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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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這么狠,別人反倒不敢欺他了?!焙螞_冷哼一聲,“那些人害怕桓元的報復,殊不知咱們女郎也是有氣性的人。等打走了那些北秦人,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要怎么跪著求饒!” 說到這,馮強也很是同仇敵愾:“他們不過就是瞧不起咱們女郎是個女人,等著瞧吧,老子這次但凡能活著回去,這些暗地里使絆子的陰險小人,我替女郎有一個殺一個!” 何沖重重拍了把馮強的肩膀:“好小子,擱誰跟前老子老子的呢!快去傳令,所有人向西南方向急行軍。等走個小半個時辰,脫開了原定路線,避開那些流匪的埋伏圈后,你再帶著那個狗雜種離隊。切記藏好灌鋼武器,別驚動了那些雜碎?!?/br> “放心吧?!?/br> 馮強領命而去。 四萬大軍一道疾行,土石鋪就的路面上,轉瞬就揚起了滾滾的沙塵。 受命襲擾的流匪見此情狀,一時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一個頭目拍了把腦袋:“這北府軍,總不至于未戰先逃了吧?不應該??!不是說北府軍最是驍勇善戰嗎?” 這廂正琢磨著,冷不丁湊上來一個親信:“大哥,咱們要追上去嗎?還是直接朝著跟那邊說定的下一個點趕?” 頭目眼瞅著親信指了指東邊的方向,立馬將那只干瘦的手打了下來:“不想活了是不是?什么那邊?哪里有什么那邊?這些全是我自個兒的主意,跟誰都沒有關系,你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庇H信灰頭土臉地答道,“我就是不明白您是為了什么。好好地在山上過日子不行嗎?非得下來攪這趟渾水?” “什么叫蹚渾水?”頭目站起來狠狠跺了跺腳,“你以為現在這個時候,咱們還有什么袖手旁觀的余地嗎?北府軍先后在徐州、三吳剿匪,掃蕩得這兩個地方根本沒有咱們這種人存活的余地。不像揚州,太原王氏雖然貪財,但好歹也要留著咱們,好顯顯他們剿匪的本事。既然如此,咱們也免不了投桃報李,幫他們一個小忙,免得北府軍氣焰越來越盛,反倒抄了咱們的老窩?!?/br> “可若是惹惱了高平郗氏——”親信有些擔心。 “你慫什么?”頭目瞥他一眼,“整個揚州境內,流匪何止千萬?咱們這些人,不過都是被官府逼得走投無路的平民罷了。北府軍若真要算賬,咱們就一味地賣慘,咬死了說自己只是無辜百姓,他們重名聲,不會就這么‘濫殺無辜’的?!?/br> 親信聽了這話,登時恍然大悟:“高!大哥,實在是高??!” 這廂商議的工夫,何沖已率軍走了不少路程,黑漆漆的夜色里,馮強帶著二十人,綁著那個鮮卑細作,悄無聲息地拐到了東南方向。 京口,郗歸看著輿圖,沉聲問道:“何沖還沒有消息嗎?” “沒有?!蹦蠣T一臉凝重地說道。 她去年原已授官外放,只是此次大戰非比尋常,無數的消息爭先恐后地涌到郗歸案前,為免手下人有所錯漏,郗歸急召了一批舊人回來,成立了御敵專班。 郗歸聽了南燭的話,難免嘆了口氣:“他帶了那么多信鴿走,可自從到了揚州地界,便杳無音信,只怕是受了埋伏啊?!?/br> 南燭輕聲寬慰:“何沖這一路人的去向,關乎御敵大業的成敗。大敵當前,江左上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揚州畢竟還是江左地界,太原王氏不至于不長眼到這樣的地步。更何況,宮中還有皇后呢?!?/br> 她雖這么說著,心里卻是七上八下,很是清楚這些說辭的無力。 對此,郗歸同樣心知肚明:“不能再等下去了?!?/br> 她轉身回到案前,心中已是有了新的主意:“再出兵一萬,經中瀆水趕赴北境,速速讓謝墨脫身出來。讓李虎在徐州北境御敵,謝墨帶一萬五千人,經淮水西渡,去支援壽春!” “女郎!”南燭抬高了聲音,“如此一來,京口和三吳,可就只剩下兩萬人了??!這太過冒險了,萬一,萬一有什么意外——” 郗歸并未因此而改變主意:“當日北府軍建軍之時,不過也只有萬余人手,如今將士們個個練就了一身好本領,御敵的經驗也遠勝從前,難道還會比不過當年嗎?” 她看了眼南燭臉上的憂色,轉而面向窗外高懸的明月,感慨而自豪地說道:“不必擔心,南燭。