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書迷正在閱讀:穿成黃油游戲主角受、攝政王懷了我的崽、在渣攻的魚塘里渾水摸魚、逃荒:我靠美食交換系統極限求生、離譜!誰家軟O一口一只蟲族啊、神豪養成系統:管家男友竟是主神、皇上如狼似虎,病美人貪官逃不掉、燃案行、醒醒、這炮灰床伴我不當了!【NPH】
但這改觀并不足以令他改變主意:“胡人兇悍,我長期在江北作戰,比你更了解他們的行事作風,據守硤石,我劉堅當仁不讓?!?/br> 他堅毅地看向郗途,不容置疑地說道:“郗將軍,我以主帥的身份命令你,帶著將士們守好壽春,全權處置軍中之事?!?/br> 說完這些,他便大步走向門外:“許方,速去揀選五千人馬,與我一道去硤石御敵!” 郗途深吸一口氣,深深感到了形勢的緊迫。 他從城中再分出五千人隨劉堅而去,然后便極速布置著壽春的守城之策。 而在更為廣闊的戰場上,郗歸與桓元商定的兩路進攻的計劃,終究沒有來得及實施。 北秦軍隊一路疾行,在劉堅和郗途抵達壽春的當日中午,就從荊州、壽春、彭城三地展開進攻,拉開了一條橫跨東西的戰線。 第161章 伏擊 在陸路進攻的同時, 北秦在巴蜀新建的水軍,也乘著大型戰船順流而下,試圖重現中朝滅吳之戰時水陸并進、直指江南的輝煌。 對于長期在江北進行運動戰和游擊戰的北府軍而言,守城始終是一項挑戰。 郗途帶著兩萬人堅守壽春, 壓力不可謂不大, 劉堅在硤石的一萬人, 更是日夜警惕,絲毫不敢放松。 形勢已經如此危急, 可卻仍有意想不到的意外發生。 何沖所率的七萬人, 四萬人沿江西進, 下船之后,走陸路急行軍向壽春進發,其余人馬則一路經中瀆水、射陽湖北上, 按計劃先到山陽, 然后再趕往彭城。 然而, 那四萬將士,卻在揚州境內遭遇了不只一股流匪的襲擊。 與此同時, 豫州往壽春送糧草輜重的人馬, 也因北秦軍隊自汝水強渡淮河的緣故, 而未及時趕到。 劉堅與郗途面臨的,將是一個困守孤城的險境。 何沖雖不知道豫州的情況,卻也明白自己必須早日帶著人手與糧草趕到,以免先鋒軍隊與大部隊隔絕開來,如同當日的諸葛誕一般, 于絕望之中落到城破人亡的境地。 可他們帶著糧草輜重, 又沒有直達壽春的水路,勢必無法做到急行。 但若要棄了這些東西, 如先鋒軍一般疾行支援,那即便是到了壽春,也將與先頭部隊一樣面臨缺糧的窘境。 再者說,一旦這四萬人被層層隔開,一部分人輕裝急行,一部分人帶著糧草輜重拖在后面,時間一長,二者之間的距離只會越來越大。 后者既要趕時間,又要提防可能的敵人,只怕會左支右絀,被越拖越慢,甚至損失慘重。 何沖于夜色中率領軍隊趕路,一邊走一邊在心中琢磨著,在十月的天氣里,渾身都被汗水打透。 事實上,此時此刻,壽春的情況還沒有后方想象的那么嚴峻。 硤石畢竟是處易守難攻的要隘,劉堅久經沙場,面對遠道而來一身疲色的北秦軍隊,倒是有幾分把握。 一場酣暢淋漓的對戰之后,北府軍首戰告捷,大大鼓舞了將士們的軍心士氣,也挫了挫北秦軍隊的銳氣。 收拾戰場的時候,許方頗為感慨地說道:“女郎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務必不要輕敵,可今日這些北秦軍隊,看起來也并無什么特別之處,甚至還不如咱們在江北遇到的那些騎兵。真要說起來,也就是這次人多??沙埳娇谶@樣的地形,一時半會地,他們人多也沒有用啊?!?/br> 劉堅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北秦舉全國之力南侵,絕不可能只是如今展現出來的這般水平。要么是他們遠道而來兵疲馬弱,要么是苻華只是帶著那些強征而來的士兵虛晃一槍,只怕主力并不在此處?!?