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明君! 第2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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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渡邊:“您安心調養身體,別因為我的事傷神?!?/br> 羊沖花看了眼他們祖孫兩個,傷的傷,殘的殘。 她倒也沒在這個時候說敗興的話,再次檢查一遍,確定了病人的情況,便出去熬藥了。 正好,等這位小將軍用完膳,再喝藥。 沒一會兒,米粥來了,里面還有點rou末和咸蛋黃碎。 曲渡邊不要意思讓外公他老人家喂,臉上剛露出點推拒的神色來,就聽見乙十二的聲音,“我來吧?!?/br> “徐侯,您治療也還沒結束,先回帳歇著,我想單獨和殿下說說話?!?/br> 徐勁看了眼他,以為是兩人是說好的,便點頭道:“好?!?/br> 徐勁走了,也帶走了帳篷里其他人。 夏赴陽沒在這,在聽見羊沖花診斷的結果后,他就離開了,頭也沒回,也不知是去做了什么。 乙十二試了試碗中米粥的溫度。 就算是模擬,身體狀態還是在的,曲渡邊身上著實沒太有力氣,被乙十二從床上撈起來,身后墊了枕頭。 他臉上有點癢,好像是六六的頭發掃到他的臉。 碗沿和木勺輕微碰撞,溫熱的勺子抵在唇上。 曲渡邊張口,乙十二喂一口他吃一口。 他低頭吃飯,不聲不響的,墨發散在后面,沒有平日里半點張揚,很安靜。 從醒來到現在,除了最開始剛睜眼時的茫然,他就沒問過有關于自己身體情況如何的半句話。 更沒問過眼睛。 也不知是在逃避,還是已經徹底感應到了自己的現狀,覺得不問也沒什么。 若是經脈乃偽裝,可蝶竇損傷呢。 乙十二是唯一清楚他對自己下手扎針的人。 他一直沒說話,喝完粥后,曲渡邊再次清清嗓子:“六六,那個,我……” “徐侯那邊我幫殿下瞞了,沒有露餡?!?/br> 曲渡邊:“我感覺出來了?!?/br> 話音一落,他才發覺六六給他設了套,露餡兩個字形容不被人知道的事,但外公知道他經脈是偽傷,用不到這個詞。 他忍不住扶額:“六六?!?/br> 乙十二心里最后一點‘相信他’的堅持正在消散。 “所以是真的看不見了,是嗎?!?/br> 曲渡邊:“計劃之內,都在我掌控之中?!?/br> 他飛快點開模擬器:[開模擬!] 曲渡邊:[模擬打開把真實值調到零之后,眼睛能看見嗎。] 模擬器:[不必調零也可以看見,為了方便眼盲類疾病論文書寫,模擬器會為宿主提供視覺輔助模式。] 曲渡邊:[開開開。] 模擬器:[友情提醒,模擬器除抽獎和疾病模擬之外,其余輔助技能較為簡陋。] 能有多簡陋? 曲渡邊摁下確認,腦中緩緩出現外面的情景。 2d卡通風,細節極其粗陋,宛如被龍卷風刮過的毛坯房。 他床邊坐著個q版的六六,像個簡筆畫豆豆眼的悲傷立牌。 曲渡邊:“……” 沖擊力太強了,他艱難忍住自己那差點繃不住的情緒。 緩了下,他才說。 “是眼盲,但是能‘看’到周圍,你今天穿的墨藍色衣服?!?/br> 乙十二看了下自己的衣服。 隨后,他在帳篷內隨便找了個東西,舉在曲渡邊面前,“我手上何物?” 曲渡邊看著他手中卡通化的簡筆球狀物,“……” 救命,好抽象啊,模擬器您要不再多畫兩筆? 六六拿的什么???! 他伸手指著,卡殼了半天,“蹴鞠球?”軍營里有這個東西。 乙十二:“是攔腰斷開的葫蘆?!?/br> 少年表情訕訕,“再給個機會嘛?!?/br> “若是無事,一次便可,若是有事,再測無用?!?/br> 曲渡邊在乙十二心里那最后一丁點岌岌可危的可信度,徹底宣告破產。 