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節
“那夏原吉這奏疏是怎么回事?”朱高煦質問亦失哈,亦失哈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這個時候,反倒是朱瞻壑上前作揖道: “父親,興許是王完者忙碌治病一時間忘記了,又或者是消息還在來的路上?!?/br> 朱瞻壑這話說的不假,朱高煦聞言,眉頭難得皺起。 “吐魯番的兵馬有多少?” “西虜在吐魯番有四萬兵,而我軍有正兵三萬,輔兵四萬,另外哈密城還有連同燕山衛三千騎兵在內的五千兵馬?!?/br> 朱高煦詢問,朱瞻壑作答,聞言的朱高煦想了想,又拿起夏原吉的奏疏看了看。 見夏原吉說太上皇病重,氣如懸絲……朱高煦終究有些不放心。 好大哥去世他不在,如今要是老頭子走了他也不在,那他…… 終究是關心則亂,朱高煦沒有想到這會是老頭子騙他的,只是略微思考,他便主動開口道; “調吉林衛備駕出巡,朕要親自去哈密督戰!” 第563章 圣人親至 “明軍有三萬人,而且鐵路已經修到了我們的門口?!薄霸谕卖敺退麄兇?,這并不是明智之舉?!?/br> “我知道,但總歸要試探!” 四月初二,隨著明軍不斷增加軍隊,吐魯番的也先不花與羽奴思此刻正在吐魯番城內討論著如何對敵。 也先不花知道明軍的厲害,并不想在吐魯番和他們作戰,因為吐魯番城墻無法抵擋明軍的火炮,但羽奴思卻想著試探明軍。 “你已經試探足夠了,半個月前我們派出去的三千騎兵死了四百多人,這還不夠嗎?” 也先不花壓著脾氣,而羽奴思卻有自己的打算。 站在宮殿一角,一名四十多歲的清真服飾大臣看著二人,一言不發。 他的名字叫做帖木兒·布卡別克,他是東察合臺汗國的權貴,負責考察二人,并選擇扶持一人登上汗位。 兩兄弟的年紀相差不大,羽奴思今年十八歲,也先不花十七歲。 以兩人的年紀來對付龐大的大明朝,這無疑很愚蠢,但現在的東察合臺汗國沒有選擇。 “我們的城池堅固,根本不用擔心明軍來進攻?!?/br> 羽奴思保持自己的意見,同時跺了跺腳,示意腳下城池的堅固。 他們所在的城池是昔年的高昌古城,這座城池能屹立一千五百多年而不倒,足以說明它的堅固。 吐魯番城分為外、內、宮城,外城周長九里,占地三千多畝,城墻墻基寬四丈,高三丈八尺,厚三丈,其內外建筑類型與唐朝都城長安城的形制和布局結構十分相似。 城池的城墻由結實的黃土夯筑而成,使用的方法是被稱為“干打壘”的辦法。 這種方法就是以每三寸左右為一層,每筑一層都要灑上鹽水,還要放梭梭和紅柳,然后用木錘砸實,一點一點往上修筑。 這樣建造出來的城池,即便是昔年蒙古帝國的回回炮,也需要日夜不休的轟炸很長時間才能轟塌。 除此之外,城池共有九個大鐵門,其中南面三個,東、西、北邊各倆個,分別修建有曲折的甕城。 但從城池修建來說,這座城池即便在這個時代,依舊是西域知名的堅城。 除了城池修筑,它選擇的地方也尤為重要。 吐魯番城四面環山,地勢低洼,其四周有城墻、拱形城門,以及甕城、垛臺、角樓。 城外有河流和草場,足夠上萬牧民放牧為生。 正因如此,這里才能有數萬人口在此生活,而這也是羽奴思不想要放棄這里的原因。 如果他們想要放棄,那完全可以在去年入秋前放棄,依靠寒冷和大雪前往南疆的綠洲,亦或者前往亦力把里河谷。 既然已經拖到了現在,那為什么還要逃跑? “你真是個瘋子,你沒見過明軍的火炮嗎?” 也先不花不敢置信的看著羽奴思,羽奴思卻冷哼:“那你就讓他們帶著他們的火炮來擊敗我吧!” “你……”也先不花剛想說什么,旁邊圍觀許久的布卡別克站了出來。 “明軍拒絕了我們求和的請求,執意要入侵我們,那我們只能奮起反抗?!?/br>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需要先轉移吐魯番城內的人口?!?/br> 由于二子斗爭嚴重,吐魯番的人口至今尚未轉移。 “把他們轉移到鐵門關(巴音郭楞)!”也先不花想把人往靠近自己的南疆轉移。 “不,應該去婁曾母(烏魯木齊)!”羽奴思在爭搶,但也先不花卻嘲笑道: “婁曾母距離這里只有六百里,如果明軍能把鐵路修到這里,那他們兩年后就能修到婁曾母?!?/br> “可是鐵門關不一樣,那里的地勢易守難攻,而且南部的綠洲足夠容納那么多人口?!?/br> “更重要的是,那里距離這里八百多里,最少三年時間才能修抵那里?!?/br> “呵呵……”羽奴思聞言輕嗤: “如果我們打不過,那遷移去婁曾母和鐵門關沒有任何區別?!?