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沒數?!眲⑽墓返芍??!澳阍趺磿业轿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庇癖俸仙裨谠??!叭烨暗貙m盜寶,閣下想必在場。但死人堆里,獨獨少你一個?!?/br> “就是說你怎么會知道!” “你走的太慌,丟了一只鞋?!庇癖俸f?!澳愕男?,不是誰都能穿?!?/br> 劉文狗恨不得把他瞪出兩個窟窿。 “而且在那種場合下還能全身而退的,也只是你了?!庇癖俸@口吻無疑是贊揚,在劉文狗耳中聽來卻比侮辱更惡心?!胺牌?!虎二哥被他一劍封喉,撲倒在地時,正好將我壓在下面?!?/br> “他是什么人?” 侏儒打了個哆嗦;已經三天過去,他仍舊控制不住那種寒熱般突然發作的強烈的懼意。 “一個瘋子?!?/br> “我想也是?!?/br> “是真、真瘋子,不是人!”劉文狗嚷起來,他一激動說話就容易結巴?!叭恕耸共怀瞿?、那種劍?!?/br> “自然,凡人之劍豈能殺龍殺虎?!庇癖俸憩F得很理解?!澳氵€記得別的嗎?此人身材,裝扮,容貌特征之類?” “他長得很高?!眲⑽墓凡坏扔癖俸逶捑蛺汉莺菅a了一句,“不是說比我高,比你也高,比你這輩子見過的大多數人都高,腦袋也不小,毛發胡子亂蓬蓬的,五官都遮住了,跟個野人一樣,別的我……我都沒看清楚了,太黑了,我又趴在地上……一直到他離開,我都沒敢睜眼?!?/br> “那他的劍呢?” 侏儒使勁閉上了眼,似乎還在與那慘烈的記憶搏斗。 “我也沒太看清?!彼K于說,“那劍很窄……怎么說?他這樣一個巨人,總覺著不會用那么細巧的兵器…………劍身好像有一點點彎,但也許是殺人時壓彎的?!?/br> 玉辟寒道:“傷口確實很薄?!?/br> “還有,他使劍的手是左手?!眲⑽墓焚M勁地說,將桌上半壇酒抱住,一口氣灌進肚中?!皠e的我當真不知道了??v使你殺了我我也想不起了!” “我殺你做什么?”玉辟寒說?!半y為你還記得這么多??上也粴⒛?,還有別人要殺你。這個別人的來頭,你若肯指教一二,我能提供給你比王碗兒家里更安全的藏身之處?!?/br> 劉文狗緊緊繃著嘴。 “或者我換一個問法?!庇癖俸Z氣又溫和了幾分?!澳莻€地宮里藏著達摩舍利的事,你們是如何知情的?” 檀櫟找到圓缺時,他正站在巷口,攥著那串念珠。檀櫟走過去拍拍他的肩。 “都走了?!眻A缺說。 “你當然是不殺人的?!碧礄悼嘈?。 “那幾個人武功都很平常,還不如我們寺里挑水打柴的師兄弟?!?/br> “劉文狗本不是什么出色人物,不用費那么大事?!?/br> “我問他們是誰叫他們來殺劉文狗的。他們說這任務是西街的黃二介紹來的,只是奉命行事。我告訴他們以后切不可再做如此傷天害理之事。他們也都得了教訓,”圓缺抬頭看著檀櫟?!拔易鲥e了嗎?” “怎會,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只要救下劉文狗,玉辟寒自有辦法弄清楚這些?!碧礄蛋参克f?!艾F在我們去看看他問的怎么樣了?!?/br> 他們一起走到茶鋪,卻只從掌柜那里得到玉辟寒留下的一個口信,說有事去了從春樓。時間還不晚,檀櫟決定去找找他,便邀請圓缺同游洛中夜景。圓缺推辭說今夜要在靈山寺掛單。 “你真是個好和尚?!碧礄蹈锌??!拔液芫脹]見過你這么嚴于律己的佛家弟子了?!?/br> 圓缺搖了搖頭,似乎是否認,又似乎覺得這不值一提。檀櫟猛然在他眼里又見到了那種極其突兀的哀痛神色。他轉身走了。 章四從春 玉辟寒坐在閱春亭上。亭下石與水爭,水聲洶涌至于喧鬧,雖是春夏之交,這寒意侵肌透骨。園中參天喬木森然,高處核桃大一個月亮全照不透,在夜色中整肅兵馬般可畏,但那兇險也光明正大,并不包藏禍心。玉辟寒都不在意。 他仍在琢磨劉文狗的話。據劉文狗所言,一月之前,他與來洛陽游逛的三麻胖子在從春樓喝酒,席間抱怨起最近手頭短缺,盤算來錢的門路,不由說起邙山一帶本多達官貴人的墓塋,摸金這行倒是收獲頗豐,不時聽到有人因此暴富,只是他二人一個是侏儒,一個膽子小,干這個難度很大。當時已是深夜,店堂內并無其他客人,兩人酒酣耳熱,也不避忌,正說得口沫橫飛,一簾之隔的包廂里突然傳出一個聲音。 那聲音說:“二位如果真的有心,我倒是聽過一個消息。據說永寧城外正有這么一處寶庫?!?/br> 二人一驚,同時望向聲音來處。包廂內燈火未曾點燃,一片漆黑,此人竟一言不發,在這里坐了這么久,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是一身冷汗。三麻胖子就接口?!罢f說罷咧,我真的怕死人?!?/br> “沒有死人,只有圣人?!蹦侨苏f?!岸槐M可以去打聽看看。若真的滿載而歸,別的寶物,都可以盡情出脫。但圣人遺骨,還請為我留下?!?/br> 玉辟寒問出來的就只得這么多。對那人的特征,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聲音。此人有達摩舍利的消息,似乎也有心插手,但途中舍利又被人所奪,應該在他意料之外。但他對劉文狗這幫人,似也不報太大希望,只說事成之后可以到從春樓找他,并無把劉文狗置之死地而后快的理由。尤其按劉文狗的描述,那人很和氣,說話也很有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