北府軍已經不是太昌三年那副模樣了。我們在徐州和三吳建立了牢固的群眾基礎,你恐怕沒有注意吧,如今這個時節,水稻已然抽穗揚花,灌漿成熟,要不了多久,田間就會收獲一斗斗的稻米,這些都是百姓們來年的希望。農人們會誓死守衛他們的田地,正如我們會用盡全力堅守我們的國土。所有這些百姓,都會與我們站在一起,保衛我們共同的家園。我們,絕非孤軍奮戰?!?/br> 第163章 戰略 當馮強帶著那個鮮卑細作回到京口時, 郗歸正對著那副貼在鐵質板面上的輿圖,仔細端詳著一個個磁石徽標的位置,冷靜沉著地發出一道道指令。 趕赴北境的一萬將士已經出發,若是一切順利, 明日上午之前, 謝墨便可率軍西渡, 奔赴洛澗,支援壽春。 徐州全境以及吳地三郡所有靠近海岸線的地方, 都已有訓練有素的民兵嚴陣以待, 以防??艹脵C作亂。 整個北府軍都沉浸在一種緊張而帶著幾分悲壯的氣氛中, 可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卻說,有人正在這樣緊要的關頭, 與江北那群蠻人勾結在一起, 將刀口對準了北府軍。 如此情形, 誰能不怒?誰能不怨? 馮強憤憤的面容,宛如落入清水中的濃烈染料一般, 激起了一片憤懣之色。 郗歸不怒反笑, 對于建康城中那群不顧大局的蠢貨, 她簡直失望透頂。 可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事情已經發生,憤怒是無濟于事的,既然何沖已經改道合肥,謝墨也即將西渡,那么, 情況就沒有想象中那般糟糕。 與其怨天尤人, 徒自憤怒,不如想辦法好生利用此事, 借著南北間的戰事與北府軍在其中的重要作用,趁機分裂建康城中那群面和心不和的短見世家,逼太原王氏徹底出局。 想到這里,郗歸沉吟著說道:“阻截援軍的動作,勢必不會出自圣人的授意。一旦北秦攻入建康,圣人便免不了rou袒出降的結局,且不說史書如何評價,單就他自己而言,便再不會有如今這般痛快的日子,說不準連性命都會丟掉?!?/br> 她撫了撫袖口,略帶幾分嘲諷地說道:“咱們這位圣人,雖然沒什么雄才大略,但卻也不是個完全的蠢人,更是不缺自私的天性,他不會這么做的?!?/br> “難道是太原王氏自作主張?”潘忠緊緊皺起了眉頭,“這也太大膽了吧?就算是虞氏、桓氏當權的時候,也不敢拿通敵賣國這樣的大事來開玩笑??!” “再說了,從來只聽過擁匪自重的官員,沒聽說過似此這般引狼入室的舉措啊,太原王氏這是圖什么哪?” 潘忠是真的不明白,他是郗氏家將,打小就活在一個相對簡單的環境里,接觸的不是郗岑與郗歸這般的首領,便是投身行伍的武人。 而這些人,大都懷有一顆為國為家的赤誠之心,甚少有似此這般的陰謀算計。 可郗歸卻不同,郗岑的敗亡,令她深切感受到了朝野間的殘酷;這幾年掌管北府軍的經歷,更是讓她清楚地見識到了朝堂上因利益而產生的種種爾虞我詐。 人心險惡,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更何況,有的人天生就蠢,能憑著一股子自以為是的勁頭,把一切事情都搞砸,落得個損人不利己的結果。 那細作的供詞說得明明白白,郗歸堅信此次揚州之事,定然與曾與鮮卑拓跋部商議市馬之事的瑯琊王有關。 當日瑯琊王提議征發樂屬,以至于引發孫志之亂,被圣人當朝斥責,大失顏面,從此再也不復從前那般朝野優重的地位,與圣人之間也生了嫌隙。 若說這個自大又愚蠢的皇子,能為逞一時之快而做出通敵叛國的事情,郗歸是絲毫都不會懷疑的。 說不準,他根本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反倒覺得自己在幫皇室壓制了郗歸這個威脅呢。 褚太后恐怕就算到了陰曹地府,也想不明白自己如何竟能養出這樣一個兒子。 滴漏傳來一聲聲清脆的聲響,像是在催促郗歸做出決定。 事已至此,她是絕不能允許任何人再在南北戰事上胡亂插手、從中作梗的。 既然如此,那不如釜底抽薪,徹底絕了太原王氏的后路,也對著其余世家殺雞儆猴一番。 想到這里,郗歸摩挲著手指,沉聲吩咐道:“命此人簽字畫押,口供送到臺城,讓慶陽公主務必呈到圣人面前?!?/br> “等圣人召見瑯琊王與王安之后,再將二人通敵叛國之事大肆宣揚出去,務必強調圣人的大怒,傳得朝野民間人盡皆知?!?/br> 馮強領命而去,郗歸走到輿圖之前,親自伸手將揚州北境的防線后撤。 