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老妖怪沉默片刻,開口道:“江姑娘就沒有懷疑過此地大姓薛家?” “薛家?”江千念回,“我曾去過,但是薛老夫人不愿我一個江湖女流看望薛夫人,我是連薛家的門檻都沒跨進去。且薛家夫人整日在屋內,她出個屋子,身側也跟了好些個丫鬟。其中有一個婢子更是寸步不離,我就算能翻上屋檐也無法近身?!?/br> 斐守歲瞥一眼后院的木門,笑說:“那么就從阿珍姑娘入手?!?/br> “阿珍?你要怎么做?” 江千念坐直身子,好奇道,“她都瘋癲了,嚴刑拷打也沒用?!?/br> 此時,謝義山忽然拍了下大腿,他一把握住江千念的手,眼里閃出光亮來。 “斐兄的一枕槐安!” “一枕槐安?”另外兩人異口同聲。 “對啊,斐兄你用畫筆入幻境,不妨去看看阿珍姑娘的夢?!?/br> 索性大早上來吃食的人不多,每桌都隔著相當遠的距離。斐守歲為妖,謝義山與江千念為修行之人能聽清其他客人的話,而相反其他的看客是不知這桌子在謀劃什么。 斐守歲淡然:“我從未給我的術法起名,謝兄這個‘一枕槐安’倒是有趣?!?/br> 謝義山撓撓腦袋:“不是我取的,是我的師叔?!?/br> “招魂幡?” “是也,是也?!?/br> 謝家伯茶雙目有神,他又樂呵呵地拍了下桌子:“要是斐兄愿意出手,我們說不定就有路可尋?!?/br> 斐守歲聽此言,坐在凳子上朝江千念拱手。 “琉璃花之事我還沒有補償,要是能用幻術為江姑娘尋東西,也是我的用武之地,只不過江姑娘可要如實告訴我尋的是什么,不然我入了幻境也沒用?!?/br> 斐守歲早已看出江千念與謝義山還有話未說盡。言下之意,老妖怪很想知道江幸對他的隱瞞,畢竟來此地一月有余,不可能只是在農田鎮中瞎晃蕩。 謝義山看了眼江千念,倒是替她開了口。 “斐兄,我們不如回房說?”說著,謝義山站起身做一請的動作。 “可?!?/br> 斐守歲笑了笑,拉起陸觀道。 陸觀道全程什么都沒聽明白,他仰頭跟在斐守歲身旁小聲問。 “出去玩?” “不是,回房?!?/br> 斐守歲為哄陸觀道,轉身去店小二那兒拿了些糕點吃食,這才上了樓梯。 謝義山打頭,其次是老妖怪與小孩。江千念走在最后面。 姑娘家手中緊緊握著那只裝著琉璃花的袋子,眼神盯著黏在斐守歲身邊的陸觀道,好似在看一個異類,說不上的別樣。 二樓,屋內。 陸觀道被斐守歲又是勸,又是揉,這才乖乖的坐在榻邊吃糕點。 三個大人則坐在桌邊商議。 為此,謝義山還給屋子上了一層陣法。 謝家伯茶又倒上茶水與江千念。 姑娘家無心品茶,開口道:“斐兄我所尋是一位鎮妖塔出逃的狐妖,花越青?!?/br> 謝義山在旁邊附和點頭。 “鎮妖塔啊,之前我與謝兄在梧桐鎮遇到的鳥妖也是鎮妖塔的妖孽?!膘呈貧q故意提出此事,刺探謝伯茶的反應。 誰料謝義山愣了下,他全然不知烏鴉來由。 沉默片刻,伯茶恍然大悟:“怪不得!” “嗯?”斐守歲。 “是我收鳥妖時,她說了一句話,本是搞不明白,現在斐兄一提,我倒是想通了?!?/br> “她說了什么?” “嘶……大致是‘他困我不知多少年歲,而我卻比他自由’,想來這個‘它’指的是鎮妖塔?!?/br> 斐守歲笑笑:“應是如此?!?/br> “竟然是鎮妖塔的妖,也難怪會被按著打?!敝x義山突然啐了口。 江千念無心在意這些,她繼續道:“狐妖花越青也是滅我家族的大妖?!?/br> 話說的很輕,好像花越青并不是江家的仇人,而江千念只是將他當成一個名字,隨口一提一樣輕松。 “我找他,為的是尋找當年家父犯下的罪孽,”語氣重了些,“現妖琉璃花與家父的寶劍都是妖骨所做,而琉璃花的骨是大妖自愿獻上,寶劍卻并非如此,所以我……我的目的其一是找到真相,其二則是報仇?!?/br> 報仇兩字帶著顫,江千念咬牙撇過腦袋,不再說什么。 斐守歲知其用意,一個才十八歲的小姑娘,背負著這樣的傷痕,哪能說釋懷就釋懷。就憑琉璃花碎掉時江幸的反應就能看出,她是很在乎琉璃花的。不過一場意外和一個好的教養將她拉回了禮貌里,讓她連一開始的憤怒轉換成了淚珠。 嘆息道:“那江姑娘僅是在海棠鎮走動,沒有別的發現嗎?” 江幸沉默片刻,她思索要不要說不出口,一旁謝義山接了句。 “你且說吧,就憑斐兄能救下我,也足以證明他是個好妖?!?/br> “妖?” “嗯……等等,”謝義山眨巴眼睛看向笑瞇瞇的斐守歲,“我沒提起過這件事??” 斐守歲笑得像一只搖尾巴的狐貍,等著看謝家伯茶笑話一樣,不說話。 江家姑娘倒是沒有多大反應,不過謝義山一驚一乍在旁邊想要找補。 “不是。我,我,哎喲!江幸你別……” “我看得清是非,”江千念抬眸,“就像方才斐兄知道現妖琉璃花的出處時也并沒有對我刀劍相向,我又何必著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