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節
于是,略作思量后,他就直言道:“再過幾日,那仙魔大會便算是召開了,此會本就是南天宮在其中串聯促成,看似有個約定的日期,但涉及到的勢力太多,只要碰到一起,很快就會產生矛盾,而且來了此界的人,皆有其目的,沒心情耽擱太久,最終必然導致南天庭將日程提前,用以緩解矛盾?!?/br> “道友經驗豐富?!标悳Y點點頭,沒有評價太多。 古柯見陳淵既不搭話,也不追問,無奈之下,只能繼續道:“所以我想用此物作為酬勞,邀請道友與我同往仙魔大會,參與這一次的共商。我知道道友最近正在詢問此事,想來也有自己的打算,只是這仙魔之會的根源,是洞虛之境,道友……道友你既已合道一界,自是無法再踏足此境,是以這本書冊更為適合道友?!?/br> “開會還要找個伴?”陳淵已然明白對方的意思,卻故意道:“仙魔之會的地點我已知曉,再加上此會并沒有什么邀請、排斥之說,只要過去,總歸能見著人的?!闭f著說著,他將手里的玉簡一揚,“該不會我要是不答應這要求,就得把東西還給你?”“……” 古柯一時無言,就連鎏金儻和行水都面面相覷。 按理說,要彌補之前的誤會,不該拿出這等品階的物件,之所以會奉上,還是想連帶著讓陳淵出手,在仙魔大會中相助他們,算是環環相扣,畢竟如此珍貴之物,只要收了,哪有人會好意思不相助?那可是要得罪紫霄宮! 對于古柯、鎏金儻這樣身在一個界域的單獨門人而言,得罪了陳淵不僅損失了盟友,未來還要遭受困難,可對于尋常的仙魔而言,無論潛力如何,得罪了紫霄宮這樣的大勢力,一樣得不償失,會陷入無盡風險之中! “說笑的,莫要當真?!标悳Y忽然話鋒一轉,“不過你們讓我陪同去往仙魔之會,總不會只是旁觀吧?” 這般峰回路轉,讓古柯的心情也有起落,可到底是苦修多年,很快便鎮定下來,也不去追究陳淵的變化,馬上就解釋道:“到時難免會有沖突,可道友如今便能反掌鎮壓水露魔女,若能掌握這書中之法,相互輔之,到時便是仙魔遍地,也是難以撼動分毫!” “如此說來,是讓我去作保鏢?”陳淵瞇眼一笑。 古柯心里頓時一突,正待進一步解釋,卻聽陳淵繼續問道:“我姑且問一句,只是跟著你們去往仙魔之會,在可能爆發的沖突中,護持爾等的安全,沒錯吧?總不至于還要我保送爾等獲得洞虛之境吧?” 古柯聞言,精神一振,馬上回應道:“那洞虛之境虛無縹緲,吾輩便是求取,已知是難以確定之事,如何能讓道友來擔保?只需在仙魔之會中護持吾等即可,若有可能……”說到后來,他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道:“我等會與道友簽訂道心之盟,絕不會隨意驅使、指使?!?/br> “道心之盟?”陳淵知曉這約束法門,以道心為誓,一旦違反,便受反噬,就算是仙魔也不例外,“既然如此,那還要仔細敲定細節,萬一爾等主動招惹強敵,我為了護持,豈不是也要深陷其中?我向來謹慎行事,不喜歡招惹麻煩,萬一被……” “道友大可不必如此顧慮?!惫趴聯u了搖頭,“吾等此去,無非是給南天庭一點面子,順便搜集一些情報,斷然不是去找麻煩的,當然,道友若不放心,此言也可加入約定?!?/br> 搜集情報的目的,正好與陳淵相同,加上還能額外獲得一本修行真解,陳淵倒也沒有拒絕,于是也不啰嗦,和他們說好了諸多條件后,便定下約定。 因為古柯等人本就想著用一次共同經歷來拉近關系,再加上陳淵方才幾次言語回旋,著實讓他們心緒難寧,所以這道心之盟的約定對陳淵的約定非常少,只定下他古柯等人不主動挑起事端時、護持三人安危,并且在面對難以抗拒之敵時,可以主動退走。 相比之下,對古柯三人的約定,可謂細致苛刻,以至于在定好三日后同行、離開旗山宗后,行水都忍不住道:“師叔,這次的約定是否太過嚴格?