/br> “???”許方變了臉色,“可是壽春如此要緊,他們不來這里,還會去哪里呢?” “荊州?!眲猿烈髦f道,“或是洛澗。我等固守壽陽,為的便是扼制淮肥這個要隘??苫甘贤耸亟?,秦虜若是進攻荊州,便可從水陸兩道出發,與巴蜀水師匯合,或是自西向東,進入豫州地界,牽制能夠支援壽春的豫州守軍?!?/br> “那若是洛澗呢?”許方心里有些發毛,畢竟,誰都清楚,洛澗位于壽春東部,自京口出發的大軍若要趕來支援,必定要自洛澗渡河。一旦秦虜占領洛澗,援軍無法趕到,那壽春便真要陷入絕境了?!?/br> 劉堅看著許方的神情,知曉他已明白接下來的艱難:“桓氏在荊州被牽制,北府軍最多西進到壽春,如此一來,單憑豫州守軍的能力,勢必無法保住項城。一旦北秦軍隊占領項城,便可沿著水陸直達淮河?;此炌|西,與不少河流相連,秦虜無論從哪里渡河,都可以在我們的東西兩方,阻攔來自豫州與徐州的援軍和糧草。而我們,加上壽春原本的守軍,只有區區三萬六千人?!?/br> 許方緊緊攥住了拳頭,聽到劉堅沉聲問道:“如此,你還覺得這一仗勝得輕易嗎?” “據說上午秦軍入城之時,火勢連綿而起,燒了城中的一個倉庫?!痹S方聽了劉堅這番分析,愈發覺得情勢危急,“將軍,我們若真被圍在此處,只怕連糧草都支持不了幾日?!?/br> “是嗎?”劉堅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我們沒有糧草,那些秦虜不是有嗎?既到了我的地界上,那就便是我的東西了。相比起守城,咱們北府軍還是更擅長游擊。去,揀選人馬,趁著秦軍主力還沒有壽春,先搶他一波再說!如此,也算是不辜負女郎主動出擊的計劃,稱了我這前鋒都督的名頭!” 當天夜里,郗途在壽春城中,接到了一壞一好兩個消息。 壞消息是:北秦慕容追率五萬大軍,沿涢水而下,在鄖城展開大戰。 桓元被慕容追拖住腳步,無法像原計劃那樣向東出兵,主動進攻北秦軍隊,防止其強渡淮水,自決水南下東進。 而一旦決水落入北秦手中,意味著壽春再也無法得到決水以西、來自豫州的任何支援和補給。 與之相對的是個難得的好消息:劉堅率四千北府軍主動出擊,攻擊峽山口外的秦虜,全殲一個一千五百余人的小隊,繳獲營中所有糧食輜重。 盡管與壽春的三萬六千人相比,這糧食顯得并不很多,但卻鼓舞了因援軍受阻而稍顯低落的士氣。 壽春的將士甚至也有些蠢蠢欲動,想像從前在徐州以北作戰時一樣,好生打幾場伏擊戰。 郗途與劉堅合計一番,又派出了三千人,專門瞅著沒有聚集到一處的北秦軍隊打游擊,好多為壽春繳獲些糧食武器。 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法,此次郗途西征,薛藍帶著女軍中的火器營,一路喬裝,隱在大部隊中一道過來。 此時此刻,郗途也顧不上隱蔽,而是讓薛藍分了一半的人出去,與其余將士一道偷襲敵營,就算不能繳獲糧草,也要燒了他們的糧倉,免得北秦大軍一路順利地安營扎寨,很快便來合圍壽春。 對于火器營的將士而言,這是她們第一次帶著火器走上真正的戰場。 她們比壽春城中的任何人都清楚火器的威力,因此也更明白自己肩上擔負的責任。 出發之前,薛藍拿著布條,一道道地用力扎好衣袖與褲腳,內心竟因這緊縛的壓力而感到了些許安定。 集合之后,她與潘可對視一眼,堅定地說道:“姐妹們,大戰已然開始,這是咱們火器營第一次在戰場上亮相,女郎將如此重要的武器交給我們,我們絕不能辜負她的重托。今日之戰,必然要打出我們火器營、我們女軍的赫赫風采,給女郎打出一份了不起的戰績,大家能不能做到?” “能!” 潘可掃視諸位將士堅毅的臉龐,沉聲說道:“火槍一物,事關重大。我潘可在此立誓,人在槍在,人亡槍毀。