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我沒事,我可以!” “好罷?!?/br> 且聽陸觀道繼續言:“不過,阿爹你放心好啦,有個白衣的jiejie對我特別好,她拿了藥膏給我上藥,還幫我洗衣裳。她什么都會呢。我問她,她說她不缺錢,也不是欠著人情,更不是像我一樣被賣來的。她說她要尋人,要尋的是誰她沒告訴我,但我知道那定是個很重要的人。jiejie一說起他,眼里都閃著光呢?!?/br> 人…… “可是……”陸觀道吸了吸鼻涕,手背抹去眼淚,“可是,就是這個白衣的jiejie,她帶我進了后廚,就是她拿起筷子,一只一只插.進我的手掌心里,我好痛……我好痛……手痛,心也痛……” “但是jiejie很開心,笑著說我活該……” 說完。 陸觀道背過身,用力擤了鼻涕,這才轉回眾人面前。 聲音有些低沉:“大概說完了,其余的都是每日吃了什么,克扣了什么,哪個孩子又不見了……諸如此類?!?/br> 斐守歲心里頭笑一句,人長大了,連著一本書沒讀過便是學會了字詞。 便見陸觀道蔫蔫地看向斐守歲,好似在祈求認可。 “沒了,就這些……嗯……”雖是背手拿著筷子,但人兒的手不停摩挲。 扁舟看穿了陸觀道的動作,單獨傳音給老妖怪:“斐兄,小娃娃等著你夸呢?!?/br> “嗯?” “你看看他?!?/br> 一副害羞不敢開口,又止不住偷看的樣子。 “為何非我不可?”斐守歲淡然,“顧兄與謝兄不成嗎?” “這……” 見素笑了聲,開口言,“好啦,我們都聽到了,做得不錯?!?/br> 陸觀道努努嘴。 “你看?!北庵坌χ袅嗣?,他早知如此,就走到謝義山身邊攀談,獨留斐守歲一人看著茶冷花落。 老妖怪心里又記起狐妖花越青的瘋言瘋語,三兩步走上前,伸手將陸觀道身上歪斜的外袍解開。 許是高不過人兒,斐守歲也就不愿抬眸去看,語氣溫柔:“顧兄都夸你了,下回可別強忍著,哭皺了眼?!?/br> 解下袍子,掖了掖:“屋內暖和,不必披袍?!?/br> “知道了……”陸觀道低頭。 今日之風吹得他臉頰開了細縫,又被眼淚浸泡,生疼??捎质冀K注意斐守歲的一舉一動,竟是忘了自己早熱紅了臉,哭花了眉。 第102章 解衣 一旁。 謝義山正搗鼓筷子上頭的痕跡,掐訣念咒。 顧扁舟湊上前:“被特殊的符水洗過,想是只有小娃娃能察覺了?!?/br> “的確?!?/br> 伯茶嘆息一氣,“不過我們這般利用他,他要是個大號人物,豈不是……” “無妨,無妨,算不得什么大羅神仙,”顧扁舟笑呵呵,“謝兄可別把人間官場的毛病帶入了天上,你住解大人山頭時,想是見過一位神君,他是那般斤斤計較之人物?若南天門里頭的神仙是不分青紅皂白,一棒子打死的官兒,那世間就再無向往之所了?!?/br> 謝義山釋然了眉梢:“顧兄有理,便是能與顧兄稱兄道弟,也是先前決絕不敢想的了?!?/br> “然也?!?/br> “既如此,要不我們今晚就……”謝義山將視線落在緊閉的屋門,“救人之事不可不急!” 他就是緩慢了行程,讓池釵花的魂再無輪回之可能,白白地擁入大火,便心中一直有愧,見事就莽撞。 顧扁舟從謝義山眼中讀出此意,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眼下我等一行人什么都不清楚,貿然行事只恐一敗涂地?!?/br> “顧兄說得有理?!?/br> “謝兄救人心急,但萬萬不可氣血上頭,誤了本該布好的棋子,”顧扁舟慈祥地看著謝義山,“要算歲數,我可就是你的太爺了,你要是一股腦沖進危險之中,只怕我回了天上吃三清的訓誡?!?/br> “三清?顧兄你是?!” “然?!?/br> 顧扁舟做噤聲手勢。 “我竟沒有察覺……”謝義山揉了揉眉心,“當真是個雜學?!?/br> “自慚形穢不可行?!鳖櫛庵壅僬f些什么,被一旁的動靜煞了嘴。 轉身去看,是陸觀道打碎了茶桌上的插花瓶子。 乳白的瓷片碎下一地,冷水小小一灘,漫開來,濺濕腳邊衣袍。 陸觀道著急伸手去撿,讓斐守歲拉過手制止。 “瓷片鋒利,劃了手怎么辦?” “??!可是……” 斐守歲垂眸,俯身繞過瓷片,唯獨拾起地上的花兒。 花兒比玉瓶還白,在斐守歲手中綻開,像是黑瓦上的白雪,微弱著弦月的光。 謝義山瞇眼仔細瞧了瞧,忽地,他記起一事:“這不是荼蘼花嗎!” “荼蘼?”斐守歲拿起自己的茶盞,便順手將花兒橫在盞中。 “是了,花開荼蘼,盛夏才能見著的花,也是每年夏末最后的一只,”伯茶拿過一旁笤帚,掃了瓷片,“小時候師父說起此花,總是覺著惋惜,開花時趕不上萬紫千紅,落時又是農收的金黃,便無人在意她純白之姿態?!?/br> “倒是實話?!?/br> 斐守歲念訣散了瓶中之水,“與海棠鎮一樣啊,開的時節不對?!?/br> 瓷片入簸箕。 顧扁舟又啟了一杯溫茶:“海棠鎮之花能常年不敗,全靠了花越青的妖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