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英明！”

    第220章 欲速破曹

    秋夜朦朧中，丹徒水道上隱約可燈火閃爍，數葉舟舸浮于江水之上，星夜兼程趕赴京口、皖口。

    船艙內，霍峻、諸葛亮二人對案而坐，酌酒而飲。

    諸葛亮輕撫羽扇，問道：“仲邈既受軍令，不知何時可率大軍趕往夏口，迎戰曹cao？”

    霍峻端坐榻上，說道：“戰事緊急，揚州已速發將令。其命劉國安、黃漢升二將受領軍令，歸我節制，率豫章、廬陵二郡兵馬與峻先行。吳會之兵，由揚州、文仲業統率而后行?！?/br>
    “如此一來，舟舸行進，諸部進發，約莫半月之間，于初冬之際，大軍可集結完畢?！?/br>
    出兵打仗可不是鼠標點擊就能出兵作戰，各部兵馬需要自行集結后，繼而各部將抵達約定地點出兵。

    在劉琦下定決心出戰后，委以霍峻為主將，率丹陽、豫章、廬陵、鄱陽四郡兵馬趕赴夏口。而他率吳會兵馬后至夏口，接著劉琦南下豫章，抵達豫章與長沙的邊界，招撫荊交舊部。

    諸葛亮微微頷首，問道：“敵眾我寡，曹cao尤善用兵，不知仲邈可有應敵之策？”

    霍峻舉著酒樽，笑道：“莫非孔明已有所得，欲教峻發兵破敵？”

    “不敢！”

    諸葛亮輕搖羽扇，笑道：“亮寡有領兵，怎敢教仲邈破曹。僅有些許之思，可供仲邈參謀一二?！?/br>
    “孔明請言！”

    諸葛亮沉吟少許，說道：“曹cao舉天子之旗，領北方之眾，自下江漢以來，廣施恩威，恩撫吳楚之人，眾人皆畏其勢。仲邈可用水卒破其兵威，以安吳楚人心，便于揚州招撫荊交舊部。人心初安之下，仲邈繼而領軍據之，尋機破曹?！?/br>
    “嗯！”

    霍峻放下酒樽，點頭說道：“孔明之語，乃峻之所思也。峻欲速破曹cao，然欲速破，需安軍心。欲安軍心，需破其兵勢?！?/br>
    “速破曹cao？”

    諸葛亮微微皺眉，說道：“曹cao兵馬眾多，我軍兵少，仲邈欲速破曹cao，恐是難行。但若不速破曹cao，吳楚之人，未免心思各異。曹cao招撫之下，恐有賊人作亂。且寇眾我寡，又難與久持?！?/br>
    當下吳楚不能與曹cao打持久戰，一旦打持久戰，被拖垮的怕不是曹cao，而是劉備、劉琦。

    曹cao掌握天子，又帶著他十幾年積攢下來的赫赫戰功南下。久持之下，曹cao將可以發揮他兵馬眾多的優勢，又能憑借他大漢丞相的名頭招呼他人。那時候被動的只有劉琦、劉備二人，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如那文聘有血性。

    頓了頓，諸葛亮說道：“昔官渡之戰，曹cao得許攸之策，以火燒糧，斷袁紹之糧。今曹cao深入江漢，兵馬眾多，糧草千里轉運，多有不濟，或可從此處下手！”

    霍峻搖了搖頭，說道：“曹cao善于用兵，今至江漢，兵糧之重，豈能不知。江陵之糧雖被關將軍有所燒毀，但襄陽仍有糧草可供曹cao大軍暫時之用?！?/br>
    諸葛亮搖扇沉思，說道：“以弱克強，世之少有。用水軍破曹易，然欲野戰破曹則難?；蛟S水火二物，方可速破曹cao?！?/br>
    思索良久，諸葛亮無奈搖頭，說道：“今于三千里舟舸之外，難得破曹之策?；蛟S唯有在兩軍作戰之時，方能尋機破之?！?/br>
    霍峻將鴨rou吞下，說道：“曹cao出兵方向，峻心中已有?；蚩蓮某厣剿貏?，尋破曹之法?！?/br>
    “咦？”

    諸葛亮驚訝說道：“仲邈可細言否？”

    霍峻在案幾上筆畫，說道：“曹cao帳下兵馬眾多，峻以為其必分二路進軍夏口，可分為西、北二路。北路兵馬，兵沿漢水，出隨縣，至夏口；西路兵馬，當會由曹cao統率，兵沿大江，水陸并行，至夏口?！?/br>
    曹cao從這兩路進軍，并非霍峻杜撰，異想天開所得，而是由荊州的地理情況，以及受后勤轉運的影響。

