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被他打壓的任循算半個陸黨,四舍五入是自己人,劉琮對外唯唯諾諾,對自己人重拳出擊,連謝止松都看不下去了。 任循在朝中名氣不小,進士出身,學富五車,頗具才情,為人也正派,在他身上最出名的一件事莫過于他敢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大義滅親。 任循的小兒子不學無術,放浪形骸,常與狐朋狗友廝混在一起花天酒地,平日倚仗權勢,某天竟然對看不慣的百姓動用私刑,一位農夫保護自己的女兒不被豪強帶走,他便活活將平日里奉公守法的農夫打死,捅了大婁子。 這位農夫從小命苦,小時候爹娘死得早,自己獨自像落葉一樣飄零,吃著百家飯長大,勤勞勇敢,有情有義,長大后不奢求太多,娶了一個腦子不太正常的媳婦,二人過上了幸福生活,還有了一位女兒,但后來媳婦因為腦子不正常在他出去種地時被人販子騙走,留下他和女兒相依為命,他等著妻子,找尋妻子,為了女兒,一直沒有再娶,平日里忠厚老實,尊老愛幼,整個村子的百姓聽說此事后群情激憤,事情鬧大后,從民間擴散到宮廷中。 和任循之子一起闖禍的另一名無賴是護國大將軍的小孫兒,護國大將軍年已古稀,一生軍功赫赫,為大徐江山的穩定立下汗馬功勞,身上傷疤無數,宗族子弟里也戰死好幾位,他拖著病體為孫兒奔走求情,孫兒得以保全。 但任循沒有這么做,他主動把自己的小兒子交了出去,任憑國法處置。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自此,任循成了一個響當當的人物,民間每逢提到他,一定贊不絕口,甚至將他和梁文正齊名。 任循不是純粹的陸黨,只是平日里和陸黨的人走得近一些,劉琮忌憚他的名望,一直防著任循,防止他取而代之。 榮慶帝對任循的印象不錯,一直有讓他入閣的想法,謝止松此時果斷出手,舉薦了任循。 朝堂上的紛擾鄒清許都有聽說,他問賀朝:“任循是什么來頭?他不是陸黨的人嗎?” 賀朝:“他是陸黨的人,但和陸黨捆綁的不深,你知道的,朝中官員有時候喜歡按地域抱團,可能因為他和謝止松是同鄉,所以謝止松愿意拉他一把?!?/br> . 一下朝,大臣們魚貫而出,擠擠挨挨的退朝,有人趁機把謝止松請到一邊的石柱下,問他:“大人怎么把任循弄進來了?” 謝止松笑:“任循甚得圣意,我哪里攔得???” “那也不應該拉他一把,不給他使絆子算不錯了?!?/br> 謝止松:“當事情無法改變的時候,不如順水推舟送人情,他本來就不是鐵了心跟著陸黨混,而且這個人極重情義,他被打壓,我幫了他,還替他美言,日后我遇到事,他是不是得報恩?” 問話的人忽然明白了,笑瞇瞇地說:“大人高明,任循這性子一聽便不好惹,現在您這么做,也是為了日后讓他少找點麻煩?!?/br> 謝止松笑了笑,暗紅色的衣袍在風中翻飛,和宮里的紅墻綠瓦相映成輝。 . 無月的夜,漆黑靜謐,零星幾顆星子掛在天際,時隱時現。錦王府燃著的燭燈泛出昏黃的光線,光暈落在地上和桌上,像漾開的漣漪。錦王在屋里焦頭爛額,身前是一群養在府里吃白飯的幕僚,他急得嘴角冒泡,身邊卻沒有一個人能給出切實可行的辦法。 傳話的人往太后宮里跑了好多次,每次帶回來的話都一樣:“一切安,勿焦躁?!?/br> 太后讓他不要著急,該干嘛干嘛,這件事已經處理妥當,不可能被人抓到把柄,太后找人查這事是怎么又傳出來的,發現謠言竟然是從民間的賭坊和青樓傳到宮里,她根本沒當一回事。 民間流傳的謠言,九成都是假的。 但錦王是個急性子,深夜急得在府里打轉。 也正是在此時,外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下人稟報,有人身穿一身黑衣來訪。 錦王好奇,問清這人的身份后,大吃一驚。 來人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沈時釗。 第54章 [vip] 太后(四) 沈時釗和錦王平日里沒什么聯系, 錦王聽到沈時釗來訪后心里咯噔一聲,他猜不到對方的來意,不知是福是禍。無論如何, 沈時釗是貴客,他親自將沈時釗迎了進來。 沈時釗進了大門,但并沒有繼續往里走的意思,而是站在門邊,剛好讓外面的人看不見, 他對錦王說:“我今日前來,是讓王爺不要擔心, 朝中最近傳言紛紛,太多謠言都是空xue來風,王爺不要放在心上?!?/br> 錦王一聽, 懸著的心落了大半,謝黨的人一直以來都很上道,知道誰該得罪誰不該得罪,雖然他依靠陸黨, 但和謝黨的關系微妙,他心里大喜,說:“感謝沈大人今日前來,快進屋喝杯熱茶?!?/br> 沈時釗:“多謝王爺美意,我還有事, 今日路過進來給王爺提個醒, 王爺日后務必謹慎小心, 把這消息放出來的人一定不懷好意?!?/br> 沈時釗說完匆匆離開, 錦王的臉在夜里顯得慘白。 下人問他:“用不用把沈大人追回來招待招待?!?/br> “不用?!卞\王的臉色并不好看,沈時釗說無意中路過此地, 但哪有人在月黑風高、路上空無一人的夜晚路過王府,沈時釗明顯是刻意的,而且不想讓人知道。 既然他不想讓人知道,錦王府更不能吹吹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