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劫離君臨
“你得走了!”詹姆·蘭尼斯特拉住她的手腕,低聲說。在旁人眼里像是他控制住了她。 阿波羅妮婭快速地看了一眼,猛地甩開他的手,弒君者摔倒在地。 她收劍入鞘,飛跑回馬匹邊。 阿波羅妮婭沒有騎馬逃離,而是將手伸進鞍袋,取出準備好的弓箭,順勢用喬佛里踢倒的火盆點燃,用還睜得開的右眼瞄準,同時她注意到御前執法官伊林·派恩已經走上講壇階梯,從背后抽出一柄雙手巨劍。那是寒冰,她意識到。陽光在父親的家族寶劍上躍動閃爍。她看著圍過來的衛兵,清楚地明白自己機會不多。 “諸神寬恕我……”點燃的箭矢破空而出,穿透講壇后方高立的七芒星旗面,擊斷后面的桅桿,失去支撐的旗幟向前栽倒,砸向喬佛里所站的高臺。兩個鐵衛揚起盾牌,被柔軟的旗面蓋住,綠色的液體順著七芒星帆布邊緣滴落,下一秒,“野火”轟然爆炸,綠霧如巨浪翻涌,只一瞬便籠罩了整個講壇,并迅速向外擴散。 阿波羅妮婭躬身扎進煙霧,耳畔是此起彼伏的“保護國王!”她在嗆人的硫磺味中捕捉到一聲虛弱而熟悉的咳嗽聲,循聲摸到奈德后面,割斷綁繩。 “阿波羅妮婭?是你嗎?”奈德嗓音嘶啞。解脫束縛的第一時間,他回抱住她,收緊雙臂,仿佛要把她嵌進骨血。 父親變得好瘦,如果不是成年男人的骨架和皮革衣物支撐,他都快比她瘦了。 阿波羅妮婭雖然很貪戀父親的懷抱,但她知道這不是好時機。 “是我,父親,我們得走了?!彼顺鏊膽驯?,拉著他的胳膊快步下講壇的階梯。 奈德的腿傷使得他幾乎不能獨立行走,他的重量大半壓在她身上,“等等,珊莎……” “她不會有事的,這不是那種‘野火’?!卑⒉_妮婭著急地說。 只是煙霧而已。 阿波羅妮婭很怕父親會冒出救meimei的念頭。 珊莎站得那么靠近她的白馬王子,不,現在是國王了,被御林鐵衛和蘭尼斯特護衛包圍著。 這種情形下,她怎么救得出她? 阿波羅妮婭心里隱隱知道自己曲解了父親的意思,但她也沒辦法。 濃霧如退潮般稀薄下去,幾個隱隱綽綽的人影開始顯現。 “我們真的該走了,”她的嗓音近乎哀求,“或者我和您的頭顱一起在紅堡城墻的矛尖上團聚?!?/br> 所幸奈德聽進去了,他配合地拖動著傷腿,但圣堂講壇到馬匹邊的距離仍然遠得像從君臨到臨冬城。最先發現他們的,是摔倒在階梯下的劊子手。時隔二十年“瘋王”算是干了件好事,伊林·派恩被拔掉舌頭的嘴巴只能發出吚吚嗚嗚的、無意義的叫喚。 “寒冰……”奈德出聲道。 這個愿望倒是可以滿足,反正是順手的事。 阿波羅妮婭手起劍落,奪回史塔克家的瓦雷利亞鋼劍,塞到父親懷里。 當兩人抵達有些受驚的馬匹旁邊時,濃霧基本徹底散去。 喬佛里伏在講壇上、衛兵的盾牌下,注意到兩人的潛逃,“抓住那兩個叛徒,馬林爵士!”王后的目光如同利箭刺來,她染著蔻丹的指尖高舉,“詹姆!別讓他們跑了……”瑟曦深知蘭尼斯特主動放人是一回事,而喬佛里執意殺人后他們潛逃是另一回事。事已至此,她必須不能讓損失進一步擴大。 詹姆·蘭尼斯特坐在地上,鮮血在他的右膝下方積成了一個小泊。他扶著傷腿踉蹌了一下,又坐回去。阿波羅妮婭見此,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氣。 環視著涌過來的衛兵,她抽出雙劍,掩飾著聲音的顫抖讓父親先上馬。 好在她剛才的精湛劍術還歷歷在目,橫尸圣堂前的劊子手更是一道血腥的提醒。 一時間無一人敢靠近。 可要是父親的傷重到上不了馬,那么一切都完了。 她騰不出手來,而她一轉身幫他。這些衛兵就會像蒼蠅見了有縫隙的雞蛋一樣撲上來。 “阿波琳——”父親的呼喊從上方傳來,她快速扭頭望了一眼。奈德·史塔克儼然已經坐上馬背,朝她伸出手來?;秀遍g她腦中閃回昔日畫面,是野人在她身后急追,而奈德疾馳跨下戰馬,朝她伸出臂彎來的場景。來不及收劍入鞘,阿波羅妮婭將手和黑火劍柄一起遞到父親掌心,他握住她,時過境遷,但他仍能迸發出足夠的力量拽她上來。 阿波羅妮婭沒有耽擱,踢馬向前,收劍入鞘。剛才極似“野火”的煙霧已經疏散了大批人群,因此兩人一馬才得以暢通無阻地在教堂廣場穿行。 沖下維桑妮婭丘陵時,胯下馬兒已經快如疾風。 當阿波羅妮婭看到諸神門上,那些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眼睛時,心知成敗在此一舉。 該死,金袍子比她昨天來偵察的時候要多。她掃了一眼城樓。 “什么人?此門只進不出?!币粋€衛兵試圖阻擋。 “駕!”阿波羅妮婭一甩韁繩,馬蹄越發疾掠如電,踏得靜默修女街道震顫。 還是不夠快,她望見金袍子推動城門,唯一的逃生道路逐漸縮小。只一瞬間,阿波羅妮婭做出決斷,“父親,牽著!”她把韁繩甩奈德,抽出背后弓弩。 雙箭齊發,一個守城士兵隨之倒地。另一支偏了,一直在盤旋巡望的塞倫俯沖下來,尖利的長爪撓上另一個守城兵的臉。他慘叫著試圖扯開塞倫,再也顧不上關城門了。 城墻上的金袍子試圖下來阻攔,但已經太晚了。 君臨的一切被拋在耳后。只除了—— “嗖!”“嗖——!”迅疾的箭雨襲來,絕大部分插進馬匹左右的泥地。她甚至沒來得及感覺到疼,直到順著父親焦急回望的視線向下,“阿波羅妮婭!” 一支浸滿新鮮血跡的箭頭射穿了她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