大伙兒都有一把好氣力,也學過怎么損毀槍支,若是因咱們的疏忽,而害得北府軍軍機泄露,害得北秦長驅直入,害得同袍們傷亡慘重,那我等可就萬死難辭其咎,縱是百年之后,也仍要遭人唾棄,遠在徐州的家人,也將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大家明白嗎?” “明白!”將士們齊聲保證,“人在槍在,人亡槍毀,絕不讓北秦人拿到一桿火槍!” 一切都準備好后,火器營的將士帶著火藥、火槍與平日里慣用的冷兵器,和其余受命伏擊的將士一道,策馬揚鞭,一路出了壽春北城門,直奔峽山口而去。 東邊,在打退了又一支流匪后,何沖揉了揉臉,一想到這見鬼的層出不窮的匪徒,便忍不住罵了一句粗口。 “怎么樣?不是讓留活口了嗎?審出來了嗎?” 副將馮強面色凝重:“將軍,弟兄們抓到了一個鮮卑人,這事怕是比咱們估計得還要嚴重?!?/br> “什么?鮮卑人?怎么可能?”何沖大驚失色。 “確鑿無疑?!瘪T強也不愿相信這個消息,可事實就是,揚州境內,伏擊他們的流匪中,竟然有鮮卑人的存在。 他只要一想這消息背后蘊含的意味,便忍不住心中發毛。 何沖著急地左右踱步:“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群混賬,大敵當前,竟然勾結鮮卑人作亂!速速派人帶著這鮮卑雜種回去,將此事報與女郎!” “是!”馮強當即領命,轉身而去,不想卻被何沖叫住。 “等等!”馮強轉過身來,只見何沖面色沉沉地說道,“不能回去!咱們這一路走得這么艱難,就這么回去,難免不會遭受伏擊,落個信送不到、人證也丟了的結果。將這鮮卑人關好,跟著咱們一道西去,等戰事結束,再去跟建康那群混蛋算賬!” 馮強應了一聲,何沖接著問道:“可審清楚了,的確是慕容部的人?” “除了慕容部那群陰險小人之外,還能有誰?”馮強憤憤不平地說道,“這群胡人,哪里受得住咱們老祖宗那套刑罰?才過了兩道,就忍不住全都說了。這人自稱是受了慕容部的指使,去拓跋部埋伏,后來借著市馬一事,與瑯琊王搭上了線。這次就是因著瑯琊王與太原王氏的緣故,才能在揚州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地,召集這么多的流匪,故意來阻攔咱們?!?/br> “這些人是瘋了不成?”何沖氣得咬牙切齒,“江左若是失陷,他們這些皇親國戚難道能有好日子過?咱們在這替他司馬氏守江山,反倒要被他們暗地里埋伏?!?/br> 第162章 改道 “將軍稍安勿躁?!瘪T強見何沖如此動怒, 自己反倒冷靜了幾分,“他們之所以這么做,就是為了拖住咱們的腳步,好教北秦軍隊能夠順利攻克壽春, 既然如此, 咱們就萬萬不能讓他們得逞??!” 何沖展開輿圖, 看了又看,終于下定決心:“事到如今, 咱們只能改道了?!?/br> “改道?”馮強略有些遲疑地問道, “可這路線是女郎一早就定好的, 兄弟部隊也都知道的啊?!?/br> “我知道?!焙螞_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態度很是堅決,“事到如今, 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們必須改道, 以免誤了御敵大局?!?/br> 他們這四萬人,原本是自京口沿江而上, 而后棄船改走陸路, 以期更快趕至壽春。 可四萬人的隊伍, 實在是太過引人注目,以至于他們無論走到哪里,都會無可避免地吸引那些與鮮卑人勾結的流匪,就這么硬生生地被絆了一路,攔了一路。 何沖知道,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對戰之方, 原本就在于隨機應變。 