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八年前北家書院,阮二與你兒的爭執你沒暗中出手?還是說后來廟里私會,不是你囑咐牽馬小廝出的主意?北安春你安的什么心,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別等到他人給你寫了罪狀再后悔!” 那拶刑之手聽罷漸漸松了力氣,北棠借此機會掙脫,甩甩手:“你兒是阿斗,阮二是阿斗,那你又是什么?!?/br> “我是什么……” “你是薛家老太太,還是北家旁系的姑娘?” “我……我……” “那把匕首拔出時,你早就認定了,就是你的心早將一切都拋遠了,還在這兒可憐給誰看呢?!?/br> 假北棠嘆息一氣,撣撣外衣,三兩下系好腰帶扣,抬腳要走時,看向燭火里的薛譚牢房。 身后的老婦人低頭凝望枯草,不停地問從何而來。 對面牢房薛譚已坐起,蓬頭垢面地瞪大眼盯著假北棠,眼神無光癡傻,嘴巴歪斜,口水濕透了衣襟。 竟就這樣白白地傻了。 假北棠笑一聲:“何時傻的?” 薛譚不作答。 “好啊,好啊,一個瘋,一個傻,惡人下場落得如此輕松?!?/br> 說著,假北棠取出頭上發釵,撬開了牢房之鎖,又在北安春面前鎖上。 她走到薛譚牢房處,不知從袖口中拿出了哪家哪門的符紙。 符紙泛黃,上頭是朱紅丹砂。 謝義山在旁,疑道:“這樣式……” “謝兄見過?” “未曾?!?/br> 假北棠掐訣默念,符紙在她手上如香灰四散。白煙緩緩上升,遮擋視線,撩開眼睫。見她輕輕一呼,煙與香灰吹入薛譚房內。 “他來了,你們難逃一死?!?/br> 祂? 老妖怪皺眉。 “我雖不喜狐妖,但只有他能逃離法度,懲戒爾等該死之人?!奔俦碧男χ?,“薛公子,簡單入獄能否解了奪妻之痛?” 奪妻? “倒也算不上奪妻,只是狐妖一直這么想著,漸漸地也就是了?!?/br> 老妖怪傳音道:“是花越青,與我推測無二?!?/br> “那……” 斐守歲與謝江兩人相視。 三人很是默契,讓挨了板子的江千念護住小孩。斐守歲一念咒術,便與謝義山一同現在假北棠身側。 一左一右出現的突然,假北棠愣了一瞬,未等她反應,謝義山箭步上前,一張符紙貼在女兒家額上。 墨水傾倒,瞬息之間將假北棠攬入,沒在黑暗。 斐守歲接過江千念的佩劍,劍身一挑,開刃處抵在假北棠脖下。 燭火順在墨水的瑩瑩繞繞中,半明半昧,襯得斐守歲明玉眼眸,那紅色眉心痣若隱若現。 笑道:“這位姑娘,可否一敘?” 假北棠倒是沒有慌張:“兵刃相向,想是只能吃敬酒了?!?/br> 言畢,斐守歲放下長劍,拱手道。 “不知姑娘姓名?!?/br> “自那年鬧災荒死了姥姥,我就是個無名無姓的鬼了,道長想怎么喚都可以?!?/br> “這……”斐守歲逃開話題,肅然,“你與花越青是什么關系?” 假北棠吹了吹符紙:“是阿姊和我的再造父母?!?/br> 再造父母,災荒…… 老妖怪聯想到女兒家的身世,他放緩了語氣,看一眼癡傻的薛譚,那瘋魔的北安春正在地上啃食枯草。 牙齒摩擦秸稈,咔嚓響聲。 長劍入鞘,斐守歲直奔目的:“花越青在何處?” 假北棠挑眉:“方才燃了紙,想著不出一刻鐘道長就能與他碰面?!?/br> 第71章 同胞 “聽姑娘所言,似乎對再造父母有不滿之情?”斐守歲向謝義山微微點頭。 謝家伯茶知其意,掐訣燃了符紙。 青白火光撩過符紙,假北棠的臉龐感受的卻不是灼燒,是一陣暖意,如寒春一杯熱茶。 “怎得?!?/br> 假北棠伸手接下燃盡后的香灰,“這樣柔和的術法固我行蹤,道長作何用意?!?/br> “與我等聯手,”斐守歲拋出魚餌,“若非花越青阻攔,想必姑娘與令姐不會困在薛宅,或為他賣命?!?/br> 假北棠瞇了瞇眼:“與你聯手?莫不是把刀刃對向花越青?!?/br> “是?!?/br> “哈哈哈!”假北棠大笑,“我一屆凡人與千年的妖怪為敵,道長這是推我入火坑,還是想拉個墊背的?” 一旁江千念抿唇不語。 斐守歲垂眸:“千年的妖也會有弱點,姑娘跟隨花越青想是很久了?!?/br> 話說一半。 老妖怪看到假北棠眼里閃過一瞬的猶豫,早知人性這般,他沒有猜錯。 “我若用阿紫客棧的那位來要挾他,他當如何?” “他會發瘋,” 假北棠聳肩攤手,“以我對花越青的了解,他不光會找道長您報復,他還要拉著您的親朋好友一塊兒陪葬。道長既知阿紫客棧的真正用處,也該知曉那里的禁制并非常人能破,這樣費盡心思的法陣叫人要挾了去,能不發瘋?” “換作你去?!?/br> “我?這出是調虎離山還是空城計?!?/br> “不,當是釜底抽薪?!?/br> 話落,假北棠默然不語。 斐守歲猜得沒錯,面前的假北棠能自由出入阿紫客棧最上層,那個唯獨用了紅漆涂抹仿佛是懸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