她面無表情地吩咐道:“寫信給謝瑾,北秦兵馬太多,江左左支右絀,實在不成辦法,戰線拉得太長太散,只會給敵人可乘之機。讓他傳令,梁郡以北的軍民堅壁清野,所有百姓于后日天亮前南撤。洛澗不必再守,給北秦留出這個口子來,免得壽春壓力太大?!?/br> 南燭因這決定而悚然一驚:“如此一來,只怕要不了多久,北秦軍隊就自洛澗直奔廣陵而來了。若真如此,建康只怕——” “無妨?!臂瓪w搖了搖頭,不容置疑地說道,“揚州不比徐州,江淮之間,本就沒有多少安居樂業的百姓,反倒是流匪多些。一天的時間,足夠百姓撤到梁郡以南。北秦軍隊若自洛澗長驅直入,便能稍稍緩解些壽春的壓力。等到何沖到了肥水,謝墨也西渡至洛澗附近,三只兵馬一會合,再安排一支軍隊自從廣陵殺出去,便能兩相合圍,將自洛澗南下的秦虜一網打盡了?!?/br> “可是——”南燭遲疑地問道,“廣陵的這一支軍隊,從何而來呢?” 余下的北府軍,承擔著守衛徐州和三吳的重擔,根本不可能再分出去,那么,該由什么人去承擔自廣陵迎敵的重任? 若是這支迎敵的軍隊缺乏戰力,是不是會造成北秦軍隊長驅直入、直逼建康的局面呢? 南燭期待地看著郗歸,希望她能為自己解惑。 可郗歸卻什么都沒有解釋,只是平靜地說道:“這支軍隊,我已有了安排,等時機一到,便能迅速出擊。再者說,就算此地失利也不要緊,建康之外,畢竟有大江這樣的天險。北秦軍隊越來越近,正好逼著咱們那位圣人盡快做出處置瑯琊王與太原王氏的決策。都到了這個時候,我恨不得這些人自亂陣腳,好教我們一網打盡?!?/br> 兩日后,苻石親自率軍到了淮河以北。 不出郗歸所料,項城果然沒有守住。 苻石帶著二十萬人前來,不過半日的工夫,便將項城據為己有。 休整了一夜后,便兵分三路,朝著江陵、壽春、洛澗出發。 很快,揚州便傳來了消息,北秦軍隊已突破洛澗,進入揚州地界,朝著梁郡的方向奔襲而來,看樣子,是打著直取廣陵、自采石渡江的主意。 敵軍已經距離建康越來越近,可何沖與謝墨帶著的兩支軍隊,卻始終沒有消息,更別提壽春與江陵的戰況了。 自從大批秦虜強渡淮河,敵我雙方便在江淮之間的廣闊土地上展開了交叉作戰,以至于音信阻絕。 最新的戰報遲遲無法被送到郗歸案頭,她只能期盼此前的預演足夠充分,期盼諸將都能想出隨機應變、靈活機動的應對策略。 “給桓元的信送到了嗎?”郗歸的手指叩著桌案,眼睛盯著輿圖,腦中飛快運轉著,口中還在確認一道道消息。 “您放心?!蹦蠣T毫不猶豫地答道,“大江航線尚未阻絕,咱們的信是前天晚上送出去的,共五路使者,分別走水路和陸路,無論如何,今日一定能到?!?/br> “嗯?!臂瓪w點了點頭,繼續在腦中預演著數支敵我軍隊的行進方向。 前天夜里,在做出放棄洛澗的決定后,她便命人給桓元傳信,告訴他,如果江陵戰事順利,那便收拾兵馬,直奔襄陽而去,不用管壽春的戰況,只拼盡全力,急攻襄陽,以圍魏救趙的方式,牽制北秦西線兵力,讓苻石不得不分出心神。 桓元若能收復襄陽,那將會是這場南北大戰中一個了不起的戰績。 對此,他不會不心動。 再者說,北秦人暴虐成性,巴蜀諸郡與襄陽士民本就心系桓氏,秦軍又忙著東進,如此一來,收復襄陽的難度便會比之前稍低一些。 桓元打著全眾江南的主意,在上明龜縮了那么久,休整了那么久,等的便是一個一躍而起的時機,不至于沒有這一戰之力。 一旦襄陽到手,荊州軍便可整頓旗鼓,沿丹水而上,自武關道直達長安。 而長安,不僅是中朝的舊都,更是北秦的國都。 一旦襄陽失陷,長安危急,苻石不可能不自亂陣腳。 如此一來,東線戰事,便再無需擔憂了。 郗歸手中拿著一塊代表著荊州軍的黃色磁石,于地圖上反復推演,喃喃自語。 與此同時,臺城之內,剛剛結束一場激烈的對峙。 皇后王池看著眼前這一片狼藉,心中寂然無力。 她實在不想再像方才的瑯琊王與從侄王安那般爭執什么,更何況,她從不過問朝事,根本就無從辯解。 可她不能不辯。 慶陽公主進了趟宮,圣人便急召瑯琊王、王含、王安三人進宮,等她受命而來時,殿中已是劍拔弩張。 瑯琊王一句接一句的怨毒之言,直聽得王安臉色煞白,圣人更是怒不可遏。 若非不想在這國難當頭之際、被天下人恥笑兄弟鬩墻的話,他早就順著心思將瑯琊王下獄了。 王池并不在意瑯琊王的結局,此人身為皇親,卻勾連外賊,實在可恥可恨。 可她不能不在意王安! 圣人言之鑿鑿,分明就是將這叛國的罪名記到了太原王氏頭上,甚至氣得略過了大王、小王的差別,讓王含一脈與王安一道承擔這個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