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節
“即便如此,也得上門說清?!宾探饍嗍沁z憾,但很快振奮精神,“至少要與陳道友交善,留個善緣。正好,他想知仙魔大會之事,我等正好告之?!?/br> 這般想著,這一行人壓下心中震驚,再往旗山宗門行去。 殊不知,這一幕卻落到了幾只漆黑如墨的飛禽眼中。 “果然,這等根骨資質的美玉,哪怕是落在泥坑之中,亦早就為人所覬覦?!?/br> 山巔之上,那宣氣宗的罄老手持木杖,撫須沉思:“但這他們所言不假,待到仙魔大會后,此子名揚于世,萬事皆變,難免受萬千濁氣侵蝕,或難辨真諦,若因此錯失了良機,不愿與宣氣相攜,那于他也好,于我宣氣一宗也罷,皆是莫大遺憾。更何況人心多變,大宗亦有不同人,有人如這古柯、鎏金儻一般,想著與此子交善,卻也有人如那玄鏡子一樣,背后謀劃?!?/br> 想了想,這老翁忽然有了主意:“那玄鏡子之父與宣氣宗之間有著因果牽扯,此番他來求助,就是拿著因果來問詢,礙于約則,老夫實不好明著阻礙那玄鏡子的手段,卻可旁敲側擊的點醒,更可在關鍵時刻從旁協助,待那玄鏡子動手之后,約則不存后,不正好出手,既保此子,又消因果?” 想到此處,罄老撫須而笑。 “如今,就等著那玄鏡子出手,也不知他謀劃到了何等地步?!?/br> “連南天庭的巡星使者都不是一合之將?本以為促成此事后,陳氏多多少少要陷入苦戰,讓我見得他一點底牌,未料只有震驚,其余依舊朦朦朧朧,如霧里看花?!?/br> 此時此刻,被罄老記掛著的玄鏡子,正盤坐于華貴的飛舟之內,看著面前的黑背銅鏡,靜氣沉思。 “他到底藏著什么底牌,拿著清靜之寶的女魔君不是一合之將,這也就罷了,連掌握了一方天宮,能短時間爆發出清靜仙層次力量的巡星使者,都還來得及展開神降之陣,就被一個照面封禁???” 想著想著,他的眉頭逐漸皺起。 “雖然此人有秘法能藏匿命格,令人無從推算,可只看這兩次的表現,已然能夠證明,這陳氏藏著的底牌,十有八九是清靜之力!或許是得自塵緣天道,所以能借力勾陳天道?又或者與妖尊有關?” 末了,他搖搖頭。 “無論是哪一種,都已不重要,關鍵是陳氏能發揮出多大偉力,是猛然爆發,還是能持續施展?從他兩次動手的情況來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如此一來,只要此人還在勾陳地界,他自身固然是沒有爭奪洞虛契機的資格了,但是誰,只要能得他相助,無疑就能占據莫大優勢!哪怕現在循著渠道,將消息傳訊給南天庭,也未必有用,畢竟各方清靜皆有約定,不好下場,不然的話,一家下場,盡數下場,洞虛之爭就要無疾而終?!?/br> 想到此處,玄鏡子忽然一笑。 “既然如此,那便暫時不與他為敵,讓他來相助于我,助我踏足洞虛之境,成就星空主角之位格!畢竟……” 咔嚓—— 飛舟之外,忽有陣陣聲響傳來。 玄鏡子站起身來,徑直走到了飛舟的門前,抬手一推。 “若能證明其人就是那洞虛中的一宗之祖,那我手中可是掌握著足以制約與號令他的棋子!” 嘩啦! 船門洞開! 呼呼呼—— 萬里高空之上,罡風至疾,吹得玄鏡子衣袍飛舞。 枯瘦老者自外而來,掌中捏著五顆珠子,每一顆里面都有一道魂魄在掙扎扭曲。 “只有五顆?” 看著老者掌中之物,玄鏡子眉頭一皺。 “畢竟牽扯到洞虛之境,內外之劫眾多,莫說天劫、魔劫,就連人劫都遭遇了幾次,是以被少主雇傭之人折損眾多?!崩险哒f著,猶豫了一下,微微收手,似要再勸。 