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我難以窺探你的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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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知前任并不是那種無知軟弱的秉性,事實也證明他雙手干凈,卻隱瞞了種種針對她的惡意,心知肚明的見證她滑落陷阱。 是父與子的博弈,也是父與子對她的共同施壓,只不過前任只是想讓她如灰姑娘一樣嫁給他,仰賴他,還沒有到要她背上案底的地步。 瞧瞧,她還得謝謝他們。 “我在分手后沒多久,突然失去了一位好友的音訊,她在幫我走出低谷時做了很多事?!?/br> 柳蘊初一邊觀察桓翳的神情,一邊盡量客觀的將她對賀知旌的友誼描述為人情關系。 “你指的是賀知旌?!被隔栌玫氖顷愂鼍?。 看來桓翳的確對她的身邊事知曉很多。 “是?!彼丝跉?,手心微微捏緊。 “后來我請人查詢的結果是,賀知旌因為得罪當地一個有勢力的家族,一直在逃亡?!?/br> “我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外面,考慮到我的力量有限,我擔心她會有生命危險,所以當機立斷找上了前任?!?/br> 賀知旌在她的生命中是不一樣的色彩,是摯友,是親人,有時也是她的榜樣。 “其實不算復合,我沒有答應他什么,只是默許給一個重新開始的可能?!?/br> 彼此心照不宣,找不到賀知旌的下落,他們之間不會有未來。 當然,柳蘊初也會擔心如果前任尋到人會以此要挾,這樣的事他不是沒干過,所以那段時間里,她不遺余力搜尋,增加手頭關于他父母不干凈的罪證,加重留作后手的籌碼。 從知道,到做出決定都是在一天之內,桓翳了然地點點頭,低聲道:“難怪?!?/br> 難怪在短時間內,那個凡人就再度占據了她的姻緣線,他來不及任何反應就再不能進入柳蘊初的夢境,后來也沒有辦法再附著她的身上隨同外出。 他以為是她舊情難忘,原來是因為她的友人。 “我有為你算過賀知旌的下落,但我作為墜神,迫于凡間管制原諒我當時不能在夢中相告?!?/br> 柳蘊初低眉盡量保持平靜,桓翳目光含著歉疚,輕輕拍撫她的脊骨:“你應該一直都沒尋到她的下落,不過這是正常的?!?/br> “接下來的話,你不要太過憂思?!?/br> 莫名地,一股不安從柳蘊初的心底升起,她聽到桓翳輕聲道出了真相。 “你的那位好友,在逃亡途中突然受到異界之人的錨定,身體和靈魂都被異界之人從裂開的異界通道中帶走。而我也是在那時因為異界通道導致失控,受到重傷?!?/br> 柳蘊初呼吸近乎停滯,腦子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想不到賀知旌會面臨這種情況,幾乎無法保持冷靜,她近似急躁地看向他,企圖在這一瞬截取到所有答案。 “那是個什么樣的世界?賀知旌會有生命危險嗎?” 回答她的是無聲的遲疑。 暮景殘光送來的晚風似乎格外涼,掀起兩人交織的長發,在空中吹散。 柳蘊初的大腦稍稍冷卻,她堅定地一字一句清除了對方眼底的猶疑。 “桓翳,我需要實話。你知道的,我哪也不能去,只有你陪在我身邊,告訴我一切?!?/br> 她的話動人心弦,引人憐惜,桓翳深深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知曉賀知旌在柳蘊初的心中比他認知的還要重要。 桓翳嘆了口氣,將她的頭埋入胸前。 “當時賀知旌已去到異界,和你一般命數難測,只能大致推算出她命途艱險。而你,則是因我之故,我難以窺探你的命數?!?/br> 和神靈關聯緊密的凡人,神往往自己也無法詳盡窺探對方的命運,墜神也如此。 細柳般的發絲在冰涼的臉側浮蕩,柳蘊初僵在桓翳的懷中,腦海中只剩命途艱險…… 又聽他道:“異界怎樣,我未曾去過亦不能窺視,無法給你決斷?!?/br> 桓翳本想告訴她,來自異界的濁氣如此濃厚,必有異端,只怕邪崇異獸不會少。 但終究還是擔心她太過憂思,言辭審慎保守。 柳蘊初抓著他的衣襟攥緊,焦慮得手指發麻,一陣陣從骨縫里鉆出冷意。 她深呼吸,平復自己的嗓音。 “桓翳,我想一個人待著,就一晚上好嗎?” 面對這個消息柳蘊初不知所措,她迫切得想要離開這里,因為她明確知道這次賀知旌是有生命危險的,她想去賀知旌在的世界親眼看看,賀知旌是不是安好…… 見蘊初心情不佳,十分堅持,桓翳也不欲為難,點頭答應。 隨即袖子被柳蘊初拉住,她低聲道:“我想在這里睡?!?/br> 桓翳環顧四周,沒問為什么抬手揮出一張床榻,托著她的手心,摸摸她的臉頰溫柔道:“有事喊我的名字?!?/br> 月上中天,柳蘊初伏靠在書案前,枕著腦袋的手臂下壓著一張白日里她打開的那副畫軸,眼神隨著指尖在那幅身姿上不斷流連。 晶瑩的淚珠從眼眶中垂落,洇濕一片。 書案上的人啜泣著,柳蘊初非常清楚桓翳不會放她離開,不管有沒有離開的方法。 打草驚蛇,只會讓對方更加防范于未然,那之于她更是懸河注火,倘若徐徐圖之,賀知旌……賀知旌能等得了嗎? 柳蘊初心知賀知旌并非需要人拯救的溫室幼苗,她身手好,意志堅韌,蘊初相信她能化險為夷。 但異界艱險,兩個沒有孑然一身的人共同面對,是不是會容易一點。 就像她陷入低谷時,是賀知旌繁忙中倒時差陪她搜集證據,鼓勵她,一步步走出漩渦。 哭得太久,腦殼變得昏漲,在紛亂雜擾的思緒中,柳蘊初望著畫像上目光如炬,堅如金石的人,眼皮搖搖欲墜間心靈兀然流淌出信念,她會離開的……會見到賀知旌的…… 朦朧白霧中,有一黑發女子赤足行走在草地,倏地腳掌踩到一根圓潤硬物,低頭一看,她懵然撿起,一端尖尖,是白圭樓中她磨了很久的防身棍。 她看著四周大霧,迷茫地想她為何在此,但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有一種渴望,在告訴她,前方有她想要的東西。 要去嗎?要去的。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女子的步伐慢慢向前行進,是一片水澤,她毫不猶豫的下腳踩入漆黑無比的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