湖追殺令?!?/br> 侍衛說著,便將那管家方才書寫的東西呈了上來,那上面的描述赫然是馬清和徐韶華二人。 馬清頓時冷冷的看向陳舍禮: “這許青云倒是學的快!” 陳舍禮這會兒眼珠子骨碌骨碌轉,一時未曾爭辯。 而隨后,侍衛看了一眼徐韶華,又低低道: “啟稟大人,還有一事。據小郎君指點,屬下等找到了此物?!?/br> 侍衛隨后將一沓紙呈了上來,那上面都是許青云曾經雙手同書的經典之作,許青云實在舍不得,這才私藏起來。 而此刻,卻與那書信之上的字跡比對成功,成為釘死他的關鍵證據! 馬清看了之后,直接將那紙張顯示出來,他冷漠的看著陳舍禮: “陳大人,好好看看,這就是你與之沆瀣一氣之人!” 陳舍禮也沒想到許青云明明都知道改字跡,竟然還能留下這等之物,不由面色漲的通紅,啞口無言。 “來人,許青云損壞官印,藐視君上、科舉舞弊、殘害瑞陽學子等一系列罪行皆已盡數查明,即刻將其壓入大牢,擇日壓解入京!” “等等!” 陳舍禮出聲阻攔,他自知自己此次若是無法完成右相大人的任務,只怕他日回京,朝中便再無他立足之地。 這會兒,陳舍禮面色一沉,直接下令: “來人,閉府!” 下一刻,那些圍觀的百姓便被護衛直接趕了出去,百姓們憤憤砸門,別以為他們不知道,他們這一走,里頭那個當官的要保下許青云了! 可那許青云罪孽深重,滅絕人性,那些被他殘害的,才都只是些少年郎??! 他怎么下的去手? 而且,那許青云在他們霖陽府這么久,有沒有害過他們霖陽學子,他們還不知道呢! 一時間,知府衙門門外的百姓非但沒有散去,反而還越來越多,他們砸門的聲音越來越大,如同雷鳴陣陣! 與此同時,里面一直坐著的陳舍禮終于起身,沖著馬清拱手一禮: “馬大人吶,此事或許是許大人當初年輕不懂事兒,這才走差了路,您看在許大人如今已經知錯的份上,放他一馬又如何?” “現在只有嫌犯許青云!本官放他一馬,那他當初可放過那些被他殘害的瑞陽學子?” 馬清不假辭色,神色中透著幾分冷冽,而陳舍禮聽到這里,他瞇起眼睛,緩緩直起身子,看著馬清: “馬大人,你這是要與我,與右相大人為敵了?” “你放屁!你能代右相大人否?” 馬清這話一出,陳舍禮面色微沉: “馬清,本官乃朝廷四品大員,你一介五品小官,當真要在這里與本官為難?” “五品如何,四品又如何?我有圣上御賜尚方寶劍,上打昏君,下斬jian臣!” 馬清話音落下,侍衛立刻將尚方寶劍呈上,尚方寶劍至,如朕親臨,陳舍禮忙行了一禮,隨后眾人也紛紛一拜。 陳舍禮面色沉凝,他冷聲道: “即便如此,馬大人也不該如此放肆!” “哦?那陳大人此前派來截殺我的六支隊伍又如何說?截殺朝廷命官,我便是斬了你都使得!” 馬清這會兒也被陳舍禮的咄咄相逼氣的青筋暴起,他直接拔出尚方寶劍,陳舍禮卻不閃不避,只嘲諷的看著馬清: “我就站在這里,你可敢斬我?!” 陳舍禮負手而立,倒是一派豪氣,他一臉譏誚的看著馬清: “縱使你手持尚方寶劍,也不過如小兒持刃過市,有何用之?你說我截殺你,又有何證據?” “陳力你不會不知道吧?” 馬清語氣森寒,他與陳舍禮對視著,二人目光深沉,可卻讓整個衙門的氣氛都一下子凝固下來。 而一旁的護衛與侍衛也都持堅而對,與此同時,陳舍禮的眼皮子抽了一下,雖然面色如常,可他的心卻一下子亂了。 陳力! 那個他最倚重之人! 他背叛了自己! “他倒是個忠仆,可你卻不是個明主!他寧死不言,多么相信你會救他! 可是,你為了讓他永遠的閉嘴,竟直接派人去燒了整個大牢!可好巧不巧,你那護衛點火之時,正被陳力親眼目睹,你說,你若是陳力,你當如何?” 陳舍禮沉默不語,他在這爾虞我詐的官場之中浸yin多年,他只信死人可以永遠的閉嘴! “謀害上司、插手科舉舞弊大案、貪墨賑災銀、攔截殺害上京告御狀的災民……樁樁件件,罄竹難書,你可敢認?” 馬清提著劍,一步一步的朝著陳舍禮走去,陳舍禮也不由得后退起來,漸漸的,他將身后的許青云顯露出來。 “你不敢認!” 馬清目眥欲裂,他從未想過,自己崇敬之人,好友都曾因眼前之人命喪黃泉,一想到自己在朝中與此人曾經共事多年,馬清便想直接揮劍斬了陳舍禮! “這多年之間,午夜夢回之際,你可曾見到他們啼血鳴冤?!” 馬清的聲音聲嘶力竭,便是陳舍禮此刻亦不敢掠其鋒芒,馬清又進了一步: “你應是不曾見過,他們連我的夢中都不曾來過,如何去你這殺人兇手夢中! 而你!時隔多年,你竟然又要因為一己之私,保下這等無情無義,殘忍歹毒之人!我,不允!” 馬清擲地有聲,下一刻,他直接抬手,手起刀落,一顆人頭骨碌骨碌滾落下來! 許青云怎么也沒有想到,明明馬清正與陳舍禮針鋒相對,那劍為何揮向了自己! 而此時,許青云那顆頭顱,已經沾了一地的塵土,又滾落到了風洄的身上,正是風洄視線落下之處。 那上面的表情,尚有一絲茫然。 而隨后,許青云那蜷縮著的身子轟然倒地,而脖頸上的血,卻直接噴了陳舍禮一頭一臉。 陳舍禮頂著半邊臉的血跡,愣愣的看著馬清,他低低道: “你殺了許青云?!?/br> 隨后,陳舍禮直接拔高了聲音: “你殺了許青云?。?!”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陳舍禮的眼睛差點兒瞪出來,無論如何,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馬清竟然真的會直接殺了許青云! 他還濺了自己一身血?。?! 陳舍禮差點兒氣瘋了,可隨后,他便看到那少年淡定上前遞了一塊帕子,讓馬清將劍上的血跡擦拭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