但玄鏡子卻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抬手一抓,幾顆珠子就落入其人手中。 他捏著其中一顆,瞇著眼睛打量了幾下,便笑道:“也罷,確實不好奢求。便先從證實此人身份開始吧,希望在仙魔大會召開之前,能讓我得到陳氏的傾力相助!” 第439章 青山一色誰描畫,紫霄兩分各不同 狂風呼嘯中,飛舟緩緩落下。 遠處,通天之木上一座富麗宮舍已然成型,云霧繚繞,禽鳥穿行,一派仙家景象。 這飛舟落在大樹的一張碧青葉子上,此葉廣闊,一眼看去,足有百里,葉脈如山起伏,有飛禽走獸在其中氣息。 艙門打開,玄鏡子施施然走了下來,掌中捏著幾顆珠子,一臉智珠在握的表情。 但在他的身后,卻是滿臉擔憂的干瘦老人爐老。 “少主,若那……” “若方才那魂魄所言為真,則洞虛界的洞玄子,很可能就是陳世集,那整個事情的脈絡,就已是徹底清晰?!毙R子不等其人開口,便低語笑道:“這人合道遭難后,過了不少年歲又再次出現,甚至毀滅了洞虛的云門,隨即再次不知去向,雖說洞虛里的很多人說他與云門同歸于盡,又有人說他被鎮在冥土,可如今看來,他本身就是陳世集,他之后又離開了洞虛,轉而去謀劃塵緣界的歸屬!” 他的語氣中,滿是贊賞與佩服:“真是好毅力!好氣運!好手段!劫崩而不死,轉生勾陳下界,而后一路蟄伏,最終恢復修為后,回返了洞虛,鎮壓了云門!此人算計如此之深,不可能是一時興起,便回去洞虛,他肯定在里面埋了伏筆!說不定此人在那時候就在謀劃洞虛之境!只是,不知是受了什么影響,不得不離開洞虛,轉而去爭奪一方洞天,成就洞天之主,放棄了洞虛之境……” 爐老的聲音里盡是憂慮:“若此人真有這般算計,那未必能受少主牽制!而他又有這等心機城府與手段,少主一旦與他攤牌,怕是要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玄鏡子收斂笑容,搖了搖頭,“自從古鏡與我預示,讓我知曉性命之鏡的碎片,就在這三魂星域后,我就只有一個選擇了!這陳世集若說經歷,也算的上一方星空主角,也有可能是性命鏡碎片的宿主之一,所以我此番計謀,其實也是試探!若不能讓他為我所用,至少得弄清楚,他身上是否藏有性命鏡的碎片!” “如果兩者真是一人,那少主你能搞清楚,其他人遲早也能知曉!” “那些帶來消息之人,都已盡滅,暫時不會泄露?!毙R子再次笑了起來,“我本不指望能封鎖消息,只是抓住這個時機,搶先將這人的命數,拿捏在手!” “太上長老,有客來訪?!?/br> 陳淵擒了兩神、封禁之后,并沒有耽擱時間,徑直入了靜室,一來是鞏固和體悟這次調動部分勾陳天道的感悟,二來自然是從兩位神祇那邊得到更多消息。 結果,這邊剛走出靜室,迎面就見著恢復了精神的林翔卷,過來稟報。 這林翔卷當年是八宗年輕一代的翹楚,如今一百多年過去,修為已是半步陽神,執掌旗山外宗的管事,對外亦有掌教之名,但在陳淵與狐道人身前,他不敢以旗山掌教自居,自言是外宗管事。 旗山遭難之時,他與李玄機等人一同被封禁地下,因陳淵出手才得以脫身,但那時受創不輕,好在旗山這些年已有底蘊,幾日下來便也蘊養出來了,接著就主動來到陳淵門外,迎來送往,仿佛是個跑腿的雜役,只是門中上下,乃至外面知曉此事的宗門,卻無一人覺得此舉欠妥,如李玄機等人,更是羨慕不已。 須知,陳淵這次歸來,身份地位截然不同,鎮魔而立身,赫然已是傳說一般的存在,是為宗門真正的靠山,過去的那點交情,根本無人敢輕易提起,闔門上下,無不以祖師之禮以待。 