雖說咱們有著紫霄宮的名頭護身,也不會主動去招惹禍端,可萬一那陳道友招惹禍患,引起紛爭,按這約定,豈不是吾等還要替他出手?” “嗯?” 古柯猛然駐足,像是驚醒過來,但過一會,卻也只能無奈道:“這……陳道友看著就是個謹慎的人,再加上他對洞虛之境無欲無求,只待吾等好生相待,豈會主動招惹是非?”他見行水還待再言,便擺擺手,“莫要多說了,回去做一下準備?!?/br> “有紫霄宮的人同行,正好讓他們頂在前面,我在暗處隱藏,既低調、又不引人注目,想來可以安安穩穩的搜集情報,不刺激任何一方?!?/br> 旗山宗的靜室內,陳淵這般想著,隨即看向手中玉簡。 “嗯,這仙魔之會既已定調,便無需多想,先看看這跨過洞虛的清靜之法,到底如何吧?!?/br> 念落,他驅起一道神念,灌注其中! 第441章 失洞虛三步清靜,守光陰一篆逍遙 神念穿行,宛如真身降臨,陳淵的意識落到了那玉簡之中。 這和他翻看書冊不同,只是一念穿梭,那玉簡中記載的內容,便盡數顯現,為他所知,并迅速總結出了自福德之境跨入清靜之境的整個過程。 【第一步,吸納他界天道,或蘊養一方天道,凝聚洞天種子,直到種子成熟?!?/br> 這一步,陳淵并不陌生,過去不僅聽過,還見過被剝奪了天道后的殘缺洞天,也就是他當前所在的勾陳界,不僅如此,他同樣也見過福德仙所蘊養的小世界,亦為鼎元小界,那小界固然是剝離了一部分勾陳地域,但獨自發展千百年,亦有其玄妙。 但他過去所知曉的,難免雜亂、粗糙,遠不如這本功法真解說的清楚、詳細,其上不僅列出了吸納他界天道之法,還講述了蘊養小界凝聚天道的法門。 比起勞心勞力的蘊養小世界,吞噬天道無疑速度更快,只是也有缺陷。須知,不同洞天世界的特性法則不同,與福德之境的仙魔之間存在著相生相克的情況,也就是相性。 相性若是貼近,可能吸納一兩個洞天天道便可令洞天種子成熟,可若是相性偏差較遠,那情況就復雜多了,有些洞天的天道,可能十之七八都會被浪費,無疑要吞噬更多天道。 但天道意志終究玄妙難言,過多吞噬也存在著反噬的可能,個中優缺之處,需要取舍。 “所以說,那蘊靈仙許久之前便吞了勾陳天道,可最后又跑到新生塵緣界中爭奪,莫非是因為他之前吞噬的洞天天道都相性不合?所以效率低下?” 但想著想著,陳淵自己就搖搖頭。 “更有可能是他進行到了第二步?!?/br> 福德要跨越境界,直達清靜,接下來的步驟,才是關鍵—— 【第二步,則是在洞天種子成熟之后,尋一處無主洞天種下,異化其天地,最終化他為我,化外為內,如同煉化本命法寶一般,將整個洞天都煉化成自身意志的延伸,是為洞天之主!】 對于這一步,陳淵同樣也不陌生。 雖說他并沒有真的將一個洞天世界煉化為自己的感知延伸,可通過天道法相,卻也有著相似的權柄。 因為缺失了洞虛之境的蘊養,所以吞噬天道也好、蘊養天道也罷,最終成熟的洞天種子,卻不會自己進一步升華,而是要栽種下去,落入一個洞天,然后慢慢擴張,也就是煉化,直至侵染整個洞天,將之化作福德仙的私有之物,成就洞天之主。 “在旁人看來,我就處于這個境界,而蘊靈仙之所以加入塵緣界的爭奪,很可能就是洞天種子徹底成熟后,盯上了新生的塵緣界。畢竟,比起那些早就留下了其他人烙印的古老界域,新生界域宛如白紙一張,更方便洞天種子的侵蝕?!?/br> 一念至此,陳淵隱約抓住了某個脈絡,但還有些模糊。他倒也不急著深究,轉而將注意力集中到了下一個步驟。 【第三步,以身化日,元神化作道日,照耀所屬洞天,將洞天之內的法則抽取出來,最終凝練為日中符,而后手掌法則,不再受洞天約束,更不染萬千因果,跳出五行之外,命格獨立于天,清靜自在,無災無垢!】 可以說,這一步才是真正讓福德仙升華的關鍵,是真正超脫了福德之境,跨越洞虛之境,真正成就清靜的一步! “抽取洞天法則之后,反而不再受制于洞天?