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鄒清許嘆一口氣:“沒辦法,一會兒天黑了,路更不好走?!?/br> 耳邊雨聲潺潺,沈時釗忽然說:“和我一起回府吧,我府里離這里近一些?!?/br> 鄒清許詫異地抬眸,他細細想了想,沒什么好奇怪的,沈時釗這個人有時候確實是個好朋友,但他拒絕道:“是比我近一些,但好像沒有近多少,不折騰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br> “我今天坐馬車來的,我們可以乘馬車回去,不用淋雨?!鄙驎r釗說。 鄒清許:“......” 大哥你不早說?早說還用在這里像沙丁魚一樣賞雨嗎? “我沒一開始說,是因為想和你賞賞雨?!鄙驎r釗仿佛猜到了鄒清許心中所想,解釋了一句。 一向很少詞窮的鄒清許突然間被沈時釗的一句話說懵了,不知道該怎么回。 回個沉默好了。 鄒清許去沈府不是一回兩回,他不扭捏,和沈時釗一起乘馬車回去,免費的順風車,不搭白不搭,只可惜兩人不是一個方向,不然他一定半路下車。鄒清許在沈府的廂房也睡了幾回,不差這一回。 鄒清許不內耗,等他們到了沈府,宮里的消息也傳了出來。 盡管傳出來的消息隱晦,鄒清許已經猜到發生了什么。 他得意洋洋地對沈時釗說:“你看,太后不會出錯,但錦王會出錯?!?/br> 沈時釗添了柴,鄒清許拱了火,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們商量好的,他們也一直通著氣。 沈時釗故意提醒錦王,讓錦王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鄒清許則故意在泰王府里伙同泰王和泰王妃一起演戲,制造出他們巴結太后的假象,心理素質差的錦王受了刺激,人一偏激,便容易出錯。 在這期間,梁君宗和杜平也無形中推波助瀾了一把。 長煜看到沈時釗回府,忙撐開一把油紙傘走上前去接應,長煜把傘舉起來蓋過沈時釗頭頂,熟練地為他撐傘,沈時釗朝他擺擺手,伸手接過傘,換了只手將傘舉過他和鄒清許的頭頂,對長煜說:“你撐另一把傘?!?/br> 長煜:“......” 沈時釗撐傘,他和鄒清許兩人走在院中,雨夜蕭條,院子里草木繁盛,今年新種的花開得萬紫千紅,長煜呆呆地望著兩人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伸手從旁邊拿起另一把油紙傘,撐開追了上去。 第55章 [vip] 太后(五) 回到府里后, 鄒清許和沈時釗先各自清洗收拾了一下,后廚給他們做了些熱食,現煮了一鍋姜湯, 端到前廳。 沈時釗的生活并不奢侈,當了左都御史后和之前沒太大區別,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些飯比鄒清許自己一個人時吃的要好,兩人都餓了, 在桌旁狼吞虎咽,吃到一半, 鄒清許突然把臉從碗里抬起來,問:“這件事,皇上打算壓下來嗎?” 沈時釗餓了, 但吃得慢條斯理:“牽扯到皇子,總歸要謹慎一些?!?/br> 鄒清許:“也是,現在爆出來弊大于利?!?/br> 沈時釗:“你最開始為什么要選泰王?” “一開始沒想那么多,緣分天定?!编u清許抬手指了指天, “現在,我不想讓天下落到錦王這樣的人手里?!?/br> 鄒清許喝著姜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腦子里整日充滿了算計和權謀,完全留給自己放松的時間少之又少, 想來竟有些悲涼。 鄒清許放下碗:“你是不是問過我, 以后想干什么?” 沈時釗:“你想干什么?” 鄒清許:“隱居在一個熱鬧的地方, 看晴天陰天下雨天?!?/br> 沈時釗:“既然是隱居, 為什么還要選熱鬧的地方?” 鄒清許臭屁地說:“在熱鬧的地方,不時還能聽到我的傳說。當然, 如果我能活那么久的話?!?/br> 沈時釗垂眸,桌上的東西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他緩慢的、沉默的把嘴里的東西嚼完,然后才抬頭:“你打算自己一個人嗎?” 鄒清許不解。 沈時釗說得直白了些:“你打算自己一個人隱居嗎?” 鄒清許笑:“眼下,沒有人愿意和我一起隱居。人人都想要做大官,賺大錢,你看朝中百官,哪一個不想出人頭地平步青云?十年寒窗不易,最后若歸隱,該有多不甘啊?!?/br> 其實,鄒清許只是隨口一說,以后的事,有太多結局。 沈時釗:“我以后能和你一起嗎?” 鄒清許端碗的手懸在半空,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沈時釗。 沈時釗問的這個問題出人意料,鄒清許一直以為,他們的宿命是最后留一個人。 鄒清許不動聲色地放下碗,用笑來掩飾尷尬,他張口胡來:“只要沈大人不嫌棄我,我求之不得。但是,沈大人在開玩笑吧?” 沈時釗一張慣常漠然的臉上忽然冒出一點笑意,仿佛真的和鄒清許開了個玩笑,他避而不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鄒清許的心七上八下。 在那么一瞬間,他似乎真把沈時釗當成了朋友,宦海浮沉中,若真有一心有靈犀的伴侶,實乃幸事。 可現實是哪怕他們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對面的人心里說不定想著該如何在這一局中贏一點,再贏一點。 這里最怕走心,最怕純情。 “你是左都御史,扔下這個位子,舍得嗎?”鄒清許上了頭,成了發問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