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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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時候甚至連自己朝夕相處的婆婆都認不出來,發起病來就會用剪刀往自己的手臂和肚子上劃。鎮上曾有人好心想要過來幫著阻攔,卻被揮舞著剪刀的女人弄傷。 這種狀態下,想讓上校夫人自己照顧孩子已經不太可能了。老道格拉斯夫人本人的身體也并不是那么好,光是t照顧兒媳已經越來越吃力,別說再來照顧剛剛出聲的孩子。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加雷德·辛克已經無法置身事外。 他思考了一夜,終于下了一個決定。 他記得小時候自己因為去鄰居家吃了一頓飯,結果回家后全身都起了紅疹,養了一個多月才慢慢恢復健康。 后來他才從他父親那里知道,他們家的人似乎都不能吃海鮮。他的父親年輕時就是因為吃了一只蝦差點死掉,之后還落下了哮喘的毛病,再也干不了重活。 和談已經開始,戰場不再需要他了??缮闲5募胰诉€需要“道格拉斯上?!?。 他們扎營的附近有一條河,平時就有無所事事的士兵去撈魚摸蝦,想要獲取一只蝦或是魚rou很容易……唯一不確定的就是他不知道這次自己會“病”多久。 也許是吾主終于聽到了他的祈禱,這次嚴重的過敏不但差點要了他的命,還讓他和他的父親一樣患上了哮喘。 哮喘無法根治,只能療養。他用這個理由不斷向上提出退役申請,終于惹怒了上級,卻也如愿以償地回到了上校的故鄉…… “……道格拉斯夫人生產后身體一直很虛弱,不到三個月就去世了。之后我便留在了老道格拉斯夫人身邊,照顧她和那兩個孩子,直到她在四年前去世……” “她臨死前跟我說,在老道格拉斯先生去世后她就當沒有了梅麗莎這個女兒,她既然當初選擇了自己的丈夫那就不是道格拉斯家的人?!?/br> “看在她們之間還有血緣關系,她不會看著梅麗莎餓死,那處農場是她唯一肯留給她的東西。除此之外。道格拉斯家的財產全都不會分給她… …老道格拉斯夫人寧可把所有的財產全都留給格溫和海蒂也不愿意讓她得到……” 加雷德·辛克長長舒出一口氣,后退一步,腳步不穩地跌坐到了審訊椅上。 “我在她的病床前對她發過誓,我會把格溫和海蒂撫養長大……等她們成年,我名下的所有財產都會歸她們所有,我的使命也就徹底完成了……”男人看著手上的鐐銬,苦笑一聲,“可我沒想到,我居然看不到她們長大了……” 多諾萬探長看著他的發頂,一時說不出話來。 理智提醒著他不要相信嫌疑人的一面之詞,尤其是在相關知情者都已經去世的情況下,這些話不一定都是真的……可看著他此時的樣子,感性讓他很難相信他這是在表演。 加雷德·辛克中尉是上校的副官,也是他的上級。 在他的印象里,比起脾氣較為火爆的上校,辛克中尉是個性格相對溫和的人。他對每個士兵都很關心,會耐心與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聊天,疏導對方的情緒,遇到誰家里有困難的向他借錢他從來沒有拒絕過……也是因為這些,當年眾人以為他“犧牲”后,所有人都很悲傷。 那樣一個人,實在很難讓人想象他會十年如一日地維持著這么一個天大的謊言。 “…………” “你說的這些,都沒有證據……” 多諾萬探長閉閉眼,再次睜開時之前紛亂的情緒已經盡數壓到心底:“就算你說的這些如果屬實,你被送上軍事法庭也不一定會被判死刑……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要為那個兇手頂罪?” “因為我該死啊……” “不久前米切爾先生發現了我的真實身份……他想殺了我,為他的朋友報仇,卻沒想到最先殺死了詹姆斯·卡明……” 被銬住的男人發出一陣慘笑,雙手捂住臉:“我欠下的人命夠多了,這次就由我自己來還吧……” 第271章 271 聽他說完整件事的經過,利昂娜發現自己心中并沒有產生多少憐憫,反而升起一股難言的憤怒。 尤其是多諾萬探長還在不厭其煩地耐心勸說, 試圖讓對方說出真相,憋在胸口的煩躁越積越多,最后變成了一聲嗤笑。 “……所以現在你的想法是什么?你覺得你的死能把一切帶回正軌?可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在用你自己的性命去維護一個謀殺犯!” 在室內另外兩人的注視下,她一步步走到加雷德·辛克面前,聲音中的譏諷毫不掩飾:“你寧可頂著上校的頭銜去死也不愿意堂堂正正用自己的身份接受審判,這就是你對上校的'報恩'?” 男人被她的話激得呼吸急促起來:“你懂什么……如果我并不是'道格拉斯上校',那由我以上校為名立下的遺囑就會作廢,上校的財產會按照他幾十年前立下的遺囑歸屬他的母親!