陳淵自然不會強調其他,他本就不想再沾染更多因果,于是順其自然。 這時聽得林翔卷來報,他心里卻早已知曉來者何人,于是笑道:“讓那三位去正廳吧,我這就過去?!?/br> 林翔卷本來是打算詳細說一下來者身份的,畢竟對方來時就自報了家門,沒想到自家這位太上長老卻仿佛什么都已知曉。 于是他什么都沒說,轉身就去安排。 待得一番交代,忙碌之后,他小心的在正廳外窺視堂中,見得堂中三人的瞬間,便感到眼中一陣刺痛,全身更有某種警兆,立刻收回目光,暗自心驚不已。 “這三人如此氣度不凡,一看就是神仙人物,方才自言乃是紫霄宮之人。這紫霄宮我過去分明不曾聽聞,但一得其名,就滿心的震撼與敬畏,那定是個十分了不得的宗門了。但如此人物,談及陳祖師,還是那般恭敬,也不知陳祖師如今是個什么境界……”心中感慨著,他搖了搖頭,并沒有不自量力的深思,畢竟在他眼中,仙人的境界都是一般的高不可攀,至于誰更高一點,已然無從判斷,只能從其他人的應對態度中來區分。 外面,林翔卷自在那邊思量著。 堂中,古柯、鎏金儻和行水三人自是感應到了林翔卷的窺視,但并未放在心上,不僅沒有追究冒犯之意,還有意的收斂仙人之威,防止在力量上、在因果上對林翔卷造成影響。 對于他們這個層次的仙人而言,凡俗修士若無深厚的跟腳,貿然窺探仙人,即便沒有當場被仙者的護身之能所傷,也會有因果之損,甚至自此由盛轉衰,走上衰運。 他們自是知道,山中之人與陳淵有著淵源,哪里敢輕易損傷山中人的氣運? 這就好像是一頭大象走入了個玻璃房子里,要小心謹慎的收斂著四肢、拳腳,著實勞心費力,好在這樣的情況并沒有持續太久,隨著一道清風吹來,陳淵的身影出現在了廳堂之中。 “陳道友,你來了?!?/br> 鎏金儻起身相迎,幾句客套之后,就開始引薦自己的師叔,為他做了介紹,跟著就致歉道:“有個事,今日要與道友說個清楚,這五魔門設計陷阱,傳信道友之事,我雖知道的很晚,卻因一時之故,沒有及時通報于道友,害得道友你……” “多余的話,其實不用說這么多?!标悳Y聽了幾句后,笑著搖頭:“先前我鎮壓魔門女君的時候,曾經察覺到幾位,個中緣由我無意深究,畢竟各家有各家的做法,貴宗也不曾影響到我,無非是各行其是,鎏金道友你又何必自責呢?” 言下之意,既無責怪,卻也隱隱有著井水不犯河水之勢。 古柯心中一緊,他知道自家不善于言語,多說往往適得其反,因此以目示自家師侄。 鎏金儻嘆了口氣,隨即道:“我等的心思一直不曾有變,便是請道友入我紫霄一門,即便暫時不可,也想要維持親善,最好是能讓道友掛名個供奉,如此一來,對雙方皆有許多好處?!?/br> “不錯!”古柯這時候才出聲,他長袖一甩,掌中便多了個碧綠玉簡。 呼—— 堂中有風吹過,那玉簡表面泛起陣陣流光,顯露出幾個燙金字符來—— 《混天清靜法》。 “這是?” 陳淵見著此物,瞇起眼睛,抬頭看了對面的三人一眼。 “吾等知曉道友是那塵緣界前身、勾陳界附屬出身,自來神藏之地受制于天道根本,難免有著許多瓶頸、限制,縱是如何修行,境界也有極限,以至于許多傳承與法門無從誕生,更無法流傳?!?/br> 這次,是古柯接過話來,主動言語,但他自覺地只是在講述,而且刻意保持著強調的平和:“這等局面,也唯有道友這等天資才能脫穎而出,二百年成就福德巔峰,掌握一界,清靜有望!不過,自古以來,福德凝聚洞天種子后,再占據一界栽種,雖是通往清靜的捷徑,可里面尚有許多玄機、訣竅?!?