    當下唯有章陵、南郡投降曹cao，亦唯有襄陽、江陵有輜重可用。荊州又幅員遼闊，走陸路轉運糧草多有不便。大體而言，曹cao會從襄陽、江陵方向，沿長江、漢水進軍。

    至于曹cao為什么自己統率西路軍，一是為了招撫荊南四郡，二是利用荊楚水師，與大軍呼應，水陸并進。單走漢水方向，今秋冬水位下降，大船難行，且襄陽水師戰船不多，容易被那江東水師堵在入江口。

    “北路兵馬，當為偏軍，選上將出鎮夏口堅城，足可阻之。唯有西路兵馬，是為大患，其人多勢眾，舟舸眾多。然西路兵馬，并非無險可用，其江陵至夏口，上千里間有云夢大澤可用?！?/br>
    聽聞云夢大澤，諸葛亮眼睛微亮，說道：“云夢澤遼闊數百里，曹cao欲水陸并行，非過云夢澤不可。泥澤泥濘難行，多是死水，飲之必病，此乃楚地之艱險也！”

    霍峻笑而不語，三國的兩湖地形可是不同于后世，當下的長江以北地區存在數百里遼闊的云夢澤，以至于從江陵到夏口，除了華容縣外，幾乎沒有任何縣鄉。平時云夢澤走幾個人不難，但若走大軍就困難很多了。

    且論走泥澤的痛苦，最有發言權的莫過于隋煬帝了。數伐高句麗，浩浩蕩蕩走遼澤，兵敗撤退之時，無數隋朝軍士亡命遼澤。甚至李世民征討高句麗，亦能得見隋朝軍士的骸骨。

    大好的云夢澤，若不利用起來，真就對不住曹cao。這即是他向劉琦所言，江漢者，楚人之鄉，曹cao深入江漢，不識地形之險，此他之所勝也！

    “軍師，京口即將到了！”

    船艙外，傳來侍從的呼喊聲。

    諸葛亮面浮笑容，拱手說道：“與仲邈言兵事，猶如飲佳釀，總是意猶未盡。今將分別而行，且祝仲邈得勝曹cao，亮于濡須口恭候君之音訊?！?/br>
    江北方向，諸葛亮、糜芳率軍老弱駐防濡須口，配合昌豨數千兵馬，以御泰山諸將。

    霍峻站起身子，相送諸葛亮，笑道：“多謝孔明贈語，危難之時，共赴艱難，圖破曹賊?！?/br>
    霍峻起身送諸葛亮出艙，得見漆黑的江面上，已有大量舟舸云集等候，燈火通明，映照江水。

    諸葛亮持扇而揚，笑道：“仲邈，丹陽兵馬盡數于此，今且由仲邈統率?！?/br>
    一艘懸‘魯’旗的舟舸行靠過來，魯肅、甘寧、呂蒙、魏延等將佇立船頭，拱手說道：“我等拜見北府，奉豫州之命，今歸北府調度?！?/br>
    “好！”

    霍峻臉色收斂，扶劍而言，沉聲說道：“諸將聽令，跟隨我艦之后，行至皖口水寨，會合其余各部，兵發夏口?！?/br>
    “諾！”

    ……

    從京口奔赴皖口，雖不如順水行舟，但速度亦是不慢。丹陽兵馬隨霍峻至皖口，停留幾日，以便等候劉磐、黃忠的兵馬。

    同時霍峻也百忙之中前往皖城，抽空與步練師見上一面。

    步練師為霍峻整理行李衣裳，以備在外長期出征作戰，衣物短缺。

    “今江漢戰事爆發，我將率軍西進，江北兵防不足。夫人不如攜帶阿牛，及家中諸妾渡江，以免曹軍輕兵襲擾城郭?！?/br>
    霍峻望著在床榻上爬行的小霍弋，擔憂說道。

    步練師折著衣服，說道：“夫君既牧鄱陽百姓，自當保全江北百姓。今江北百姓多是軍中將校妻妾家人，居住江北，不見其憂。我攜家眷渡江，若讓夫君帳下將校知道，又會怎思夫君呢？”

    霍峻面露尷尬之色，說道：“皖城北有大別山之險，東有孔明率軍坐鎮，且江淮還曹軍僅二三萬人，江北并無危險。讓夫人渡江，乃是避免萬一之事?！?/br>
    步練師揚起精致的容顏，淺淺而笑，說道：“為避萬一之事，夫君可速破曹cao，屆時江左可免兵災也。妾留于江北，安將士家眷之心，進而又安夫君將士之心?！?/br>
    “好！”

    霍峻輕握步練師之手，笑道：“夫人實乃賢內助也！”