而老道格拉斯夫人已經去世,這筆財產最終會落到梅麗莎·卡明手里!” “你們也看到了,那個女人是個什么德行……上校生前就不愿意原諒她,老道格拉斯夫人也不愿意!”加雷德·辛克被銬住的雙手猛然下砸, “我現在活著就是為了踐行我與老道格拉斯夫人間的承諾,上校的遺產除了那處農場,其他的都必須留給格溫和海蒂,不能讓梅麗莎·卡明得到!” “你要踐行你的承諾沒人會阻攔??扇绻阋呀洓Q定完全成為另一個人,那就不該牽扯到其他人??赡阕隽耸裁??你用著上校的頭銜與過去的朋友交往,還用這個假身份與另一個不知情的女人結婚……” 利昂娜對他的說辭無動于衷,眼眸下撇,語氣堪稱淡漠:“你根本沒有你嘴里說得那么無私,你的自我犧牲中帶著自我滿足……” “承認吧, 加雷德·辛克。你根本沒有改變?!?/br>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你都是個不愿意接受現實的懦夫!” “我……”男人張張嘴, 像是被拖上岸的魚, 大口喘息卻無法吐出一個音節,“不……” “不要忘了, 那個人把氰|化物投到調味罐中不但會有可能讓你中毒,住在家中的其他人,你的妻子,現在道格拉斯夫人也有可能會接觸到?!?/br> 不等他說什么,利昂娜又拔高聲音,發出一聲嗤笑:“在你心中'安娜·道格拉斯'到底是個怎樣的角色?你娶她真就是為了找個'女傭'幫你帶孩子?她的死活你根本不在乎?” “不、不是的!”加雷德·辛克焦急地拔高聲音,“他只是想殺我,只要我死了他就不會再傷害其他人……安娜與他根本沒有任何關聯,他沒有理由繼續加害她——” “別再自欺欺人了,加雷德·辛克!” 利昂娜一聲暴喝打斷男人的解釋,盛怒之下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寧愿相信一個投毒犯的話也不愿意自己用腦子思考一下嗎?!一個正常人在發現自己的朋友被替換后,他的第一反應會是什么?” 她的視線落到旁邊的多諾萬探長身上,聲音里自帶一股威壓:“你來說說,多諾萬探長。你剛剛知道'道格拉斯上校'可能是被人假扮時,你的第一反應是什么?” 探長:“這……當然是弄清楚這是不是真的,然后當面問清楚……” “沒錯,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去找假貨當場對峙,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崩耗冉又脑捳f道,“誰會連確定都不確定一下,直接下毒?一旦只是一場誤會,他豈不是會親手殺死自己的朋友?” 多諾萬探長之前一直跟著加雷德·辛克講述的情緒走,不知不覺被繞了進去,此時被點醒,立刻詢問出一個之前他就想問的問題:“你還沒說過,你是怎么發現米切爾律師才是真兇,他又是怎么發現你并非真正的道格拉斯上校?” 坐在審訊椅上的男人已經被利昂娜那通話砸得迷迷糊糊,探長問話時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了。 “昨天來的客人雖然多,但餐廳總是有人的,那個裝著毒藥的調味罐放在櫥柜里,要是有人打開櫥柜下毒一定會被其他人看到……我不認為會是他們中的某人……”加雷德·辛克喃喃道,“昨晚我詢問了喬伊絲,一開始也以為是格溫和海蒂做的……可我去查看了倉庫,那個裝有氰|化物的瓶子放在架子的最高處,倉庫內沒有梯子,她們根t本不可能夠得到……更何況她們年紀還小,我和安娜從不會讓她們接觸那瓶子,她們根本不知道那是毒藥……” 排除了客人和女兒,嫌疑就集中在了近期居住在他家中的人。 而且這毒下的地方非常不對,小卡明先生吃下完全是個巧合,他的死比起謀殺更像是一場意外。 可如果這是一場單純的意外,那投毒者的目標就該是他和他的家人。 如果目標是他們一家人,那兩位住在家中的外人自然比妻子安娜和喬伊絲小姐更有嫌疑。 首先被排除嫌疑的是卡明夫人。 昨晚喬伊絲拿著糖罐來到大廳的場景他看得清清楚楚,卡明夫人就站在自己兒子身邊。如果是她下的毒,那兒子把有毒的糖倒到果汁中她勢必會阻止——那可是她唯一的兒子,小卡明先生囂張的性格更凸顯了他是在母親的溺愛中長大的,加雷德·辛克不覺得她會用自己兒子的性命冒險。 排除所有選項,那只剩下這幾天一直借住在自己家的米切爾律師了。 回想起來,妻子安娜之所以會把雙胞胎的調料瓶收起來,把舊的調料瓶翻出來使用也是因為米切爾來了后總是用錯……如果這也是他刻意為之,那就有些可怕了。 加雷德·辛克來到了客房想要試探一下米切爾,卻沒想到對方直接承認了。 “……他手里有一封老道格拉斯夫人留給他的信……”說到這,男人的肩膀再次落下,“原本按照約定,如果等格溫和海蒂長到十八歲我并沒有把名下的財產轉交給她們,米切爾律師才會打開那封信……可前不久他的助手犯了個錯誤,把這封信和另一個委托人留下的信件弄混,他不小心打開了那封信……” 利昂娜抱臂聽著,見他似是不愿意繼續說下去還出聲催促道:“信上都寫了什么?” “當然是我的真實身份……”加雷德·辛克的臉色很難看,分不清那是痛苦還是失望,“她……到最后還是不信任我……” 許久沒能插上話的多諾萬探長趕忙確認道:“他就是用那封信威脅了你,讓你給他頂罪?” “……他說,他無法忍受我頂著上校的身份欺騙了所有人那么久,還占著他的身份過著這么安逸的生活……我、我覺得他說得沒錯……”加雷德·辛克低頭說出與之前相似的話,可聲音明顯有些底氣不足,“我該受到報應,這是我應得的……” 多諾萬探長:………… 他還從沒見過這么想要往自己身上攬罪名的嫌疑人…… 不過完整的事件經過已經基本搞清楚,他作為一名治安官不可能按照加雷德·辛克的想法處決了他,反而放走真正的犯人。 道格拉斯上校不能吃巧克力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加雷德·辛克就算再能偽裝也裝不出這一點——一顆巧克力就能直接拆穿他的身份,那他也沒有繼續嘴硬的理由了…… “你親眼見過那封信嗎?” 正在探長想著之后的安排時,卻聽到站在身邊的小紳士突兀地這么說道:“你親眼確認過,米切爾律師手中的信確實是老道格拉斯夫人的親筆信?” 加雷德·辛克回過神,忙不疊點頭:“當然,如果不是親眼確認我也不會承認!” 利昂娜“唔”了一聲,抱著手臂的手在手肘處點了點:“那就奇怪了。既然老道格拉斯夫人親自設下這么一層保險,如果你違約就親手撕破你的假身份,難道她就不會想到之后的結果?” 加雷德·辛克大概是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雙眼有一瞬的放空。 “你是說……” “除了那封揭穿你身份的信,老道格拉斯夫人應該還立了一份遺囑,應該與那封信放在一起。只有這樣才能確保米切爾律師動用那封信后,道格拉斯家的財產依然會按照她的想法落到她指定的人身上……” 在兩個男人灼熱的目光下,金發的青年慢悠悠補充道:“……只要你能保證你之前沒有說謊,老道格拉斯夫人如此厭惡自己的女兒,以至于她寧可把遺產白白送給兩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孫女'也不肯給自己的親生女兒,那她就應該想到那封信被曝光后的結果……” 加雷德·辛克總算反應了過來,聲音有些顫抖:“可、可是……他并沒有說過……” “他要是說了,怎么能讓你心甘情愿地為他送死呢?” 利昂娜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你完全被戲耍了呢,辛克中尉?!?/br> 第272章 272 看著男人突然變茫然的雙眼,利昂娜便明白自己打中了他的要害。 只是這番推理終究還是假設,利昂娜其實并不能確定老道格拉斯夫人是否真的留下了額外的遺囑, 一切成立的前提是加雷德·辛克所說的都是實話……可事情發展到現在,他那番解釋是否是謊言已經不再重要。 如果加雷德·辛克沒有說謊,那他目前為止的堅持便都源于他對老道格拉斯夫人的承諾。只要讓他知道不管他暴不暴露,道格拉斯家的財產都會給那兩個孩子,他就沒有理由再說謊了。 反之,如果他之前都是在說謊,那事情反而更好辦了。多諾萬探長也不需要顧及過去的情誼在這里糾結, 直接一五一十向上匯報就是。 不管哪一種, 從加雷德·辛克的秘密被揭穿的那一刻起,事情就不會按照他預想的方向發展了。 “……你說的是真的?”審訊椅上,加雷德·辛克神思恍惚地看向對面的青年, “我……不管我的身份暴沒暴露,其實都沒有區別……” 像是覺得這無比荒謬,他雙手捂住臉,指縫中發出似哭似笑的聲音。 “沒有區別……沒有區別!” 他發泄似的砸了下審訊椅的把手,猛地站起身。 多諾萬探長以為他要暴起傷人, 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攔。 不過加雷德·辛克并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站起來后只是往前走了兩步,身體被探長的手臂攔住就沒有繼續向前,只用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利昂娜。 “我要看到她的遺囑?!彼蛔忠活D地強調道, “在看到你說的遺囑前,我不會在任何證詞上簽字!” “你知道這不會改變任何事。治安所中治安官不會因為你個人的愿望就篡改證詞, 放走一個真正的殺人犯而讓你抵命, 這違背了法律存在的意義?!?/br> 利昂娜正面對上他的視線,依然用那平靜到讓人暴躁的聲線說道:“現在我們已經有辦法證明你并非道格拉斯上校, 不管有沒有遺囑,你都沒有理由再說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