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只是沈時釗最后留給他的那句話讓人浮想聯翩,把這消息放出來的人一定不懷好意,那么究竟是誰把這消息放出來了呢? 回到大堂后,錦王立刻把他安插在泰王府的眼線頭子叫過來,問:“最近泰王府可有什么異常?” 眼線頭子說,還真有一件事兒異常。 鄒清許近來同泰王妃一起為泰王準備給太后送的賀禮,泰王和太后的關系很生疏,如無要緊事一般不見,但今日府里上上下下卻為了準備幾件禮物鬧得亂七八糟,泰王妃把壓箱底的嫁妝都拿出來了,她知道太后愛美,且喜歡珠玉寶石之物,于是一件一件仔細挑選。 泰王府為準備禮物折騰了兩天,泰王親自把禮物送到太后的寢宮時卻顯得低調很多,也沒有聲張,普通人難以察覺。 但這些事被專門安插在泰王府里的眼線看到了,立馬回稟給錦王。 這些年錦王陸續往泰王府里安插了不少人,負責搜集泰王的動態行蹤,泰王這次的行蹤實在可疑,他都好幾年沒有私下里單獨看望太后了。 錦王在大堂里來回踱步,前有梁君宗等人奮力查案,盡管啥也沒查出來。后有太后的淡定冷漠,泰王還破天荒去了太后寢宮,他忽然覺得要變天了。 天邊一聲驚雷滾落,傍晚,天真的變了,雨珠子像珍珠一樣傾盆而下。 鄒清許和沈時釗在蓮花池旁邊的一家茶館里躲雨,現在夏末,蓮花開得正盛,來觀賞蓮花的人絡繹不絕,不過今日,鄒清許和沈時釗并非提前約好,而是在這里偶遇。 今年是蓮花池的蓮花開得最盛的一年,都說是吉兆,往年的蓮花從未開得這么燦爛過,今年是破天荒頭一次,盛平城里的人削尖了腦袋想去一睹風情,蓮花池旁天天人山人海,等到夏末,鄒清許才想起來趕緊去湊湊熱鬧。 沈時釗一大早去了白云觀,進香后在觀里待了半天,下午才從香霧繚繞的觀里出來,去了離白云觀不遠的蓮花池。 蓮花池里人潮洶涌,到了傍晚人潮逐漸褪去,沈時釗在烏泱泱的一大片人里,一眼認出了鄒清許。 鄒清許身穿不起眼的麻衣,但在人群中白的發光,像個人比花驕的小白臉,沈時釗跟在他身后,鄒清許渾然不覺,繞著池子走了大半后,像有心電感應般,鄒清許一回頭,看見了沈時釗。 這一瞬間,驚雷從天邊滑過,暮色漸起的四方宛若白晝,鄒清許顧不上驚訝,被雨點子快打懵的他喊上沈時釗撒腿就跑。 他們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館避雨。 由于鄒清許反應靈敏,跑得快,他們沒有被雨淋濕多少,游人站在檐下,一邊觀雨一邊閑聊,鄒清許看著瓢潑的大雨,說:“不久前很多地方大旱,最近的雨卻經常下,也算好事,這雨下得很大,瞬息萬變,不知道別的地方怎么樣?!?/br> “別的地方嗎?”沈時釗望向皇宮的方向,“別的地方應該也在下雨吧?!?/br> 宮里,雨柱順著墨綠的琉璃瓦滴在青石板路面上,嘩啦啦響。 錦王在榮慶帝身前,長跪不起。 紗帳被風吹皺,四個石柱巍然聳立,冷風灌入,錦王瑟瑟發抖。 榮慶帝臉上陰沉昏暗,他看著跪在地上的錦王,嚴肅地問:“你說的話是什么意思,朝中真有人cao縱科考了嗎?” 錦王唯唯諾諾地開口:“對,但這一切都是太后的主意?!?/br> 外面雷聲陣陣,榮慶帝臉上一陣明滅,“這件事有哪些人參與了?” 錦王依次列出了幾個臣子的名字,說完后又怯懦地說:“真正負責cao作的官員現在已經不在了?!?/br> 榮慶帝勃然大怒,他將一口氣從胸中順下,壓著心里的火氣問錦王:“你今日為何前來告訴朕這件事?” 錦王一時語塞。 他打小膽小怕事,cao縱科考的流言不知為何又開始在宮中大肆傳播,甚至驚動了梁君宗和杜平等一眾清流,盡管他們暫時沒查出什么,但錦王夜不能寐,總擔心被查出點什么。 這幾日發生的事太多,先是榮慶帝告訴他要謹慎,后來沈時釗又告誡他要小心,連平日里和太后一向關系差的泰王都和太后有了往來,他不得不想入非非,以為消息是太后散播的,太后要拉他下水,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錦王內心無助又悲涼,他要先發制人,把太后供出來,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他想了想,現在能保他的,對他好的,只有榮慶帝。 他對榮慶帝全盤托出。 錦王說:“上次父親賞賜過兒臣后,兒臣心里不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兒臣以后要和清流往來,以圣賢為師,不敢再做此等事?!?/br> 雷聲轟鳴,震天撼地,地磚冰涼,錦王跪在上面,兩腿酸痛,涕泗橫流。 榮慶帝比錦王想象中要平靜,沒有爆發,也沒有怒不可遏,他往前走了幾步,淡淡地對錦王說:“起來吧?!?/br> 錦王可憐巴巴地抬頭:“父皇會原諒兒臣嗎?” 榮慶帝平靜地望著他的眼睛,反問道:“你會原諒你自己嗎?” . 鄒清許和沈時釗在茶館檐下站了半天,雨勢絲毫沒有減小的樣子,照這樣子要下到半夜,眼看四下一點點變黑了,鄒清許對沈時釗說:“雨應該停不了了,我們冒雨各回各家吧?!?/br> 沈時釗看著瓢潑雨勢:“這里離你家應該很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