    步練師輕啟丹唇，說道：“鄧范已有十三，今聞戰事，求入夫君帳下為從，以報夫君養育之恩?！?/br>
    “范兒？”

    霍峻微微愣住，他收養鄧范之后。對于他的培養，亦是有上過心。且鄧范也知自己身份尷尬，雖名為霍峻義子，卻并沒改姓霍。故而在他文武學業上，常是努力勤懇，不敢讓霍峻及母親失望。

    如讓那司馬芝教授經學，于旁進修。而鄧范亦確實努力，深受司馬芝贊揚；及下江左，鄧范亦有十歲，便讓其隨兄霍篤習武，頗有幾分拳腳功夫。

    沉吟良久，霍峻笑道：“范兒年已十三，可以用之。且讓范兒為我侍從，替我傳達軍令?！?/br>
    “好！”

    第221章 西川來使

    荊州，江陵。

    大堂內，曹cao正與左右文武觀賞舞樂，捋著胡須，甚是歡樂。時而指點，與群下左右議論。

    觀賞間，曹cao點頭贊嘆，問道：“仲謀，吳越歌舞比荊楚如何？”

    坐在席上，一名上長下短的年輕俊杰，笑道：“啟稟丞相，吳越女子身段妖嬈，比楚女更具風情?！?/br>
    “是嗎？”

    曹cao捋著胡須，對左右玩笑道：“霍仲邈入取江東，納二喬為妾，或可證明仲謀之語?！?/br>
    孫權眼眸中閃過不滿，卻又迅速隱去，笑道：“丞相無敵于天下，蓋天下無人能擋。若破江左，丞相或有興致，可去喚那霍峻之妻步氏得見?！?/br>
    “嗯？”

    曹cao微微挑眉，卻又不以為然說道：“霍峻之妻有何所長，能讓孤得見?！?/br>
    孫權躬身低頭，拱手說道：“丞相有所不知，吳越人言西施沉魚，昭君落雁，貂蟬閉月，步姬羞花。其中步姬便是霍峻之妻，因之美貌娶入府中?！?/br>
    曹cao興致頓起，但不好露出自己陰暗面，卻僅是大笑不語。

    見狀，孫權低頭輕抿口酒，嘴角露出陰森之笑。

    他被霍峻、劉備所敗，謀奪江東基業，又被遣送至襄陽，被那劉表囚禁數年，若非曹cao南下，他都不知道要被囚禁多久，故而心中又怎能不恨二人。

    所幸他有了報仇的機會，即偉大的大漢丞相曹cao得入襄陽，他作為曾經江左之主，被曹cao所重用，封為鎮東將軍，從而取代劉琦的官職。又因他的見解不凡，言語有度，進而被曹cao賞識，準其隨軍征戰。

    少頃，使從趨步入內，拱手稟告道：“啟稟丞相，益州劉璋遣使求見！”

    聞言，曹cao興致全無，抱怨說道：“孤鞍馬之勞久矣，難得與諸公一樂，劉璋小兒卻來掃興?！?/br>
    程昱放下酒樽，拱手說道：“丞相，江陵糧草被關羽燒毀，今輜重有缺，或可讓劉璋命人送上。且劉璋心附丞相多時，今千里迢迢而來，若是不見恐會傷蜀人之心?！?/br>
    “也罷！”

    曹cao將劉璋所寫書信的巾帛扔到案上，說道：“來使何人？”

    “啟稟丞相，前任使者張肅之弟張松是也！”侍從答道。

    聽是被自己冊封為廣漢太守張肅的弟弟，曹cao也是升起點耐心，說道：“且傳使者覲見！”

    “諾！”

    半響，一位身材短小，面容端正之人趨步入堂，揚聲說道：“益州使者張松，拜見丞相，見過諸公?！?/br>
    曹cao瞇著眼見張松形象不佳，與兄長張肅有別，心中不悅，問道：“孤下荊楚久矣，益州來使怎姍姍來遲?！?/br>
    張松思自己才華難展，欲讓曹cao知道他用處，故而說道：“啟稟丞相，荊南未安，劉備尚在，劉琦據江東。松恐兵戈加身，不敢來早?！?/br>
    曹cao放下酒樽，冷哼一聲，說道：“二劉旦夕將亡，有何可憂？”

    頓了頓，曹cao漫不經心，說道：“蜀道崎嶇，遠來勞苦。今益州風土何如？”

    張松坐在榻上，拱手說道：“益有巴蜀，幅員數千里，口有百萬之眾。路有錦江之險，地連梓潼之雄。雞鳴犬吠相聞，市井閭閻不斷。江水繞城，田肥地茂，沃野千里，民無水旱之憂，所出物產，天下莫可及也！”

    “看來益州可為孤之糧倉也！”