/br> “遷移去婁曾母,我們還能從北疆前往河中避難,可如果去南疆,我們根本沒辦法突破沙哈魯的包圍?!?/br> 羽奴思這話倒也沒說錯,帖木兒汗國與東察合臺汗國交戰那么多年,此前喀什還被帖木兒給占據,好不容易才奪回來。 如果逃到南疆而明軍繼續追擊,那他們根本就沒有地方逃,等于自尋死路。 相反,如果逃到北疆,不僅可以依托金山山脈來阻擋漠北的明軍,還能向著西北逃亡到河中北部。 此外,哈薩克人與他們較好,前往河中北部草原后也可以聯手對付其它部落,不至于活不下去。 不過他這番話現在才說出來,這就讓也先不花臉色不好看了。 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向西逃遁,那他南疆的部眾該怎么辦? 兩人的矛盾又上了一層樓,羽奴思再往后的話,已經不再被也先不花所聽取了。 兩人產生了間隙,而相較于他們,此刻的明軍則是依靠著不斷前進的鐵路,享受著從后方運送而來的物資。 距離吐魯番城不足百里外的地方,三萬明軍正兵與四萬輔兵和三萬修鐵路的民夫正在吃飯。 用拒馬圍起來的臨時營地星羅密布,分為大小十二個營盤。 修鐵路的民夫在最中心,鐵路兩側是輔兵的營盤,鐵路前方十余里外是正兵的地盤。 此時此刻,正兵營盤內的正兵們正穿著鴛鴦戰襖,將帳篷之中的矮凳端出來坐著,手里拿著臉龐大小,深兩寸的木質大碗吃飯。 埋鍋造飯以百戶為單位,每戶各自派一小旗人馬去后方拉物資,將物資帶回來后各自建灶開火。 高衡是新入伍不到兩年的兵卒,這輩子沒想到還能上戰場打仗。 不止是他,軍營內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說起來,明軍已經好些年沒在北邊打仗了,雖然六軍都督府兵卒輪替,但能在北方作戰的人終歸是少數。 此刻高衡排著隊,手里拿著自己吃飯的碗筷。 隨著隊伍終于排到他,他只是一眼便看得直流口水。 羊rou燉白蘿卜和一個豬rou炒白菜,還有一大桶香噴噴的白米飯,這就是他們今日的午餐。 “這么豐富!” 高衡忍不住開口,而站在這里給兵卒盛飯打菜的是他們的百戶官和總旗官他們。 瞧著自家的兵這么說,那三十多歲的百戶官笑道: “這些羊都是從肅州那邊運過來的,每個百戶所領三只羊,一半在鍋里,還有一半在帳篷里放著,晚上繼續吃羊rou……來!” 百戶官說著,一大勺羊rou燉白蘿卜便澆在了高衡的碗上。 從地中海引進大明的包菜在摻雜豬rou并重油重鹽的爆炒下香氣撲鼻,這還是高衡當兵兩年來吃過最好的一頓。 當然,這也并不是說平日里吃的不好,只是相較于平日來說,這吃的很好。 如今大明的正兵每日伙食就是早上饅頭雞蛋,正午一葷一素,晚上兩個素菜。 饒是如此,軍隊每年支出的伙食費都達到了二百多萬貫。 而且這還是因為當下地多人少的緣故,如果科技得不到開發,那隨著大明朝人口不斷增加,糧食產量得不到提高,那肯定會降低標準。 當然,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因為大明朝有他們的洪熙皇帝…… 端著自己的碗筷,高衡咧著嘴便大口吃了起來。 正兵的伙食如此,輔兵和民夫的自然也不會差。 今日的輔兵雖然沒有羊rou吃,但炒個雞蛋和包菜還是有的。 至于民夫,一個炒包菜加上香噴噴的米飯,只要重油重鹽,便足夠讓他們吃得滿面油光了。 這般待遇,已然算是過去幾千年時間里,正兵、輔兵、民夫所能吃到最好的食物了。 不過這只是開始,日后的大明朝軍隊和民夫,還將吃得更好。 “好啊……” 一聲感嘆,朱能放下了望遠鏡,而身旁的陳懋則是遞給了他一個木碗。 碗內是大半碗白米飯和白蘿卜燉羊rou,以及包菜鈔豬rou,與士兵們吃的一樣。 朱能并沒有嫌棄,而是接過感嘆道: “想想以前,不說太久,光是十年前,如何敢說在前線吃白米飯和新鮮蔬菜與豬、羊rou?” “是啊?!标愴哺袊@道:“吃點反復蒸曬的軍糧,弄點泡熱水的菜干就吃了,半點葷腥都沒有?!?/br> “那些將領能吃好些,但也不過就是吃點羊rou,弄點羊油炒點野菜罷了?!?/br> “可是我們現在呢?”陳懋笑笑:“你都不知道,剛才我問能不能做個南京的燒鵝,你猜管軍需那小子怎么說?” “怎么說?”朱能也好奇,要知道鵝哪怕在洪熙年間依舊是奢侈品,一只鵝最少作價四百文。 “那管軍需的小子說,只要軍中有人會做燒鵝,他立馬就能從后面拉一火車鵝過來,只要我肯批條子就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