不染因果,跳出五行,命格獨立,清靜無垢……” 聽到此處,陳淵心中一動,覺得其中有些古怪,隨即心頭一動,覺得那元神道日之說,竟有幾分類似于自己的天道法相,只是隨即他搖了搖頭。 “這抽取法則哪有那么簡單的,若真個如此輕易,豈不是早就清靜滿地走了?功法上面也說了,提取法則兇險萬分,不是一個不小心將整個洞天抽得分崩離析,遭受重創不說,還會動搖根基,從此止步福德巔峰,除此之外,若是心志不堅,還有可能意志為天道法則吞噬,真正化入一界,再無自我!據說,有許多洞天過去也曾有福德仙煉化,最后又歸于無主,就是這個緣故……” 想到這,再聯想自身的天道法相,陳淵不由道:“我的天道法相只是取巧,將天道之力融入其中,不求參悟,自然比不上那些抽取了天道法則的。更何況,這一步的關鍵,是元神化日,照耀洞天,收攏法則后凝聚天道之符!” 一步凝洞天之種,二步栽于洞天,三步法則化日。 想著想著,他又品味起后面的一番注解來—— 【清靜之道,清靜無垢,自在無為,本質乃是成就圓滿位格、跳出五行之外,自成一體,所謂道日法則,實乃洞虛機要之一。奈何洞虛難成,便只能在清靜之道中尋得一點?!?/br> “按此說法,這掌握道日法則,其實是洞虛之境的要點?這倒也對,我如今半步洞虛,雖無法更進一步,卻也察覺到了此境界的要旨,是洞查天道、掌握虛實之變化,不正是理解和參悟洞天法則,然后加以掌控么?只是,若這跨過一個境界,依舊還能掌握洞虛境的能耐,那這洞虛之境還有什么必須要達成的意義?里面有何缺陷?” 帶著這般念頭,陳淵神念一涌,繼續向后閱覽。 【此三步,乃今時今日成就清靜之道的法門,故而有缺,卻是獨路,否則困于福德,萬世難有寸進。然,凡事有利有弊,洞虛之境并非只是掌握天道法則,更可觸及宇宙之秘,塑造琉璃元神,才能不受……的影響,是以越過這個境界,不僅無法窺見時光與星空之秘,無法凝聚月中篆,更是元神不穩,有可能滋生諸多妄念,令清靜不清靜?!?/br> 月中篆?宇宙之秘?時光與星空? 陳淵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其中關鍵。 “所以說,洞虛之境還能凝聚一種月中篆?日中符,月中篆,這個月大概是就福德之月了,而且聽這意思,與時光、星空有關?即便跨過洞虛,成就清靜,也無法凝聚月中篆,所以會受到某種力量的影響?是什么力量?為何用缺字,而不明言?是有所破損,還是難以言及?” 他正疑惑,但注意力馬上就被接下來的內容所吸引—— 【不掌時光之妙,便是成就清靜之仙,亦不完整,難免存有遺憾,但也有那有著得天獨厚天資之人,因天賦或機緣,得以截取一二時空之妙,卻也有辦法能彌補一二,老夫有一套法訣,名喚“截光陰法”,可截取過往歷史之力,凝為符篆,號為光陰符篆,若殘缺清靜之人得之,輔以大神通,或可再現古之清靜一二偉力?!?/br> “哦?” 陳淵看到這里,當即來了興趣,若說這光陰之力,他自然不缺,胸中銅鏡之內便存儲著許多,更有諸多遨游時光長河、長卷的經歷,還有能干涉過去歷史的神通之法,本身便在很多過往的片段中留下了印記。 “這套法門倒是有趣,結合清靜仙的大神通,能再現古之清靜的一二偉力?是說經歷了完整洞虛之境、晉級清靜的仙人?這是增幅神通不成?不知我那天道法相,能否運用?” 一念至此,他頓生好奇,竟忍不住循著這套法門,自銅鏡中引出一點時光之力,當場凝練起來。時光璀璨,隨著其人念頭交纏變化,隱隱要構成某個符篆,但隨即就有一股虛弱感傳來,讓陳淵眼前一黑,元神意志竟有一種要脫體而去,匯入那符篆之內! 他心中一動,正待停手,忽有一點靈光閃爍,于是再次驅動鏡中時光月華涌出,并且順勢起手一抬,一指點在空處。 “長河點墨!” 霎時間,一點漣漪自他指尖涌出,銅鏡中的月華洶涌而出,元神之內法力呼嘯,玄身之上,氣血沸騰! 