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一個鎮的花?” “然,是狐妖之障眼法?!?/br> “這也是?”簸箕順手遞給了陸觀道,“小娃娃,你看得出她的本貌嗎?” 那簸箕還在手里,陸觀道又長得高,不得不俯身細看盞中之花,搖了搖頭。 “就是長這樣的?!?/br> “那便是有人精心呵護,一年四季春暖花開,不然叫著炎夏的花兒何以冬日里盛放?!鳖櫛庵勐龡l斯理地點茶倒水,“夜已深了,溫了這杯,諸位,我們便歇息吧?!?/br> 屋外的風暴似乎愈發夸張,總在不停地沖擊小小屋子。有冰錐墜地,嘩啦了一樹的雪。屋內本不吵鬧,所以總能聽屋外無數個老靈魂的匯聚,像是天地伊始,獨留此屋存在。 狂風亂吼,好不嘈雜。 聽了都覺著冷。 謝義山搓搓手,卻道:“顧兄說得有理,但我蓬頭垢面……” 話沒說完,顧扁舟拿起那沾了水的荼蘼花,對著謝義山就是一點。 花瓣攬下三兩水珠,水珠子緩緩騰在空中,謝義山呆然看著,便見水珠在他眼前四散開,凈了衣裳和一臉的胡茬。 一愣。 煥然一新的謝義山大呼:“這術法,師父不曾教與我!竟真有此術!” “那今晚我與謝兄好好商議道法自然,”顧扁舟起身,笑著,“只得委屈斐兄與小娃娃挨著睡了?!?/br> 為得方便,四人聚在兩人間的屋子里,自是要兩人睡一間屋子,一張榻上。 謝義山見了新術法哪還顧得上榻有多寬,他著急慌忙拉住顧扁舟,似是喋喋不休起來:“先前在師祖奶奶山頭就見到不少咒術秘籍,可是師祖奶奶一概不讓我碰,病一好就趕我下山!顧兄,你知道那看的著吃不到的感受嗎,簡直是氣煞我也!” “謝兄冷靜!” 伯茶雙耳一捂:“今夜顧兄若是能教我此法,哪怕是深更半夜讓我去摘花我也愿意!” 顧扁舟被謝義山拖拉著往外屋走。 “摘什么花?!” “花?那便是顧兄同意了!” “謝伯茶?。?!” 木門被用力闔上,但還是能聽到顧扁舟嫌棄之詞。 “真是怪了,一個凈衣咒有何稀奇之處?!?/br> “世間術法之多,就是要多看多學??!”伯茶之聲揚得很廣很廣。 走的很快,也就襯得屋子格外寂靜。 斐守歲漠然看著緊閉的屋門,指尖點了點茶桌。 太明顯了。 謝義山的一舉一動將他的內心暴露無遺,就連顧扁舟也跟著打了啞謎,究竟是何時對上的心思? 老妖怪沉默著抿一口茶。 茶香留唇齒,記起那方才扭捏的兩人。 對了,斐守歲差點忘記顧扁舟是他“舊友”,想是仙官舊友囑托,謝義山不得不從。 那囑托的又是什么? 斐守歲慢悠悠地把盞中的茶吃完,身側人兒的聲音闖入他的耳識。 “好像很晚了……” “嗯?!?/br> 這下子,斐守歲知道了,顧扁舟想是怕麻煩,才將陸觀道推給了他。只不過開口之事,又何須來上這么一處。 老妖怪也就當這一出鬧劇不復存在,起身回了陸觀道:“用著溫水洗一把臉,睡吧?!?/br> “好?!?/br> 陸觀道卻跟在他身后。 “你跟著我做甚?”斐守歲回頭,“不去擦一擦你的……” 看陸觀道臉上沾著的茶水沫子。 眉眼微彎:“怎的,見素仙君點的茶就這般好吃?” “唔!”陸觀道立馬捂嘴舔唇。 斐守歲嘆一氣,施法暖了一旁木盆中的冷水,已然忘了陸觀道是孩子還是成人。 撩起木盆中的手巾,用力擰干,遞給人兒。 “喏?!?/br> 陸觀道接過,打眼看斐守歲沒管他,已去屏風后脫衣,他才稀里糊涂地擦了把臉。 屋內重新點了小燭,火光暖成微紅,落在屏風上頭。 微紅搖晃,將屏風剪成一格格的畫冊子,唯有人影不曾斷絕。 額前碎發被水沾濕,陸觀道抹了把,也不知做什么的好,就看著斐守歲寬衣解帶,自己愣愣地也跟著動作脫下衣裳。 衣裳是先前顧扁舟為兩人所換。 陸觀道從未見過這樣的扣子,一邊呆呆地折騰一邊撕扯束發發冠。那發冠便也是顧扁舟的手筆,不知是何用意,顧扁舟單獨給人兒買的玉冠格外難解。 人兒又從未束發正常長大,什么加冠禮,什么書齋識字是一竅不通。 咿呀呀地咬牙硬扯。 等著斐守歲換好衣衫,臨時披了袍子進來,看到一個比他高的人正齜牙咧嘴,衣袖亂塞。 斐守歲:“……” 有點不想上前。 算了。 捏了捏眉心:“你在作甚?” 話剛出口,陸觀道倏地停下手,眼巴巴地說:“陸姨從來沒給我穿過這樣的衣裳,解不開!” 倒是難怪,尤其是陸觀道的那件,想是尋常農家一生都未見過。 老妖怪一時也看不出顧扁舟的用意,只得:“你別亂動了,早些解開扣子,好安眠?!?/br> “嗚……” “我替你解?!?/br> “好!”搖尾巴般開心。 斐守歲看到一只大狗樂呵呵地沖他笑,身上還綁了“繁衣縟結”四字,有些無奈,坐于狗狗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