/br> 陳淵笑道:“不錯,我是個野路子,僥幸修行到這個境界,可后面的道路,卻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聽你的意思,這本是洞天之主修成清靜仙的功法?” 第440章 相約在紛爭之外,立盟于仙魔宴前 “這本《渾天法訣》分為上下兩部,上部引導洞天之主,鎮壓紅塵迷障、排斥萬千低語、鎮住心頭幻想,越虛而成清靜,而下部……” 古柯聽著詢問,當即介紹起來,只是說到后面,他的聲音低沉了幾聲:“……則是一幅太玄觀想圖!此圖據說蘊含著太玄之境的修行法門?!?/br> 太玄??? 在拿到了那本《指仙錄》后,陳淵就知道了這個名稱和境界,便直接問道:“這太玄觀想之圖,說的可是成就太玄仙之法?這部功法可以直指太玄之境?這太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境界?” 古柯遲疑了一下,才道:“太,乃是至極之大,玄,則為幽遠、玄奇,太玄之說,只得正是截取到無窮廣大、無窮玄妙的星空之理!至于這個中玄妙,便不足為吾等所知了?!?/br> 陳淵聽著此言,默默思量著:“洞虛是洞天,太玄是星空?那這清靜之境在兩者之間,不知有多少玄妙?!?/br> 他可還記得,那部《指仙錄》中,對清靜之境的描述,是“有日臨空,澄清宇內,因此無私無垢,無容無則”。 “但除了此書之外,我還得了其他幾種說法,還包括那位清靜妖尊親自解說,但每一個都有差別,并非完全相同。不過,考慮到洞虛之境無人能成,妖尊也是跳級生,而那著書之人同樣不曾修行到清靜仙之境,亦是道聽途說,有所區別,在所難免?!?/br> 這么想著,陳淵又看向那碧綠玉簡,這既是修行之法,理應是比較詳細的吧? “能修行到太玄仙的秘本,以境界而論,在紫霄宮中也該是珍貴之物,怕是輕易不會外露?就這么送給我?” 他在說話的同時,又不由想起那本《指仙錄》,其中亦有觀想之圖,只是頗為詭異。 但古柯一聽這話,表情略有幾分不自然,就道:“太玄圣人之境何等玄奇、奧妙,這境界不夠的時候,貿然觀望,即便是福德仙也難以承受,若非必要,萬望不要輕易觀想,否則災禍不小,至于如何能成,還需有人相助……” “這相助之人,得是你們紫霄宮之人吧?原來是空頭支票?!标悳Y馬上明白過來,所謂的下部觀想圖,恐怕只是難以分割出去,所以才附帶在其上,否則的話這次對方拿出來的,恐怕只有上部。而其言語之意,更說明根本不怕泄露,因為無法修成! 但即便這樣,此物依舊十分珍貴,所以陳淵也不客氣,長袖一甩,便將東西收了過來,隨即道:“說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比胧直鶝?,伴隨著的還有一抹淡淡的威壓,順著手便侵入了體內,要彌漫在陳淵的心中,但轉眼就被他鎮壓。 如此物件,當然不可能只是用來彌補誤會的,更多的是以此為借口,將陳淵往他們紫霄宮的陣營里拉攏,再不濟也要一起去做點事,從而加深革命情誼。 這等處世手段,陳淵無論前世今生,可都做過不少。 “道友快人快語,那我也就不繞圈子了?!?/br> 古柯見狀先是一愣,隨即就松了一口氣,緊接著心里就有欣喜之意,他這次本來的目的,是彌補之前自作主張算計陳淵所帶來的惡果,但除此之外,確實還有其他想法,尤其是在知道陳淵著人搜集仙魔大會的消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