月華、法力與氣血,轉眼都匯入那字符,連帶神通漣漪,激蕩了一片長河后,又自陳淵的記憶中攝取許多過往碎片,融入那符篆之內! 叮! 一聲輕響,然后萬籟俱寂。 那靜室之外,整個旗山宗內,都有古怪之事產生,有人來回行走,竟只在一地打轉,有人奔走來去,卻忽然日落星沉,有人伸手一摸滿臉胡須,有人心念震顫,僵立在原地…… 左右變化不過一瞬,待陳淵回過神來,看著懸浮眼前那枚璀璨晶瑩的符篆,又感受到了空蕩蕩的元神、玄身,以及銅鏡中消失了三分之一的月華,不由咋舌。 “好家伙,后勁這么大???” 他眉頭緊鎖,全身上下宛如黑洞一般,自虛空中攝取靈氣,迅速恢復體內虧空。 “我與人動手都不曾消耗到這般地步,結果凝練一枚符篆卻到了如此地步!而且看光陰鏡的情況,短時間內最多凝練三枚,便要將積累的時光之力盡數消耗干凈了!所以這東西不能多煉,只是不知,此物到底值不值得如此投入……” 抬起手將符篆抓在掌中,那符篆立刻如冰雪般融化,匯入陳淵體內,竟是瞬間與心月相合,接著便安靜無聲,竟令陳淵生出一股要脫離塵世、遠離喧囂、遺世獨立的感覺。 不過,意念一轉,他這股感覺就被驅散,而后察覺到異樣。 “我這身周似是多了一層‘膜’,雖不是隔絕內外,卻隱隱有時光流轉,看來這光陰符篆,果然有點門道,只可惜太費時間……” 這般想著,陳淵站起身來,忽然心覺有異,轉頭朝窗外一看,卻見一只通體漆黑如墨的仙鶴飛了進來。 “這是趁我沉浸于凝聚符篆,靠近過來的?否則我與這一片的勾陳天道相連,不至于毫無察覺,嗯?” 突然,那墨鶴一碎,凌空化作一列字來! “紫霄之中藏惡客,或將舊事作契書?!?/br> 陳淵凝神一看,臉色微微變化,最后屈指一彈,將那凌空之字打散,隨即掐指一算,眉頭緊鎖。 “這是有人提醒我,紫霄宮之人欲對我不利,要用以前的事作為威脅,強迫我立下道契?可我已與古柯等人立下約定,并無不妥。又或者,有人要從中挑撥?還是說……” 思索片刻,陳淵便斬斷雜念。 “也罷,即便有什么隱患,也得等后續之事發生再說。只不過,這提醒我的,又是何人?方才那墨鶴之中的氣息,似與南天庭兩神來襲時,在遠處觀戰的一人相似……” “消息既已送出,以他的天資心智理應會有所察覺?!?/br> 宣氣別院中,罄老長舒一口氣,壓下體內略有紊亂的周天之氣。 “我宗與無相之間,終究是有因果制約的,不能說的太過露骨、直接,如今這兩句已近乎越界,只盼此子能借之察覺,若有幫助,自然就是善緣了?!?/br> 旗山宗,靜室之內。 “無論報信之人有何目的,算算時間與此時之事,都該是與仙魔之會有關,只需前往,局面自明?!?/br> 此念一落,陳淵一揮袖,房門自啟。 門外,滿臉長須、模樣大改的林翔卷登時一個激靈,迎了上來。 陳淵奇道:“你怎么變成了這般模樣?” 林翔卷苦笑道:“這七日也不知怎么了,宗中忽然錯亂,有許多異狀,好像時光扭曲一般,弟子這還算好,還有幾人困于一處,無從掙脫,那才叫慘,好在這會已經恢復過來?!闭f著,還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陳淵的表情,按著他的想法,能造成這等混亂的,除了面前這位,不作二人想! “時光錯亂扭曲?”陳淵一聽,當即心有明悟,隨即又反應過來:“已經過去七日了?”他在靜室之中凝練光陰符篆,感覺不過半日光景,外面竟已七日。 不過,此事陳淵自然不會對林翔卷解釋,所以錯愕過后,當即想到與紫霄宮的約定,就道:“竟然已過了與紫霄宮道友的約定時限,也不知他們是否先走了?!?/br> “沒有,沒有?!绷窒杈碲s緊回稟:“三日前他們就差人送信,說是等太上長老您出關了,再來拜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