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3節
只是不解歸不解,那終究是另一個位面發生的事情,而今的于謙與另一個位面的于謙卻不是同一個人。 即便是,他也攪不起什么風浪。 與其擔心于謙,倒不如擔心擔心王回、江淮、陸愈、王驥、徐碩這群人。 想到這里,朱高煦輕笑搖頭,繼續提筆編書,養心殿內漸漸沒了聲響…… 第562章 彌天大謊 時光荏苒,不過轉瞬間,便已是來到了洪熙十五年的冬季。從九月中旬到十月初,朱高煦連發十二道敕令,命令朱能請太上皇回京,然而每次都不能成功。 要么就是朱棣說他生病,不能走動,要么就是說朱祁鉞患了豆癥,不能吹風。 總之為了繼續在哈密待著,爺孫倆人可謂是用盡各種借口與手段。 隨著時間進入十月,伴隨著西北氣溫驟降,即便朱高煦想讓朱棣返回,朱棣也不可能回來了。 如朱瞻壑預期的一樣,除非自家父親親自動身,不然根本勸不回這兩位祖宗。 無奈之下,朱高煦只能派出在京御醫前往哈密,祈禱朱棣在哈密不要出什么事情。 盡管朱高煦不太相信諺語,但圣人難過七十三與八十四的這句話還是讓他有些擔心。 畢竟歷史上的老頭子只活了六十五,而今已然七十三,甚至再過不久就七十四了。 他的超常發揮,甚至超常過了老朱朱元璋,朱高煦不擔心反倒顯得奇怪。 當然,家事是家事,國事是國事,這點朱高煦還是得分清楚。 一場寒冬,不管是在后世還是在這個時代,都將奪去許多人的生命。 冬月初四,鎮康侯王魁去世,享年六十歲。 對于王魁的去世,朱高煦先是給王瑄手書,希望他不要太悲傷,要好好保重身體,這次平緬結束入京與自己敘敘舊。 寫完手書之后,朱高煦才對王魁的后事開始了安排。 追封王魁為平南公,謚武惠,其子王炤承襲其侯爵。 盡管安排如此,但實際上王魁軍事能力一般,而他的兒子王炤雖然跟隨王瑄在西南征戰十數年,但官職不過是一個衛指揮使,可見并沒有什么出色的才能。 王瑄的幾個兒子,也并沒有什么出色的才能,這讓朱高煦不免擔心日后的西南。 好在沐春的兩個兒子還算爭氣,加上傅讓的幾個兒子和侄子還算不錯,依靠明軍先進的武器對中南半島的土人壓制還是不成問題的。 如今勛貴子弟中,朱高煦暫時沒有從三代中看到能統兵超過十萬的帥才,這讓他有些擔心。 王瑄、傅讓、陳懋、蔣貴、孟瑛等人雖然都很不錯,但他們畢竟上了年紀,最年輕的也五十歲了。 如果勛貴子弟沒有能成帥才的,那朱高煦也只能從其它地方提拔有才干的人來成為新的勛貴了。 這其中,正統年間冒頭的毛忠、曹義、劉永誠、方瑛、董興、梁珤、孫鏜、石亨等人都早早被朱高煦所關注。 這里面年紀最大的也不過四十出頭,最小的方瑛甚至還在南京的軍校學習,只有十七歲,但各科成績幾乎都是甲等。 這群人中沒有什么帥才,但能將兵萬人的卻不少了。 現在的大明朝,將兵數萬的人還有幾個,還能再撐十幾年。 有王驥坐鎮朝中,朱高煦也倒不用太過擔心。 判斷了大概的局勢,朱高煦雖然依舊惆悵,但卻也無可奈何。 能將兵十萬以上的帥才可遇不可求,一個朝代往往也就能出雙手之數。 明初能將兵十萬以上的太多,到了如今也不過只剩下老頭子和自己,以及張輔、朱能、孟章等人了。 孟章因為常年鎮守渤海而患病在家,朱能雖然還在西北活躍,但誰也不知道還能活躍多久。 唯一能持久一點的就是張輔,但就張輔在正史上的情況來看,正統四年以后不知道是年紀大還是如何,總之很少能看到他有清晰的軍事分析了。 這點朱高煦能理解,畢竟現在的他也在走下坡路,思緒早不如年輕時活躍跳脫,反而偏向保守。 哪怕是精力強人的朱棣,進入七十以后也不免會犯迷糊。 人都會老,身體機能會隨著年齡而不斷下降,這點無法強求。 “陛下?陛下?” “嗯?” 亦失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直到第二次他稍微把聲音拔高,朱高煦才從思考中回到現實來。 他的反應已經有些遲鈍了,這放在幾年前是不可能的。 這樣的結果,讓他有些難過,但表面上依舊沉穩。 “墨干了?!?/br> 亦失哈提醒一句,朱高煦這才發現自己手中朱筆的墨水已經干了。 察覺之后,他將筆放回了硯臺中,本想繼續寫,但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忍不住將筆放下,示意亦失哈跟著自己走走。 