形勢既起了變化,他便不能再一昧守著先前的計劃, 不管不顧地往前沖。 女郎說過,似此這般不顧實際只講“忠心”的做法,其實是種不愿思考不愿負責的虛假忠心。 而他身為將領,理應真負正擔起一個統帥的責任,為將士們負責,為女郎盡忠。 何沖沉吟著,閉了閉疲憊的眼睛,心中拿定了主意:“這些流匪一路尾隨,我擔心先前的消息根本沒有送到女郎手上,以至于這些人竟絲毫不見收斂。你且親自挑二十個人,帶著那個鮮卑雜種,今晚悄悄離隊,朝著東南方向,直奔大江而去。待到渡口后,租一條商船,喬裝成商人模樣,一路沿江而下,務必盡快將援軍受阻的消息送至京口,請女郎盡快發令,另遣北府軍自淮水支援?!?/br> “那大部隊呢?”馮強面容苦澀地問道。 此次對戰北秦,北府軍所能調動的,不過區區十二萬將士,而此處的四萬人,便占了三成之數。 這四萬將士,無一不是懷著必死之心矢志報國,難道竟要被這層出不窮的宵小,硬生生困在揚州地界嗎? 而他自己,難道也要在大戰還未真正開始的時候,就退回京口去嗎? 何沖聽著這話,眼前不覺冒出了熱氣,他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攥緊拳頭說道:“大部隊會改道西南,直奔合肥而去,然后經水路入肥水,沿水道支援壽春?!?/br> “我們明明已經快到洛澗了!”馮強粗啞的聲音,幾乎要帶上哭腔。 只要過了洛澗,距離壽春便只有一步之遙了。 “可離洛澗越近,流匪的攻勢便越猛烈?!焙螞_嘆了口氣,臉色很是沉重,“你看他們的馬匹和武器,哪里像是尋常匪徒用得起的東西。有這樣的勢力從中作梗,又是敵暗我明的形勢。只怕咱們就算再走半月,也到不了洛澗,只能白白折損人手?!?/br> 馮強思來想去,不得不承認,如此形勢之下,改道已是一個難得的好辦法。 可他思來想去,內心卻仍有擔憂:“這樣多的人,縱是走水路,只怕也太過引人注目?!?/br> “無妨?!睂Υ?,何沖倒是已有對策,“我們今夜一路疾行,先甩開追兵,再趁著這些人還未反應過來,以桓氏的名義購船,并插上桓氏的旗幟,瞅著這些人還未來得及跟主子匯報的時機,一鼓作氣地往肥水趕?!?/br> “桓氏的名頭,會有用嗎?”出發之時,郗歸給了他們桓氏并郗氏商號的旗幟與名帖,馮強本不知有何用處,沒想到卻在此處派上了用場。 “有沒有用,看看就知道了?!焙螞_冷笑一聲,“我看這些人就是慣的!這幾年,咱們徐州跟三吳,一粒米的稅糧都沒少交,白白地養活起這么大一支軍隊,幫著朝廷平了孫志的叛亂,守著江北的國門,還要提防東邊的海盜。這一年年地下來,連朝廷一貫錢都未花過,更不曾行過什么燒殺搶掠之事,可謂對江左忠心耿耿?!?/br> “可他們是怎么做的呢?”何沖越說越氣,“竟然勾結外賊,在老子趕去御胡的路上攔截?” “這——”馮強聽不下去了,“咱們對江左,也不能就說是忠心耿耿吧?反正我是只認女郎,不認那勞什子司馬氏皇帝的?!?/br>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犟這個嘴?”何沖沒好氣地瞪了馮強一眼,“反正我們北府軍是無愧于社稷、無愧于江左的?!?/br>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結果呢?就因為咱們嚴守紀律,秋毫無犯,這幫混蛋竟以為咱們軟弱可欺似的,這么一路打一路攔,就沒個停歇的時候。若是桓元那個瘋子在這里,你看他們敢不敢打?” 馮強不服氣地說道:“桓南郡行事陰狠,手段毒辣,可止小兒夜啼。他為了收攏兵權,置江州受災民眾于不顧。這樣的人,如何能與女郎相提并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