知道他穿什么衣服,能指著他手上葫蘆,但看不出到底是何物,說明殿下非全盲。 畢竟不是所有的瞎子,看見的世界都是全黑。 殿下的眼睛確實受了損,但最多,不過是能看個大概輪廓,感受到一點色光。 乙十二是個情緒很內斂的人,很少情緒外露。 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后,他花了很長時間,才將起伏的心緒一一強制壓下。 殿下急忙解釋,向他證明自己眼睛沒事的動作,太刺。 他在猜殿下是不是在怕。 是在怕吧,沒有人能迅速適應失去視覺的感覺。 殿下才十七歲,他那么愛鮮艷的顏色,收集了那么多各式的香料,這么明媚的一個人,絕對不會因為征伐北疆,守護江山的功績,反而被殘忍剝奪了幼時便喜愛的事物。 乙十二將葫蘆擱在旁邊:“殿下不想讓徐侯知道,我絕不會說?!?/br> 曲渡邊:“我知道你不會的?!?/br> 乙十二靜了會,伸出手,抓住了曲渡邊的手腕:“殿下,別害怕。能感覺到輪廓,眼睛就可以治好,嗅覺也會恢復?!?/br> 曲渡邊被模擬器簡陋的2d畫風坑的死死的,還能說什么,只能順勢點頭。 “好?!?/br> 葫蘆測試的結果擺在這里,曲渡邊在徐勁眼里是裝瞎人士,在乙十二眼里成了瞎了大半人士,在旁人眼中成了小瞎子。 羊沖花確實是個好大夫,將他蝶竇受損的情況明明白白寫在了紙上,按照方子抓藥。 按照羊大夫的話,他眼睛突然好了,那就是天降神跡。 曲渡邊:“……” 他放棄了恢復視覺的選擇,轉而認真思索起來。 眼盲和身廢加起來更為無害,廢的更徹底了,而且他可以稍微把身體情況調好些,這樣不必處處坐輪椅,能自己隨處溜達,不用人推。 卡通視角也是視角,再抽象也能看見周圍。 他下了決定。 而隨著羊沖花對曲渡邊的確診,他的情況在軍營逐漸散播開。 原本,士兵們還覺得這或許就是個玩笑,可能是軍醫太辛苦了,誤診了。結果羊沖花大夫來了,連徐侯也回來了,臉上連個笑臉都沒有。 又有傳言說,是小將軍在追擊吉日格拉的時候,被這個陰毒的北疆王陷害。 這下,士兵們是徹底炸了鍋。 要不是吉日格拉現在被關在牢里,他早就被整個邊軍一擁而上,一人一口rou,一人一口血,活活生吞。 生吞也沒用。 發生的事無可更改,主帳彌散著藥氣,他們沒見小將軍出來走走。 也沒見那各色的彩繩,在城中晃來晃去。 小將軍是要回京的,羊大夫說了,或許京城有名醫,在邊境拖著不如早些回京,盡早找出治療之法。 以一國之力救一人,總會有機會。 士兵們便不想再留他,恨不得能長出十雙腿,連夜把小將軍從邊境運到京城。 徐勁沒走,他想跟著自家外孫一塊,但是羊沖花把他攔下了,陰陽怪氣地說了句:“走也行啊,埋在路上還能看看兩邊風景?!?/br> 曲渡邊經脈雖斷,雙目盲,身體虛弱但情況穩定,路上走慢點不是問題。 而徐勁暗傷未清,長途跋涉,暗傷再次爆發,絕對會死在路上。 曲渡邊也在旁邊勸,老頭瞬間松口不犟了,悻悻道:“那老夫何時能回去?!?/br> 羊沖花:“兩月之后,來年開春,最遲夏初?!?/br> 就這樣,回京的隊伍快速收拾了起來。 曲渡邊從軍營挪到了主城的居民小院中,他雙目覆著黑綢,坐在輪椅上暫時代步,偶爾下來走走,按照羊沖花的話調養身體。 很多人都來看了他,唯獨不見夏赴陽—— 直到他臨走前的晚上。 夏赴陽推開了他小院的門。 難得沒有風,曲渡邊正在院子里,躺在搖椅上看卡通版的月亮和星星。 看習慣了,倒也別有一番風趣。 蒙著眼睛的少年在搖椅上晃著,因為再無內息護體,不僅穿上了毛領衣服,身上搭了厚厚的毯子來擋風。 夏赴陽凝視了片刻,慢慢走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