他帶著亦失哈走出乾清宮,在宮外的廣場上走著。 如今已經是冬月二十,北京早早飄起了鵝毛大雪。 由于北京紫禁城在建設之初的各宮殿及官場建設了地暖,故此每到寒冬時,便有車隊將大批煤炭運往玄武門,并命人開閘燒水,讓整個紫禁城地底管道充斥大量熱水。 正因這種設計,地面的積雪會一點點融化,而它們會順著磚縫流入地下排水渠中被沖出。 這設計很巧妙,但卻很早有人在用。 之所以沒有推廣,是因為維持如此大規模的供暖需要消耗的煤炭太多。 紫禁城每年消耗四十余萬貫,其中四分之一都是用在了煤炭上。 類似這樣的供暖,只是一日就需要消耗二百噸煤炭,一個冬季下來消耗三萬噸,光是供暖一個冬季都需要兩萬貫,算上做飯什么的就得三萬貫了。 這還是因為工業革命而導致煤炭價格降低的消耗,如果換做洪武年間,消耗恐怕要增加一倍。 漫步宮道上,朱高煦久久沒有說一句話,亦失哈也沒有開口,只是老老實實的跟著他。 一刻鐘的時間過去,朱高煦停下了腳步,什么都沒說,轉身折返回了乾清宮。 這一幕瞧著亦失哈難受,因為他感覺到了自家陛下的迷茫。 這樣的情況,本不該出現在自家陛下身上。 “陛下,真的老了……” 亦失哈在心底難受,護送朱高煦返回乾清宮后,便見朱高煦稍微收拾了情緒,提筆繼續寫起了自己的書。 在他表現這般的同時,大明朝卻依舊在他指定的道路上狂奔。 在鞭炮“噼里啪啦”的作響中,大明朝邁入了洪熙十六年。 這一年的大朝會,朱高煦罕見的沒有出現,整場大朝會由朱瞻壑主持并完成。 結束后,朱瞻壑讓人將六部和六府的文冊送往了乾清宮。 新的一年開啟,而過去一年取得的成績也頗為豐厚。 洪熙十五年,大明朝的人口達到了一億二千五百六十四萬余口,耕地數量達到了七億一千六百余萬畝。 兩京一十八布政司財政收入折色為五千七百余萬貫,海外四大宣慰司財政收入為九百余萬貫,合計六千六百余萬貫。 六千六百萬貫的稅收,其中有三千八百萬用于發放朝廷直屬的兵馬司、官學教習、行政吏員、文武官員等俸祿。 六軍都督府的軍費開支,則是達到了一千七百萬貫的開支。 鐵路、水利設施和官道的維護達到了六百萬貫開支。 剩余的五百萬貫,則是因為朝廷撥發的幾千萬貫還沒花完,故此存入了國庫之中。 當下的大明朝,絕對是一個亙古未有的龐大王朝。 一億兩千余萬人口,七十四萬軍隊,五十二萬兵馬司,十五萬衙役,五十萬吏員,六十六萬教習,七萬多名文武官員…… 可以說,只是依靠朝廷吃飯的人,便高達二百六十四萬人。 如果算上工部下面官營工程的工人,那便高達七百萬人。 這七百萬人,代表的就是七百萬家庭,而大明朝編戶不過二千三百余萬戶,幾乎三分之一的家庭靠朝廷吃飯。 這樣的比例并不健康,但唯有這樣,才能讓朝廷的政策執行下去。 相比較基本行政和支出,屬于投資的部分反倒讓人更為驚訝。 從辛亥變法以來,朝廷先后調撥四千八百余萬貫給地方,當下已經花費了二千二百余萬貫,建成工廠二百七十六座,修成鐵路一千三百余里,官道二千四百余里。 當然,這些工廠才堪堪落地,還未投入生產,所以并沒有回報。 對此,朝野上下都充滿了擔憂。 萬一這條路子走不通,皇帝是否會暫停這條路子,改走傳統的開源節流? 倘若開源節流,那么會不會認為當下之局面為三冗之局面,他們是否會遭到裁汰? 想到這些,整個朝廷上下都似乎蒙上了一層迷霧,令人憂愁。 與文臣們的憂慮相比,武將們則是更關注西南和西北的戰事。 西南的戰事之所以打到如今,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沒有人去戳破。 但是西北的戰事,不管是皇帝還是文官、亦或者是所有勛臣武將,眾人追求的一定都是速戰速決。 要么不打,一打就要秋風掃落葉般將其解決。 不然龐大的后勤壓力,足夠壓垮如今的大明朝,畢竟大明朝的經濟變法,每年可是要投入一二千萬貫。 如果西北戰事不能很快結束,那便會影響國內的新政變法。 在這樣的壓力中,哈密修往吐魯番的鐵路也在不斷推進。 盡管因為冬季的大雪和冰冷阻礙了修建速度,但鐵路依舊在向哈密挺進,并且速度比廟堂上的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 正因如此,一直在吐魯番屯兵的亦力把里終究還是沒能忍住。 “唏律律……”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