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今日,雨終于停了,接連幾日的降雨讓盛平看上去濕漉漉的,空氣濕潤水汽氤氳,盛平城仿佛在水里泡過剛被晾起來,外面天氣難得放晴,風和日麗,街上摩肩接踵,處處都是在家里憋壞了出來玩的人,很是吵鬧。 沈時釗看著鄒清許,就那么安靜的看著,沒有對他的言論發表任何看法。 過了一會兒后,他忽然沒頭沒尾地問:“報完仇后你想干什么?” 鄒清許:“......” 鄒清許笑道:“你是在試探我嗎?試探我將來會不會和你為敵?!?/br> 沈時釗冷漠地說:“我不喜歡講廢話?!?/br> 鄒清許把手輕輕搭在桌上,出來混說些違心的話是必修課,他目光在桌上的菜肴間轉了一圈,落到自己盤子里,說:“我現在從不想遙遠的事,走一步看一步,說不定以后會不想報仇?!?/br> 鄒清許麻痹著沈時釗,盡管聽上去很扯,但他不希望沈時釗將他列為對手,沈時釗和謝止松是強悍到讓他心里發怵的敵人,有時候他想,此仇非報不可嗎?他可以低頭,可父親的遺愿,老師的遺愿,那些無辜慘死的人的遺愿,壓在他肩上,他們想要一個清明的世道,他得替他們去討。 鄒清許有時候也搞不懂自己,不害怕?騙鬼的,他害怕。但是,總要有人撥開云霧,讓陽光照進來,哪怕這一路荊棘叢生,虎狼環伺,如逆水行舟。 不知不覺中,鄒清許吃完了小半盤花生米,他專注思考的時候總希望做點什么轉移沈時釗的注意力,沈時釗一直安靜地聽他講話,安靜地看著他吃東西,不置一詞,他臉上的嚴肅是千年不化的寒霜,很難消散。 鄒清許說完后,心里忐忑不安,果然,沈時釗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話,眉頭皺得更深了。 鄒清許忽然問他:“沈大人,你找我只是為了聯手對付陸黨,將陸黨徹底瓦解嗎?” 沈時釗端起水杯:“不然我找你干什么?” “因為我認為你現在不需要我,陸黨現在不成氣候,謝黨清理他們不是問題,你不必大費周章拉攏我?!?/br> 沈時釗的目光從桌上滑開,移向窗外,他的左手放在桌上,一下一下扣著桌面的指尖忽然停了下來,用力壓著桌面。 沈時釗緊抿嘴唇,鄒清許追著說:“難道你是為了泰王?是不是謝止松讓你接近泰王,所以你接近我?” 沈時釗將脖子轉回來,他目光沉沉:“你的話太多了,錦王和太后都和好了,泰王和你不擔心嗎?” 話說回來,太后真不是吃素的,陸嘉倒臺后,劉琮扶不起來,錦王被榮慶帝挑撥離間,太后沒有善罷甘休,她察覺出錦王想翻出她的手掌心后,朝中立馬傳出流言:錦王結黨營私,插手科考,打點關系,走后門讓那些和他關系良好的官員之子們考中,他既施舍了人情,這些舉子們做官后,反過來還會回饋他,成為他麾下的一員。 錦王聽到這些消息傳出來后,嚇破了膽。 這些事兒他確實干過,但知道這些事情的人很少,不過萬一有人真想查,一查一個準。 現在消息只在小范圍內傳播,錦王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他不能讓榮慶帝知道,此事若被被榮慶帝知道,他只有死路一條,錦王掰著手指想了想可以求助何人,發現朝中有點分量能保他的人,只有太后。 他放浪形骸,干過不少渾事和傻事,一直以來,都是太后為他擦屁股。 錦王再傻,經過身邊幕僚的提點后,也知道這是來自于祖母的威脅,他只好連夜去太后宮里裝乖認錯,這些事都是他們一起做的,他今日才知道他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撕破臉是最愚蠢的做法,對誰都不利,只會兩敗俱傷。 錦王趕到時,太后已經在宮里等候他多時了,兩盞燭燈一直為他留著,錦王去了之后,她當無事發生,像往常一樣同他聊天,錦王心虛,心里藏不住事兒,在太后膝下,一股腦兒把自己的悔恨全傾訴出來。 太后右手摸著左手上的綠寶石戒指,這一次,她實在寒心,但再寒心,他們也得在一條船上。 她美麗的容顏不再,氣質依然雍容優雅,她大度的讓錦王不要在意,以后的路還長,他們還要一起走。 錦王走后,太后立馬讓身邊的嬤嬤為她梳洗。 卸下臉上厚重的妝容,她看上去終于像一位慈祥的祖母,但她從不曾以此面目見過榮慶帝或錦王,化上精致的妝容后,她是大徐的太后。 想了想,沒什么好傷心的。 錦王認了錯,重新和她站在一邊,她便讓人把那些謠言封起來,此事到此為止。 聽聞沈時釗的問題,鄒清許愣了愣,故事他都聽說了,版本繽紛,但結局都是一樣的。他回沈時釗:“和好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嗎?想讓他們真掰了很簡單,太后不能蹦跶了,他們自然就掰了?!?/br> 鄒清許說完,發現沈時釗的目光一直盯在他身上,他瞬間迎了上去,像較勁似的也盯著沈時釗看個不停。 鄒清許:“看什么?” 沈時釗:“看你?!?/br> 鄒清許:“看我干什么?” 沈時釗:“不干什么,就是看你?!?/br> “無聊?!编u清許移開視線,不知為何,他忽然想到了曾愛慕他的梁君宗。 第53章 [vip] 太后(三) 鄒清許和沈時釗碰過面后, 原本平息的傳言繼續在朝中瘋狂流竄,如同死灰復燃,據說太后和錦王托人尋找謠言的源頭, 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